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松明和和气气,一改先前的装比样子,耐下心来,和这十三四的小娃娃东拉西扯,谁知这小娃娃简直是成了精的小怪物,小小年纪就练的滑不留手,对自己的招揽之意顾左右而言他,一味只是装傻充愣。松明心里真是万分的着急,早已转了无数念头,却不知如何才能让这小娃娃乖乖拜师。算算时间,那帮小兔崽子只怕快赶回来了,最后被逼得没招了,松明也只好直言道:“不如你就拜在我门下,老衲好歹是二地菩萨,以后全力为你提供资源功法,包你三十年内就能修到菩萨境,不知你意下如何?”
叶之秋心说这老和尚跟我绕来绕去说了半天,总算是有点干货了,可惜小爷又不是傻子,你这点道行,去天桥卖把式也不够格,想要忽悠我还差得远呢!你虽是什么二地菩萨,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看大门的干活,虽然这门是有点高科技,但地位决计高不到哪里去。小爷我可是天纵奇才,当然了,这奇才似乎也有点水分,就跟整容美女一个道理,动过刀子的和改过根骨的,终究怕是比不过原装货。可整容美女那也是美女,改装根骨那也是仙根!老子可是梦幻飞梭都荣誉认证过的!小爷这么牛的资质,老道士做我师父还可以思量思量,拜入你个看大门的门下,你特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是在逗我么?
叶之秋于是开始忽悠,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哎呀,小子何德何能,竟蒙您老人家青眼有加。如能得入您老的门墙,岂不是小子我三生有幸。”
松明心说:“惭愧,枉老衲万载修行,一把年纪竟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这屁大点娃娃能有什么见识,白费我一番口舌,他定然以为拜入长老门下就算是走了捷径,呵呵,这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就听叶之秋又叹道:“可是,正因如此,我便决计不能拜在您老人家门下。”
松明闻言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却是甚道理?”
叶之秋正色道:“您老人家既然如此为我设身处地的着想,我就更不能陷您于不义。一来,若没经过门派核查,您先就收我为徒,这便是有违门规了。想来咱们净土禅宗这么大的名气,门规定是森严的,您老为我担上这么大的干系,叫小子我于心何忍。二来,小子我本是个来历不明之人,说不定就是被其他门派做了手脚的奸细,虽然此刻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难保他日发作起来身不由己。万一日后做下了对不起本门的事情,我固然是万死莫属,您老人家岂不是要跟着吃挂落?当然,这种可能性是很小,但就冲您老人家对我这么赤忱,我也不能去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不是,您老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再者说了,我一个新入门的小小弟子,何德何能,一旦拜在您老人家门下,那不就成了一步登天吗,我这人还有点志气,也愿意一步一步从底层干起。否则成了一时幸进之人,其他弟子会怎么看我,怎么看他们效忠的门派?难保他们日后还要时时处处的与我过不去,我受点委屈这也就罢了,只怕他们还不免要在背后嚼舌头,说您老人家的坏话,这我却是万万不能忍的。想来想去,为了不陷您老人家于不义,防患于未然,我真是万万不可拜入您老人家门下的。”
松明听这小子把一番歪理邪说说得如此大义凛然,真想一巴掌拍死这胡说八道的小王八蛋。若不是他修为有成,估计当场就得气死。
松明在心里不知念了多少遍清心普善咒,他能修到菩萨境,绝不是傻的,此时哪里不知道这小王八蛋居然把他这老元良给绕进去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气死沙滩上!松明被叶之秋拿话堵得没法发作,只能冷哼一声:“以后日子还长,你个小小弟子,就不信一辈子不落到我手里。好自为之,就在这等着吧,绝不许擅自离开大殿。”说罢黑着个脸,转身走进一道金光里不见了。
叶之秋心中暗笑,你妹子的,真是沉不住气,怪不得只是个看门的命,小爷还有一堆话等着你个老秃驴呢,看你这老龟孙样子,估计真是修行修傻掉了,小爷以后一定要注意,这佛修邪门的很,一定要带着批判的眼光,辩证的来学习。
叶之秋倒也不敢真个出殿门去,万一被这老秃驴借机灭了口,可没地方说理去。只好坐在原地胡思乱想,一时间闲的蛋疼。他来到这个什么极乐小世界(这个小千世界就叫这破名字,真是土得掉渣),也有两三天了,统共就吃了几块点心,如今又是饥渴难耐,慢慢烦躁起来,中二病又有发作迹象。
他先是假装自言自语,说自己饿了,结果空空的大殿里毫无反应,于是他果断喊道:“松明长老,你快出来,如果你不给我管饭,我可就出去了啊!”
松明的声音果然响彻大殿,“不许!”然后大殿铜门哐当一声响,居然自己合上了。
叶之秋跑过去用力的又拉又推,也不想想,自己在那高大的巨门前就像个蚂蚁,犹如蚍蜉撼大树一般,哪里能使得大铜门移动一分一毫。
松明许是大为痛快,大殿里竟响起他哈哈的大笑声。
叶之秋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险,心道,你个老龟儿子死秃驴,和我斗,看老子接下来怎么玩你。他假装在铜殿里心急火燎的乱窜,等到发现铜殿的柱子又一次发出光芒,就知道援兵来了。他急急忙忙的解开裤带,掏出那话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了个飞流直下三千尺,一滴不剩的浇在大铜门上,然后不急不缓的系上腰带。
这时,恰好静真带着一个光头从莲花座里走了出来。就听松明在怒吼,“小兔崽子,你在干什么?我杀了你!”然后松明就从金光里冒出来,一副要将小王八蛋除之而后快的模样。
静真大惊失色喊道:“松明长老,万万使不得啊!”
静真身后的光头宝相庄严,身上发出淡淡的青白两色光晕,看来不过三四十岁年纪,是一个中年和尚。这和尚刚来,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反应极快,一出手就将七八丈外的松明吸扯了过去,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喝到:“松明,你这是发什么疯?”
松明别看在静真他们面前人五人六,可以充充大头,在这中年和尚面前简直毫无反抗能力,只能蔫头蔫脑的回话:“请首座长老明察,这小子刚才竟然敢在圣殿里撒尿,亵渎了圣殿,乃是死罪,我也是一时气糊涂了。”
那中年和尚闻言,这才放开他衣领,看向叶之秋,口里却道:“本座看你还是修行不够,动不动就气急败坏打打杀杀,哪里有点佛门高僧的样子,怪不得这一万多年你修行竟然毫无进境。”
松明被训得屁也不敢放一个,跟个灰孙子似得,只知道点头称是。
那中年和尚眼睛里发出一青一白两道神光,瞬间就把叶之秋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
叶之秋被他的眼神一扫,竟然像是老鼠见了猫,感受到一股绝大的威压,全身瑟瑟发抖,居然不由自主的就想要下跪膜拜。他也是福至心灵,忽然就想起初来这个世界时,和道士交手的那股神秘力量,那种威压一出现在脑海,果然瞬间就化解了这种无形的恐惧。
那中年和尚见这小子异常惫懒,无法无天,居然胆敢亵渎圣殿,就有心惩戒一下,想要先灭灭他的锐气,刚才虽只是泄露出一丝小小威压,想必这少年也万万承受不起。等他跪下出丑,自然知道尊卑上下,也算帮松明出口恶气。毕竟松明好歹也是二地菩萨,长老的威严不能折损在这可恶的小子手里。
可他万没想到,这少年不知有什么门道,突然就化解了这丝威压,忍不住暗暗称奇。他是大有来历、高高在上的人物,对着小小入门弟子,决计不会再次出手,只好装着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故意板着脸问道:“松明长老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念你初来乍到,不知我门规,可免死罪,但也需小惩大诫才行!”
叶之秋脸上半点惧色也无,他早就给松明老秃驴挖好了坑,朗声道:“在下此刻还不是你禅宗门下弟子,门规什么的需管不到我头上!”
中年和尚闻言脸色就有些难看,他地位极高,当然能承担逼走天才的后果,但从门派长远利益考虑,这未免又太不划算。偏这少年不知好歹还如此倔强,他若是给个面子认个错,大家岂不都好借坡下驴,如今这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本座反是难办了。
就听叶之秋又道:“况且事出有因,我刚才也是逼不得已。”
中年和尚大奇:“何出此言?”
叶之秋道:“我如今还是个肉体凡胎,比不得你们早都成了肉身菩萨,也不需吃喝拉撒。我方才饿的要命,就想出去找点吃的,我也不是不回来,再三请求这位松明长老放我出去。谁知这松明长老只是不许,还反锁了大门。我肚子饿,那便也罢了,可是人有三急,这拉屎撒尿的事情如何能忍得。有道是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我这岂不是迫不得已吗?”
松明怒斥:“简直胡说,你若说要撒尿,难道我不放你出去?你又几时说过要撒尿的话了?”
叶之秋笑道:“一来我这人比较害羞,不太好意思说,二来你那么凶巴巴的,我就是说了,估计也和先前一样,不过是自讨没趣。再说,你方才没见我急得满世界乱窜,那不是找厕所是做什么,你堂堂二地菩萨,若是连这点智慧都没有,我看这净土禅宗名气虽大,只怕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松明活了一万多岁了,哪里见过这等刁钻古怪、胡搅蛮缠、心思歹毒、算计周全、辩才无碍的死小子,气的七窍生烟五内俱焚,偏偏这小子说的样样不假,一句句话就像是重锤击在他心口,真想一口鲜血喷死这个小王八蛋。
中年和尚也没见过这等怪胎,佛修讲究心境平和淡定自然,弟子都是一步步从底层慢慢起来的,自然谦和大多都比较守规矩,下中两院的弟子,纵然是天才横溢,谁又敢对菩萨们不敬?这小子真是怪胎中的奇葩,他是哪来的胆子,入门第一天就敢得罪两位长老,何况我还是藏识禅院的堂堂首座!他就不怕日后被一指头戳死吗?
但无论他怎么想,净土禅宗重视天才弟子的名声不能丢,要不然以后哪个天才愿意加入我派,所以这娃娃还真是动不得,至少这百十年内都动他不得,还必须做出一副千金买马骨的姿态,树立他成为典型,以彰显我禅宗海乃百川有容乃大的胸怀。否则影响太坏无异于自毁长城。念及此处,他只能和颜悦色道:“原来如此,既然事出有因,看来也真是怪你不得。”
中年和尚转头对松明道:“你一把年纪了,和一个十几岁的娃娃斤斤计较,本座都替你丢人。看你向佛之心如此不堪,也不必再做接引长老了。你且去思过塔面壁五百年,若是以后再无长进,就让你去下院的寺庙里当主持去,看你到时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松明万万没想到,自己说了一句狠话,就落了这样一个下场,但是中年和尚是六地菩萨,真正的大长老,藏识院中第一首座,自己决不能反抗他的旨意,只能说声尊首座法旨,然后一道金光灰溜溜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