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饭局就被这么一个意外搅了,白连顺的泡妞大计自然也宣告前功尽弃。
方伟本想安慰安慰他,失魂落魄的对方却婉言谢绝,表示想一个人静静。于是方伟只好一个人先从餐厅里走出来。
外面的空气果然比封闭的室内要清新些,脑子忽然感觉清晰多了。
陈双燕不是白连顺这种愣头青所能驾驭的,她走了也好,白连顺要真是把她追到手,还指不定幸还是不幸呢。
刚刚当着两人的面,他不敢讲,甚至不敢想。但有一点肯定无误,陈双燕压根就没误会什么,否则不会单单因为那个意外就不容分辩、一走了之。她很可能从戒指猜到了白连顺会对她表白,并且通过短暂的接触,也早已察觉白连顺某些配不上她的条件。
所以她才会趁自己俩失态时借机开溜。一般人还认为是女孩子家爱面子,但一般爱面子的女生即便是在那种场合,也很难做到弃自己的同伴而不顾。除非有比朋友跌跤更令她觉得难堪的事,就比如求爱。
或许是人家从来就没看上白连顺,更不想被他当众弄得下不来台。这可比仪表失态造成的损害大多了。只是难为她为求离开而故意认定他俩在搞基、在大庭广众下全然不顾朋友的名誉和尊严,这种自私而存心的污蔑着实过于无耻。
倘若白连顺没有情迷心窍当局者迷,就不难看出她找的借口有多烂。
微风徐来。也罢,该怎么处理是人家的事,自己还是操心点别的吧。他蓦地想起刚刚对田林、李晓彤等人的怀念,要不,试着找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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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郊,某处幽静雅致的别墅区。
一幢幢别具海外风情的精巧别墅,如同星辰般散落在葱茏苍翠的树木掩映中。来客身历其境,便恍如超脱红尘,登临瑶池。
其中一套欧式建筑含隐蓄秀,奥僻典雅,是不可多得的地产精品。可谁又能想到,这套价值不菲的房宅还有另一种用途,就像谍战片里的角色往往有着另外一重身份。
顺着卵石小道,拾阶而行。推开富丽气派的大门,经过鳞次栉比的客房,登上古典浪漫的旋梯。直到此刻,你才可能会发现它确实和其他别墅不太相似。
某个宽敞的房间内,没有电子壁炉,没有高档家具,只有各式各样的医疗器械和制药设备。如果只看内景,任何人都会产生“这不是栋别墅,而是间药厂”的错觉。
其实也谈不上错觉,它的的确确是间制药房。这就是这套别墅的第二身份。
聂璇和另一个人就站在制药室的落地窗边。她手中拿着几张图文并茂的A4纸,眨也不眨地盯着上面的内容。良久,她才抬头问那个人:“只有这些?”
“是。按您的吩咐,我们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就只有这些。”说话的竟是在方伟梦里出现过的谭冬。
一组隐匿摄像头拍摄的户外照片,里面的人身穿黑色连帽大衣,裹得严严实实,即便没有夜色的掩护也无法分辨其长相。
另一张纸上印着个烟头。
“烟头我们查过了,不是保安抽的。”
“当然不是他。”聂璇仰望着天花板,顶灯边上安装的一个隐蔽摄像头早已被破坏得不成样子,樱唇轻勾,“保安被弄晕了,摄像头跟机子也遭到破坏,这个人才能大胆地抽烟、还故意留下烟头。”
“这烟头是他故意留的?”谭冬胸口一震。
“能敲掉摄像头,难道会不小心丢烟头?”聂璇反问他。
看着谭冬无语的呆样,她把资料往实验桌上一丢,双臂环胸,卧蚕眉微挑:“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熟悉她的人不会不明白,这是她的杀意被对手勾起的标志性姿态。
谭冬就是其中之一。从他入行的头一天起,关于聂璇的各种传说便有所耳闻。除了徐丽尹因为同僚共事而例外,凡是得罪她尤其是得罪整个集团的人,要么已死,要么生不如死。他本来不信,甚至起先对聂璇的魔鬼身段想入非非,可当他亲眼看到聂璇把一名企图出逃的叛徒变成植物人还不留痕迹后,所有的非分之想只剩下一句敬畏有加的“璇姐”。
面对引燃杀气却又深藏不露的聂璇,不要说深知其根底的潜在敌人,就连和她一起共事的谭冬,此刻也不由打了个冷颤。
而且作为一个马仔,他的确不知道也无法想象聂璇背后的力量有多强大。但有一点他是更加确信了。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一种美女。
比蛇蝎还可怕十倍的美女。
谭冬深吸了口气,试探着问:“璇姐,不如找牛嵩阳?”
“我与他通过电话了。警方正紧锣密鼓地找那个人,相信很快就有结果。”聂璇说完,又从桌上那几份资料里抽出一张,递给谭冬,“把这份DNA报告发给他。”
谭冬伸手接过,心领神会:“知道。”
烟头上有唾液,有唾液就有DNA。而DNA就是最好的身份识别样本。
“如果这人有犯罪记录,和警方的资料库一比,他就等于不打自招。”聂璇面朝窗外冷冷一笑,似乎看到了那张自行暴露的脸。
他太自以为是了。这枚故意丢落的烟头,既是他无声的炫耀,也将成为他致命的弱点。
“可要是他被警察找到,我担心这里……”
“但找到他的万一不是警察呢。”说这话的时候,聂璇眸仁带着深不可测的邪魅,像诡异的夜幕。
作为血气方刚、胆识尚佳的男人,谭冬被她眼神扫到,竟也忍不住汗毛直竖,不敢与之对视。
想了想,聂璇忽然又说,“这样吧,周二下午一点,你带上虎子,把其余的设备也转移走。”
谭冬的提醒并非没有道理,小心驶得万年船。对手可以自作聪明,但她必须吸取上一次和徐丽尹切磋的教训。
谭冬得命而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