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星,我没事。”夏瞳终于知道了,他是在乎她的,虽然她知道这不是所谓爱情,可是,世上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在乎你,需要你的存在不是很好么?不知怎么的,夏瞳竟然能克服生理的极限,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醒过来。她缓缓坐起身,看着刘梓星像个迷路的小孩,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欣喜,从被子里抽出手来,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就像在安慰一个失落的孩子。
“夏瞳?”刘梓星感受到那人的安慰,就立刻抬起头,看见她强撑着身体,依旧面带笑容的看着他时,竟有一阵感动,刘梓星二话不说,就坐在床边上抱住了她。这一刻,他是欣喜,亦是感谢。欣喜她的平安无恙,感谢她的美好坚强。因着这份美好,让他的灵魂不再不安,因着这份坚强,让他不会再失去一个她。他庆幸现在天的黑,只有窗外的一缕月光,照进了病房,不然他所有的表情、所有的情感就都被曝光出来了。夜的黑暗包容了他所有喷薄而出的惶惑和心慌。
“我刚刚是真的想睡一下的,但是,我听见了你在叫我。所以,我醒了。”夏瞳轻轻的拍着刘梓星的背,安抚着他激动的情绪,她不顾自己身体的虚弱,也不顾这在别人看来十分亲昵的举动。何必管别人怎么想呢?此刻的她就是想告诉这个不安的孩子,她现在在,以后会在,一直都会在。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刘梓星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消失,现在的他,就只有平和,现在的他就只想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温暖。他知道夏瞳不是她,他知道自己的愧疚全是因为小尾巴,他觉得这样或许对夏瞳来说并不公平,可他此刻就是贪恋她的美好,渴望她能给自己一份心安,况且,那样明媚如天使的她会原谅他的吧。
“木学长怎么样了?攸攸呢?还有,我爸那儿怎么说的?我怕他们会担心。”夏瞳放开刘梓星,稍稍和他拉开距离,看着他的脸说道。
“木之奇,他没多大事,你不用担心。祝攸她……因为太晚了,想着明天告诉她,你爸爸去外地出差了,我没来的及联系他。”刘梓星故意把事情说的不是那么严重,好让夏瞳宽心。其实事实是木之奇的手骨折了,祝攸电话打了一晚上没人接。他没联系上夏天老爸,却惊动了奶奶。这些他都不敢让夏瞳知道。
“太好了,他们不知道就好,本来没多大事,也不该让他们为我担心。梓星,我困了……”夏瞳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和他说话了,打了个哈欠就想睡觉了。
“对不起,我都忘了,你还有伤。那你就先休息吧。我去看看……”刘梓星把刚才的事想了一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再加上木之奇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有些担心,就打算去问问。看着夏瞳满脸疲倦的样子也就不往下说了。只是小心翼翼地扶她躺下。
“嗯,帮我和木学长说声……”话还没说完就又沉沉的睡了过去。月光微弱,照在了她苍白的脸上,忽闪的睫毛如蝴蝶般舞动,此刻的她是那样的美,是美的那样的不真实,好像一眨眼她就要离去,回到属于她的天堂。
“我知道。”刘梓星并没有听见夏瞳说了什么,可他就是懂她要说什么。他看着她入睡了之后帮她盖了盖被子就轻轻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或许是命运难测,或许是缘分无常。世间的事总是会有偏差,或多或少就是差那么一点点。
刘梓星不明白祝攸明明那么关心夏瞳,但为什么夏瞳出事了都没有见到她呢?会不会是她出事了?想着想着就打了一个电话给祝攸,也是奇怪,刚才木之奇打了许多电话她都没有接到,给她留言她也没回。可是,这个电话,祝攸就接到了。这可当真是卷煞落花有意,眷恋流水无情啊。
“喂?刘梓星?大半夜的你干嘛?”祝攸睡梦中接到刘梓星的电话,一阵莫名,有些不耐烦的说。
“你竟然接电话了……你刚才干吗去了?木之奇打你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刘梓星强忍住满腔怒意语气冷冷的问,此刻的他又恢复了曾经的冷漠,仿佛刚才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一样。
“我刚刚去体育馆了,没带手机啊。”祝攸从床上爬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一脸疲倦的说着。
“那他给你留言,发短信,你怎么一样都不回?”凭什么?她身为夏瞳最好的朋友,可她在夏瞳出事的第一时间却不在她身边。刘梓星紧紧握住了拳头,眼神中透露出不可察觉的怒意。才是秋末,眼前已飘慢大雪,周身的气温冷到了极点。
“怎么可能?我这完全就没有任何显示啊!糟了,刚才我看见我弟在玩我的手机,有什么急事?”这下祝攸也有点着急了,木之奇不会无缘无故的打这么电话给自己。那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夏瞳和木之奇出事了,在医院。”刘梓星刚刚紧握的拳头才稍稍舒展开,语气才终于不似刚才那般冰冷。
“什么?夏瞳怎么样了,我现在就去!在哪家医院?木之奇他……”祝攸此刻也害怕了,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在夏瞳最需要她的时候,她竟然不在,她还算什么朋友?祝攸立刻拿起大衣披上,往楼下走去。
“夏瞳已经睡了,木之奇那我会照看,在一院,你明天来吧。”刘梓星不想和她多说,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喂——喂!”电话那边的人冲着已经黑屏的电话大喊大叫,以此来掩饰自己紧张不安。
漆黑的夜,空荡的走廊,白炽的灯光,是那么的冰冷无情,缓慢而沉稳的脚步听起来是那么的荒凉,成熟而稳重的背影埋藏了多少辛酸和不甘。短短的一条路却走出了一世纪般的漫长,就像那忧伤和悲戚,是那么的漫长,就像那幸福和美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你没事吧?”“她怎样了?”刘梓星走进木之奇的病房,在推开门的一刹那,两个人都像是十分有默契般,同时开口问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不算太严重,其余地方也没受伤。”木之奇略带无奈,苦笑的说着自己的情况,像是在盯着什么地方看,可是却又什么都看不见。空洞的眼神,落寞的神色,完全都不属于这个爱笑的大男孩。
“夏瞳醒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刘梓星坐在凳子上,看着这冰冷的房间,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的把目光投向木之奇,说到:“你怎么会被人打呢?”
“遇上一伙小混混,一知道我是校篮球队的,也不问别的就打。”木之奇已经不想去管事情的前因后果了,无论怎样,她额头上的伤,都是不会消去的了。刚才的一幕幕依旧在眼前浮现,就是为了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的无能,一遍一遍的惩罚着自己,希望可以得到救赎,然后突然想起带头那人说的话:“打得他明天不能参赛就行······”。“不能,参加,比赛。”难道他们真正要打的人是······刘梓星?“梓星,你明天,是不是有比赛?”木之奇立刻紧张的问道,本来拿着矿泉水瓶的手也有些颤抖。
“校外的比赛,你怎么知道?”刘梓星接过木之奇手中的水瓶,稍稍一用力帮他扭开了盖子,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木之奇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校外的比赛,就随意的问道。
“带头的人当时说……打得他不能参加明天比赛就行……他们说的,应该是你吧?”原来真的是这样······木之奇肯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想,这样,就不奇怪了。原来······自己是帮刘梓星挡了这一劫,原来,他们本来要打的人是刘梓星。此刻木之奇内心五味杂陈,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庆幸,幸亏,受伤的不是他。
“什么?这群小人,竟然在背后做这些勾当!校队明天私下里是要和校外玩街头篮球的比赛。本来他们叫我去是为了撑场面,现在看来……那夏瞳又怎么会受伤?”刘梓星立刻紧握住了手中的水瓶,里面的水尽数泼洒出来,就像他不可遏制的愤怒。他们,竟然敢伤害木之奇和夏瞳!本来不打算上场比赛的刘梓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都是我的错,夏瞳是为了帮我,才挡了那一下。我真的很对不起她,她额头上会一直有一块疤的……”刘梓星无意的一问,像是一把刀,将他的心戳开一个口,任所有的情感肆意宣泄而来,他承认自己是个罪人,他就像个犯错的孩子,蹲坐在床脚,弯曲双膝,抱住双腿,将头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膝盖上。
“你说什么?木之奇你……算了,这,不怪你。我明天,会把这笔债讨回来的!”刘梓星一听这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看着同样受伤的木之奇,把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然后伸出手去,打算扶木之奇站起来。
“木之奇!”祝攸猛地推门进来,就看见木之奇蹲在地上刘梓星伸着手要扶木之奇的样子。
“祝攸?”“你怎么来了?”木之奇和刘梓星都猛的抬起头去朝门口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头发随意扎起,上身穿着大衣,下身穿着睡裤,脚上穿着拖鞋的女生疯了一般的站在门口,不知道是汗还是泪在脸上留下了一道道印记。刘梓星刚才的不满这才消去大半,而木之奇的愧疚就更深了一层。
“夏瞳睡了,我就来看看你。”祝攸一进来,就坐在了刘梓星的旁边,也不多说,就把刘梓星刚刚打开的水抢了过来,一口灌下,呛得咳嗽了几声,不顾形象的用袖子擦着嘴。
“你们聊,我先走了。”刘梓星一看祝攸来了,也不和她说话,转身就要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木之奇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对了,夏瞳让我告诉你: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祝攸不明所以的问到,然后又看看木之奇默不作声的样子,倒也不再问了。
“夏瞳是······因为我受伤的。”木之奇站起来背对着祝攸,自己低声呢喃的说着,他不期待祝攸能原谅自己,他甚至已经做好被祝攸抽一耳光的准备了。这样也好,起码自己的心就不会再那么备受煎熬了。
“······我,知道。”祝攸犹豫了一会,看到木之奇也伤的不轻,她想也能知道,是夏瞳帮他挡了一下,这既然是夏瞳的选择,她也没办法责怪他。夏瞳肯定也希望自己能原谅包容面前这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吧。既然是这样,那她就尊重她好了。
“你?不怪我没照顾好她吗?”木之奇突然转过身来,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给自己无限包容的人,有些感动又有些不确定的问着她。
“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是也没在她身边吗?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我知道你肯定再为这事挂怀,可是,我不希望你太过责怪你自己,夏瞳她······不会怨你的,夏天老爸也不会怨你的,那我就更没有资格怨你了。”她笑着安慰他没事,她给了他最大的心安,她救下了一个在悬崖边的孩子。
“你不要觉得,出了事我只会担心夏瞳,我也一样会担心你,我也一样怕你会躺在那儿。这份担心······是真的啊。”祝攸一路上都在担心夏瞳,可她也是真切的害怕,害怕那个爱笑爱闹,愿意无条件支持自己的男孩会不见了。既然世界上有那么多的意外,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那就让我把这份心意告诉你,至少不会遗憾。
“祝攸,谢谢,你的心意,我终于懂了······”说着木之奇紧紧的抱住祝攸。此刻,有你在,多么美好。此时,你懂我,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