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莱回到了城里,重新开始了平静努力的校园生活,又恢复成以往那个懂事文静的好学生。心中一直盼望着下一个暑假快快到来。
可是还没等到暑假,贝莱又一次见到了由由,只是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一天中午,贝莱放学回到家,家里居然冷锅冷灶,爸爸匆匆忙忙给贝莱塞了点面包,叮嘱她下午自己上学。爸爸妈妈有点事情要处理。
“什么事情啊,妈妈怎么没回来吃饭,这么近。”
“你外婆村里的一个孩子爬山洞的时候摔了,头骨骨折了,找到你妈,你妈正帮忙联系脑外科准备马上手术呢,也不知道情况怎样?爸爸下午还有个会,要赶紧去上班,你自己去学校啊。”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贝莱没来由心中一抖,直觉告诉她,可怕的事情可能发生了。
趁着爸爸出门,贝莱小心的拉住爸爸的衣襟,恍恍惚惚的问:“摔,摔骨折的叫什么名字啊?”
“不大记得了,好像是个单亲妈妈,十多岁。”
贝莱觉得脑袋一轰,十之八九是小哥哥,在那个相对保守的小村子,单亲的只有他。怎么办怎么办,摔成什么样了?
一时间,各种可能都涌到了脑子里,会死吗?会醒不了吗?会傻吗?
愣了好一会,贝莱跺着脚,呸呸二下,自言自语:“瞎说什么呢?骨折,开个刀养养就好了。”
爸爸前脚走,贝莱马上拿着面包,边走边吃,一路小跑的奔到同一条街上妈妈上班的医院,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外科,正好看见妈妈正在和外科主任章伯伯在术前谈话。
看到贝莱过来,妈妈吃了一惊:
“你怎么过来了?”
“妈妈,是由由摔了吗,他是我好伙伴啊。”贝莱顾不上回答,急切的追问。
说话间,贝莱已经看见站在角落里哭泣的由由妈妈。
贝莱心里咣当一下,最终还是被自己猜中了。
“已经送进手术室准备了,具体情况还要术后再观察。”
妈妈转身面对由由妈妈轻声的说:“孩子这次摔的不轻,手术效果不错的话,以后就专心康复了,但也有可能他术后会昏迷,或者会肢体行动障碍,万一这样的话,需要长期的专业治疗和康复的,刚刚我也和外科主任沟通了一下,情况先和你说说,你心里也好有个数。”
小依阿姨只是不停的抽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整个人似乎都在发抖,顿了好一会,妈妈叹了口气:
“小依,万一手术不是特别理想,可能还需要到更大的医院进一步治疗。”
阿姨带着哭腔的回答:“言姐,你帮帮我,孩子还小,治不好,他以后的一生可怎么过?你帮帮我,帮帮我。”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钱也暂时也别急,不够的我已经和住院部说了,先欠着,后续费用可能很高再想办法吧。”
小依阿姨终于抬起头,一双含泪的美目乞求的看着妈妈:“言姐,从小你就对我好,比我有主意,你帮帮我,救救由由,以前我不听你的,这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由由能好。”
“小依,大主意还是你拿,后面还有很多事情,即使这次手术成功,后期的康复也很关键,孩子还这么小,他能安然度过最重要,其他的先放放吧.”
由由妈妈拉住妈妈的手,看着妈妈好一会,半天挤出句:“那。我通知孩子爸爸吧。”
妈妈轻轻叹口气,拍了拍她的手:“电话号码待会再给下床位医生吧,你打完电话让他再打一次吧,确认下,也比你说的清楚。”
妈妈柔和的话语,却似重锤般敲在了贝莱的心上,这,这么严重,还要昏迷,就是醒不过来的意思吗?肢体障碍,是走不了路,拿不了东西的意思吗?由由还有个能联系上的爸爸?
一时间,贝莱的脑袋越发的昏昏沉沉了。
转头,妈妈才看见贝莱还在这里,皱着眉头对她说:
“有你什么事情,杵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你先去上学去。”
贝莱老大不愿意,说:“我想等由由手术结束出来啊。”
“还早呢,刚推进去,你先去学校吧,放学后过来。”妈妈虽然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还有时候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贝莱没法子,只能三步一回头去了学校。
由由妈守在手术室门外,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堪的往事重新浮现,原本她想好好守着儿子平静的过好这一生。
可是,命运难道要逼着她翻开这一切,把自己从里到外重新暴露给自己最爱也最伤自己的人?
她不想,一点也不想,一想到,有可能还会因此失去唯一的儿子,她更受不了。可是看着手术室里的还在昏迷的儿子,她能怎么办?如果醒不过来,连见爸爸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如果醒来需要后续,她拿什么去维护,去继续治疗。
她不想,她现在唯一只剩下的愿望就是儿子能好好的就行,其他的她都可以不要。自尊和面子都不要了。
无法想象,没了儿子的世界会是怎样?
她反反复复的想,沉浸在失去儿子的各种恐惧中。她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助,她也是一个妈妈,没什么能难到她。
她慢慢的走到护士台前,有气无力的问前台护士。
“我能打个电话吗?”
“打吧。”看着眼前这个毫无生机的妈妈,护士客气的说。
“长途?可以吗?”
“可以,没关系,拨个区号就行了。”护士插上了一张卡。
小依拨通了一个很久没拨过,但是烂熟于心的办公室电话。
“喂,请问邹则在吗?”
“奥,对,是周董事长。”
“我没预约,麻烦您转给他,我有急事找他。”
“麻烦您,帮忙通报下吧,您告诉他,我叫小依。”
过了一会,一个男人转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长长的沉默。
小依控制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轻声一股脑的道出:
“对不起,当年离开你,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今天打给你,因为儿子摔倒昏迷在手术,我能力有限,希望您能帮帮。你的儿子。”小依一口气说完了。
电话那头邹则虽然百经商战,但是乍听到这话,像重锤猛击。
我什么时候有了孩子?
这么多年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孩子现在昏迷,是生命垂危的意思?
真的是我孩子?
小依应该没骗我,她不是那样的人,这么多年她也都没来找过我。
脑子里闪过无数问题,很快,他冷静下来,平静的说。
“你在哪里,给我地址,我马上过来。”
邹则安排了公司的事情,没带司机,亲自开车前往那个名字熟悉的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