“主子,主子,您醒醒,主子。”常顺站在床边,一直叫着自己家的主子,这皇上身边的许公公都已经来了小半个时辰了,就等着自家主子醒了好宣读圣旨,但是自己家主子就一直不起来,虽说皇上是自家主子的亲兄长,但是终归是要防着那起子言官的嘴巴啊。
“滚,别吵爷做梦,再叫爷,爷把你打发到马房看马去!”赫连弘宥不胜其扰,翻个身将头埋进锦被里接着睡。
“主子,您得醒醒,这许公公已经在外间候着您快小半个时辰了,您得出去接旨啊。”常顺皱着一张苦瓜脸,唉,自家主子心里一定不好受,昨天自宫里回来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是要联姻了,还是敌国的公主,自己主子心里可是有着心上人的。
“什么圣旨?许公公?……”不是早就死了吗?赫连弘宥一个轱辘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看着常顺异常年轻的脸,心里有了不可思议的想法,难道是,难道是……“常顺,你离爷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快过来!”
常顺被赫连弘宥激动的样子,吓的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看着自己主子吃惊的表情,心里一个哆嗦,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对对对,反正自从秋小姐失踪之后,自家主子一直是心情抑郁不定的。常顺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凑近赫连弘宥的身边,“主子,您醒了?小的伺候您更衣洗漱,呀!”常顺揉着自己的脸,一场诧异的看着自家的主子,这是自己的主子吧,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着常顺脸上被自己掐出来的红印子,赫连弘宥心里异常的满足,自己这真的是重生了?心里还是有一点不确定。“常顺,许公公来宣什么圣旨?”赫连弘宥伸了一个懒腰,许公公是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死的,现在看常顺的样子,大概是十几岁的样子,现在希望一切还来的及。
“小的估计是皇上赐婚的事情,主子,其实您得看开点,就是娶一位王妃进来,摆着就是了。秋小姐那边继续找着,何必苦了自己不开心呢。”常顺看着自家主子皱眉,心里一沉,这是主子要生气啊,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小的多嘴,请主子责罚。”
正在惊喜中的赫连弘宥回过神了,“跪什么跪,还愣着干嘛,快给爷找衣服,打水,爷得开开心心的去接旨,快去拿爷的官服来,命全府开正门在正厅接旨。”看着张着嘴巴,呆愣愣的常顺,赫连弘宥心里一烦躁,沉下声音“快去!”
“啊,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准备。”常顺爬起来就往外跑,这是要变天的节奏啊,开开心心的接旨?难道自己主子又想到什么折辱人的法子了?还要如此正式的接旨!?
“赐婚?赐婚!”赫连弘宥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光着脚着地上走来走去,一直念念有词,原来一切重生到了错误刚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开始,都还来得及,这一次自己一定要珍惜上天赐给自己的机会,好好的爱她保护她,还有他们的孩子,不让他们在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尤其是来自他给的伤害。这一次,就换他来好好的爱她吧!
“主子,您怎么没有穿鞋啊?”常顺一进来就看见自家主子正光脚站在地上,面上散发着诡异的幸福感。
“你动作怎么这么慢。”赫连弘宥迫不及待的换好衣服,就匆忙的来到外间。
“许公公久等了,本王昨日心情好多喝了几杯,还请公公见谅。”赫连弘宥一改往日邪魅的笑脸,露出真诚爽朗的大笑容,让许公公心里不停地发颤,这一会儿宣了圣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这宥亲王府了,宥亲王出了名的阴晴不定,笑的越是温柔,折磨人的手段就越是狠辣。据说现在赫连国让人闻风丧胆的酷刑都是出自这位王爷之手,很多审问不出来的犯人,不管多坚硬的嘴,一旦到了宥亲王的手里,那就是他想问什么就能知道什么,那些手法简直令人发指啊!宥亲王视人命如草芥,偏偏又是皇上最小的胞弟,从小就极其的宠爱,从来都舍不得责罚,就算言官集体谏言,皇上始终如一,不曾责罚分毫。
“王爷说笑了,是奴才来的早,皇上说不让扰了王爷休息,王爷只管坐着接旨便可。”许公公说完,便从一旁小公公手里双手取过圣旨。
“慢着,且随本王去正厅开了正门,摆好香案之后,再宣读。”说完赫连弘宥阔步离开偏厅,来到王府的朝阳殿,殿中此时已经摆好了香案,王府的正门也已经打开,王府的下人们在朝阳殿外跪了一片,赫连弘宥掀开官服前襟,双膝跪地,准备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兹闻乾武国嬿婉公主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宥亲王年已束发,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嬿婉公主待字闺中,与宥亲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两国邦交之谊,两国百姓之福,特迎嬿婉公主为宥亲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微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赫连弘宥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摸着手里绣着金线龙纹刺绣的圣旨,赫连弘宥心中一阵一阵的激荡,不由得握紧了圣旨。
“王爷,接了圣旨就快起吧,地上凉不是。”许公公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了,这位王爷可是皇上和太后放在心尖尖上的主,连宣圣旨都不愿意让跪下,现在看着王爷的表情,可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快,常顺,赏,今天给爷重重的赏,爷今儿高兴。”乐呵完,赫连弘宥将圣旨揣进自己的怀里,顺手拍了拍,生怕被偷了一样。回身在常顺捧着打赏的托盘里拿了一个荷包,塞进许公公的手里,接着又塞了一沓银票。
“使不得,使不得,王爷,这可使不得,您这是折煞了奴才啊。”许公公连连后退。
“公公收下吧,本王得了这婚事,心里高兴,烦请公公回宫给本王传个话,就说未时本王想进宫谢恩。”赫连弘宥不由分说的将银票塞进了许公公手里,又让常顺打赏了其他跟着来宣旨的公公以及府里的下人。
“那奴才就谢谢王爷赏,奴才也跟着王爷沾沾喜气。奴才出宫也有一会子了,王爷还有其他要吩咐奴才的吗?”许公公一张脸笑成了菊花,倒不是贪宥亲王爷的银财,只是王爷心情好,回去也好跟皇上回禀啊。
“没有了,常顺替本王送一送许公公。”
“是,主子。许公公,您慢走。”常顺一直将许公公一行人送出了府门,才转身往回跑,王爷今天心情好?怎么跟昨天判若两人啊,莫不是病了吧?
常顺一跑回朝阳殿,就听说王爷已经去了书房,常顺一转身就奔着书房去了,看到书房外面站着常枫,木头一样的性格抱着一把剑,倚靠在廊前的柱子旁。
“主子在书房里?”常顺悄声的询问常枫,眼睛还往书房里瞟一瞟。常枫看了常顺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白痴”两个字,好像在说,要是王爷不在书房里,他守在外面干什么?常顺瞪了常枫一眼,说:“我是说,书房怎么这么安静?不应该啊,主子不是应该发脾气吗?难道是想到了解决的法子?”常顺一看常枫又靠回柱子上,闭起双眼不理会他,就气的鼓起两个腮帮子。
“常顺,在爷书房外面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还不进来。”赫连弘宥常年习武,耳力极佳,早在常顺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声音。一来,常顺从小就跟着自己,性格单纯耿直,但是也懂得分寸又加上对自己十分的忠心,在没有大错的时候,自己便多少有些纵着他的性格。二来,上一世只有他始终背着自己在照顾着王妃还有那个亏欠的孩子,虽然不是十分明显,但是在王府这种地方,这种方式的照顾关心却是最恰到好处的,因着这一份情,赫连弘宥便不忍太过严厉。
“你过来,看看像不像?”赫连弘宥站在书桌后面画着,桌子上铺着一张宣纸,两边压着青花瓷的镇纸。
“主子,您画的是……啊,是银面公子。”常顺两年前曾经跟随赫连弘宥出游时,认识了毒医的嫡传弟子,据说是唯一的弟子,江湖上称“银面公子”,银面公子亦正亦邪,医术毒术皆是一绝,是救人还是毒人全凭心情,若是得了银面公子的眼缘,就是乞丐,他也救;若是不讨他的眼缘,任凭你散尽家财,他没准还送你一枚毒药。偏偏自己主子与那银面公子一见如故,冷心冷性的主子,对银面公子不仅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甚至面面俱到关怀备至。银面公子也愿意为了自家主子妥协,两个人居然一拍即合成了拜把兄弟,只是自两年前一别,至今已无联系。
“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已经长大了,还是不是那么任性啊?”赫连弘宥语气里有着深深的怀念,眼睛里也满是思念之情,手抚摸着画像上的面具,细细的抚摸着,仿佛透过了画像,面前的就是那银面公子,好像还看到他不高兴瞪着火光的眼神,撅起来的嘴。赫连弘宥宠溺的笑起来,“越想越是觉得孩子气啊,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这样啊,也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说到后来赫连弘宥的声音越来越低,思念却是越来越重,上一世,直至最后,他都没有亲手摘下他的面具,甚至后来两个人因为误会成为陌路,每每一想到此,就心痛难耐。
“主子,您是要找银面公子吗?小的记得,当时银面公子好像给过您一个令牌,可以通过令牌找到银面公子。”常顺记得是这样,可是主子两年都没有提过银面公子,现在突然提到要找银面公子,银面公子,啊!难道是这个法子,银面公子擅长用毒,难道是要用银面公子对付王妃!常顺觉得自己越来越聪明,越来越了解王爷的心里,王爷只要稍微一提,自己马上就猜到了王爷的心思,不由得有些得意。
看着常顺的表情,赫连弘宥就知道他想歪了,但是他也不想解释,“收起来你那些想法,爷自有考虑,至于银面,等一阵子,他也快来了。快给爷更衣,爷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