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塞纳
“萧家的那个丫头怎么样了?”何其尔神色淡然的看着手头上的密函,偶尔抬头去看几眼送信的人,而送信人身旁站着低下头去的薹、貉二人,然而他们的神色颇为有待深究。
“芳骨。”来人微笑着道出自己的名号。
何其尔闻言却是轻轻一笑,表面上看起来有些轻视意味,但在薹貉二人看来就有些吃惊了,同样作为主子的一把利刃,他俩的名字却只能埋存于黑暗里,永不示人。
“混沌之主有把好刀啊……”何其尔不住的感慨,手擦拭宝刀一样擦拭着手里的密函,而她的眼角不动声色的瞧着自己的那两个废物。薹、貉当然察觉到了直逼而来凛冽的气息,浑身不禁颤抖。
“那老东西有好刀,但放在他手里岂不浪费?凭借你们的实力不应该这么屈才,不如……易主!”何其尔微笑着看着来人,白皙的容颜有些生动起来,些许是以往一向太过肃然,这难得的笑容竟也能让人看的发呆。
芳骨乐呵呵的推脱道:“刀既已饮血,便只会认一个主人。至于有无用武之地,这就用不着女王您操心了。”
何其尔放下手中的密函,“好吧,回去告诉那老东西,这笔买卖我可以做,分一杯羹给他是可以的,只不过……
“我家主人料定您会这么说,他让我……劝您不要这么自信,这杯羹能不能喝到还是个问题,可千万别把基业搭进去就好,毕竟得来不易。”
薹、貉两人面面相觑,他们清楚何其尔的脾气,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他们心里为流年着实捏了一把汗,然而令他们大跌眼镜的是何其尔非但没有动怒,反而看芳骨的眼神里多了些许深层次的东西。
“那在下告退了,女王。”芳骨拂拂衣袖便要走人。
“我知道那老东西有把秀气的宝刀,但还有一把从不示人、占满戾气血腥的剑。”
芳骨的身子微微一震,并没有急着回答。
“流年。”半饷,芳骨淡漠的甩下这句话后身形便消失在了王宫廊桥的尽头。
何其尔隐隐的用力,顷刻间手中的密函碎成了粉末。她依旧保持着面部的微笑,但眼角却不住的抽搐。
流年。好一个绘声绘色的名字……
“你们两个废物,立刻赶往塔域与我们的人会和。”何其尔命令道,“而我要好好会会混沌之主了。”
在塔域内的另一个空间里,一群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正为眼前矗立的碑牌发愁,由玄铁铸成的碑牌高达百余丈,此时正阻断了他们的去路。流年手抚摸碑上的铭文,试图找寻些许蛛丝马迹,但手臂粗的刻痕使他着实一惊,这该是何等的鬼斧神工啊,光是铸成这玄铁碑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芳骨有消息吗?”流年正一筹莫展,急需帮手。
“王上派他去和格雷特的女王谈生意了,暂时还没有消息。”回答他的是名女子,其实她想说的是就算有也传不到她手上。
流年微微皱眉,“这件事我怎么不知情?夜。”
名叫夜的女子也是一惊,流年一向不会过问这种琐事,在她眼里他是一把名副其实的利剑,只会埋头完成王上交代的任务,从不过问缘由。但她短暂的惊讶之后还是恭敬的回道:“王上交代的任务内容属下不知,而当时您还在出任务,自然不知晓。”
流年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是急忙被召回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越过这块大的有些夸张的碑牌,他懊恼小看了塔域,哪怕只是油尽灯枯的状态下依然还有这般能量,一个连着一个的空间盘根错节,这比想象中的要耗费时间多了。更糟糕的是干粮饮水储备的减少,还有来自其他帝国的人马,他明显能感觉到有人在施展幻术时的魂力波动,这使得他内心更为焦急,再这么在这儿拖下去的话天平势必会向相反的另一测倾斜。
兜帽下稍微显露出丁点的额头上排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说实话他从未如此狼狈过,而身后的属下心里也是微微一惊,好像从未见过流年这般神情,焦头烂额。事实上作为他最密切的部下,和流年打过的照面都屈指可数。也不知道在这块碑面前等了多久了,周遭的一切一直是模模糊糊的,灰色好像是它永远的色调。
流年急得来回踱步,他意识到自己从未如此失态过,一直以来他办事都是干净利索,想到这里,他恨恨的一拳打在碑面上。伴随细微的嗡嗡声,流年的手臂竟整个陷入到碑牌里面,但他并没有丝毫痛觉,就像是挥拳打在了水面一般。
他淡然的抽回手臂,也没过多在意同伴们目瞪口呆的反应,因为在那一瞬他明白了,一道结界!
只是不知道这结界后面是什么,是否又是另外一个空间,想到这儿他鲜有的感到头疼。
“我们走吧。”他淡淡吩咐道,但心里却是一阵苦笑。
众人愣了一会儿也都跟了上去,这玄铁碑牌上竟附着着结界,众人唏嘘之余倒也感到眼界大开。
穿过结界时花了点力气与时间,因为不清楚这道结界的底细,所以并不能冒失通过,只希望不要引发什么机关才好,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然而事实证明他有些小心谨慎过度了,他们安然的穿过结界,脚重新踏在了地面上。
流年抬眸的一瞬有些恍惚,等他适应了周遭环境再举目看时,他的瞳孔不由的迅速放大,这是……什么!
夜感觉到很不真实,目眩间扶着城墙想要坐下,却被流年抓住手臂拉起来。此时他们是站在一处城墙上,墙下是庞然的一座城市,确切的来说是一座……死城。而他们脚下踩着的是一堆尸骨,尸骨颜色黝黑,宛如玄铁的颜色。
然而流年、夜等人作为混沌之主帐下得力的刀刃,很快便从恐慌和震惊中恢复过来,而试问他们中哪一位不是从尸体堆里试炼生存下来的。
“这是一座城。”
“一座死城……”
不得不震惊的是这座城市的规模,从城墙上俯瞰就能心知肚明,密密麻麻的街道四通八达,向远处眺望灰蒙蒙的看不到尽头。在众人的记忆里,混沌虽算不上多么规整宏丽,但就规模来说也算的上整片大陆数一数二的。然而今天的所见怕是要彻底颠覆原有的观念了。
城中央隐隐约约是一座带有飞檐翘角结构的高大楼阁,形容其为耸入云霄毫不夸张。这座城何时建,如何建的问题着实令人困惑,但这些问题的解答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他们要做的是如何安全带走王上要的东西,虽说具体是什么没人清楚。
所谓高处不胜寒,流年一行人体会到了死亡气息的风,和之前沿途感受到的朦朦胧胧感不同的是,此时所见的带着一股死亡腐朽的基调。哪怕初雪级别的流年也会感到一丝恐惧。一行人纵然越下城墙,风吹的衣袍猎猎作响。周遭仍然很模糊,模糊到估计不了到地面的距离……
一行人重重的摔进了一堆骨堆里,流年一手拉着夜,一手扔掉拦住视线的枯骨,然而展示在眼前的场景却又令二人同时倒吸了口冷气,背脊不受控制的阵阵发凉。
数量庞大的枯骨沿着城墙脚堆积开去,更为荒谬的是视线所及之处,北芒垒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