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从女同学那里听来的消息,石春妮来路不明,是个极度危险人物。我怕你玩火烧身。”
秦树胜说:“谁敢背后这样诋毁我的春妮?老子知道了,老子一定把她打成女神经。”
听秦树胜把春妮叫成“我的春妮”,我已经感觉即便我化身九头鸟九头蛇乃至九头牛要想拉这位老兄估计也都拉不回来了。
但我还想做垂死挣扎希望他回头是岸,我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老哥你万一玩火烧身,你把兄弟我给连累了,这不好吧?”
秦树胜将我按在床上猛K,唾沫横飞:“什么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打你个乌鸦嘴,我打你个乌鸦嘴!”
我大喊:“老子不服!你用武力强行镇压!老子不服!——哎呀,妈呀,臭死了,口水洗脸的感觉真污染啊。”
秦树胜总算悲悯未泯,不打算继续生灵涂炭,缓缓站起,对着窗户的反光在那儿摆弄衣服和发型。
良久,他缓缓说道:“你不是不服吗?好,那老子让你,——不,让咱宿舍所有的人心服口服!张明哲方刚给老子从旮旯里滚出来!308宿舍正式开闭门大会!”
然后他把靠走廊的窗帘使劲一拉,他可能感觉他这个样子帅得像下凡的白马,我却感觉这厮像极了从天上掉下的白痴——不,是从天上掉下的天蓬元帅。
白天瞬间被赶走一半,黑夜骤然粉墨登场。
张明哲和方刚这两痞子像是有顺风耳的本事,秦树胜话音未落,这两个小贼已然半只脚踏进屋来。
鬼魅飘来、闻风而动这样的形容词用之都简直自惭形秽。
5
当时308宿舍住了四条好汉:我、秦树胜还有张明哲和方刚四人。
我简单跟张明哲和方刚二人说了会议内容,如果说未探听到会议内容时,张明哲和方刚还形同迟暮老人,那么在得到会议内容后,简直可以化身游击锄奸队,两个人摩拳擦掌,张明哲变得不再明哲保身,而方刚一下子化身血气方刚好汉,两人神情简直勇猛果敢无比,又有点像刚出道的兵卒,不知江湖凶险,都恨不得上前把秦树胜当场拿下。
我睹此,大喜。
秦树胜慢慢走到有成千上万句要脱口而出的仰着头的张明哲身前,神气和蔼地冲张明哲说:“兄弟,你不要冲动,听我说——你有权保持沉默。哥就说一句:以后你的早餐我包了。馒头油条豆浆随你点。”
我以为可以看到张明哲化身蛇窝里无数探出头来的蠢蠢欲动的蛇,即便那些蛇不能群而攻之,将秦树胜击退,至少也可以将秦树胜咬得遍体鳞伤,结果证明那些蛇形同墙头草,秦树胜不过是抛出一只虚幻得一眼望不到影子的活鸡,那些蛇就全部缩头回去。——张明哲这厮竟然被秦树胜不动声色瞬间降服。果然是高手,杀人于无形啊。
张明哲脸颊通红,悻悻退到一边,头低得恨不能插到自己胯下。
我怒目圆睁:“明哲,你个叛徒!”
张明哲说:“我行使缄默权。”然后他变成了一个油盐不进的哑巴。
秦树胜走到犹豫不决的方刚身前说:“兄弟,以后你要吃什么午饭都包我身上了。猪肉粉条、卤面、鸭血粉随你点。”
方刚本来立马立场坚定,成了秦树胜的拥泵。
我咬牙切齿:“方刚,你个叛徒!”
短短几秒钟时间,我一下子就成了光杆司令。
秦树胜要如法炮制,我掩住耳朵,负隅顽抗般大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受你的蛊惑!”
秦树胜过来掰开我耳朵。微笑道:“兄弟,你要听,听好了,只要你支持我和春妮往来,那你的早餐和午饭都包我身上了。”
没的说,我扔掉光杆司令头衔,立马成了叛徒王。
张明哲和方刚一起对我呲牙狂吼:“呸,你才是叛徒!”
秦树胜哈哈大笑,像只雄纠纠气昂昂从战场上凯旋归来的斗鸡,仰天大笑道:“几经波折,奔跑在爱情的路上,一切障碍已经全部扫清,哈哈哈哈,春妮,我们的好日子来了。前进,前进,向前进!”
士可杀不可辱,敢把我哥仨说成是“障碍”?没得说,三个障碍决心一起反水,大家相互对望一眼,第一次精诚团结,配合默契围攻秦树胜,把得意忘形的秦树胜K成一个活体障碍。秦树胜呻吟连连大声求饶。
这就叫:
人生得意勿忘形,否则出门撞门庭。
讲话须留三分地,避免转身坏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