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莱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刚刚过去的一年,才18岁的她似乎成熟了很多。
转眼,毕业季要到了,大四的学生都纷纷的忙着,找工作的找工作,继续深造的继续深造,出国的出国。
邹重属于后者,2个月前,他正式决定出国去读书,按照父亲的意愿。
半年前的自己硬是亲自活生生的剥离了自己的意识和行为,忍痛提出了分手,放弃了贝莱。
他第一次意识到很多事情不是人能粗暴决定的,有软肋,就会失去斗争的勇气。
尽管心一阵阵滴血,如果让他再做一次决定,他知道还是同样会这样选择。
分开的这半年,他在家更沉默了,父母亲也明显的觉察到,尤其是父亲几次找他谈话,甚至说如果你实在不开心,我去劝你妈妈,就先谈着吧。
邹重不置可否,他分不清父亲话语中几分真假,关心的外表下有几分伪善。
他直觉父亲只是为了自己一时的开心,拿贝莱当玩具先哄自己开心,最后的结局玩具还是被无情丢掉,他无法想象这种处境的贝莱,他不接受。
也许母亲的话是对的,父亲这样的人,什么都做的出。
他不想轻易去判断,也不想去分析,更不愿意去接受,他也不希望已经撕裂的心再次狠狠的被撕裂一次。
每次他总是装着若无其事的回答
“以后,这些话不用再说了,按之前我们说好的做吧。”
期间父亲也问了他几次毕业后的意向,父亲一直建议他出国继续深造,考虑很久的邹重,最终同意了。
“您再指示下,需不需要给带个洋媳妇回来?”邹重苦笑着调侃。
父亲看着儿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皱起了眉头,没有接话。
贝莱结束了期末考试,收拾好行李,票已经买好,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这段日子贝莱感觉好累好累,好想回家安静的睡一觉。
于良看着表面一点变化没有的贝莱,心里明白,看上去弱弱的她原本是一颗慢慢生长的小白杨,冷不丁被折断了一根很大的枝丫,虽然还在继续生长,但实实在在遭受了从未有过的伤痛。
于良笑着说:“放假2个月,很久啊,记得给我打电话,发微信啊。”
“知道了,有新鲜事会分享给你的。”
邹重也在准备着毕业的事情,寝室里其他几个人也已经各有意向了。
林然继续本校读研,胖子找到本市一份还算满意的工作,书呆子反而出乎意料,回了家乡,考了公务员。
胖子看着一旁收拾的邹重,忍了半天,才拍拍他的肩膀说:“定好出国了?”
“嗯。”邹重头也没抬的应道。
“晚上一起去吃个饭?”
“没问题,一起去,我请客。”
“就哥这几个,太少,全男生,再找几个妹子?”
林然看着胖子,摇了摇头,胖子没搭理,死死看着邹重,等着他回答。
“不用,就我们几个喝酒吃肉没拘束。”
胖子没再发声。
晚上邹重找了个豪华包厢,点了一桌子好菜,白的红的,都来了几瓶,招呼大家:“共处一室四年不容易,今晚不醉不归。”
大家觥筹交错的吃着,谈着,畅想着未来。
“妈蛋,日子混的够快,以后本人就是一大都市的朝九晚五,挤着地铁的小白领了。
胖子苦笑的说着。
拍了拍林然,又拍了拍邹重,大声嚷嚷:“还是有个好爹好啊,哥们,生的逢时,好好珍惜,以后混出息了,万一胖子我落魄,必须得拉一把。”
“怎么会,你以为读书啊,混社会你这性格最好,说不定到时候我给你打工。”林然淡然的笑着。
“这话听着受用,听的舒服,我且收下,借你吉言了。”
邹重猛灌了一口酒,微醺的红着眼对胖子说:“得了,你够幸福的了,自己的人生自己过,看到没,你就是那小鸟,管它能飞多高,能自己控制,想怎么飞就怎么飞,想往哪飞就往哪飞,多好。我们有什么好羡慕的,对吧,林然?”
胖子看着有点醉的邹重,谄笑着说:“说的也是,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的更高。”唱了起来。
“想要飞呀飞的更高..”几个人一起吼了起来。
吃吃喝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都醉醺醺的,饭店也要打烊了,四个人才打车回到了宿舍,邹重喝的尤其的多,倒到床上就睡过去了。
一早醒来,已经快中午了,胖子坐在一边,抬手看了下手表,半天冒出一句
“贝莱今天回家,南站的火车,1点半。”
邹重愣住了,胖子一脸同情又万分理解的看着自己。
他第一反应,想冲过去见她最后一眼,可转念一想见了又能怎样?再循环一遍痛苦吗?
胖子似乎看穿了。
“不打扰她,远远见她一眼不就行了,你反正要出国了,估计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错过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就当了了自己心愿,你这么痛苦何必呢。”说着,把衣服递给了他。
“快点吧,别折磨自己了,火车要到点了。”
邹重犹豫了一会,抓过衣服,匆忙梳洗好跑出门打车,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站台。
找了一圈,听见广播播出开始检票了,邹重冲过去,远远的看见背着个包,拎着个箱子的贝莱站起来准备检票进站。
小小的身影,挤在拥挤的人群中,马尾在脑后晃着,青春洋溢中夹杂着一丝孤独。
邹重想冲过去,帮她拎着箱子,牵着她的手,送她直到她家,可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纠结的内心有个声音不断的敲打他:都结束了,就此相忘吧。
理智终于战胜了情感,邹重找了个能清楚看到她的角落,静静的站着,目送她进去。
远处的贝莱终于转过头,在人群中搜索,茫茫人海看不到自己熟悉的身影,愈合了的内心又一次裂开,这种感受她再也不想有了。
他都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为什么自己还死脑筋的认为他是形势所逼,贝莱咬咬牙,眼睛朦胧了,她转过头,义无反顾的进站了。
邹重看到回头到处搜寻的贝莱,控制不住的想跑过去紧紧把柔弱的贝莱抱住,紧紧搂在怀里,告诉她:“我错了,我什么也不管了,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邹重只觉得脑子一热,不管不顾的跑过去,拥挤的人群挡住了他的步伐,他艰难的穿越着,眼看着贝莱消失在检票口,失去的绝望又一次清晰的袭击了邹重。
火车启动了,贝莱最后望了一眼窗外,还是没找到熟悉的身影,她有点难过,抱着胳膊,静静的趴在了桌子上,头深深的埋进去,无声的抽泣起来。
一年来的快乐与忧伤,像影片一样不断的在眼前闪过,为什么在自己真正觉得喜欢上邹重时,会得到这样一个答复。
为什么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是在自己开心的时候,出其不意的打击到自己,而他自己却片叶不沾身的转头离去,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她好恨邹重,为了自己的感情,一直来招惹她,又为了自己的私心,义无反顾的一再放弃她。
她不停的对自己说,要忘了他,忘了他,连恨也不需要,彻底的结束。
慢慢平静下来的贝莱靠着窗子,看着一路的风景,想到即将见到的爸爸妈妈,心里有一丝的安慰。
邹重看到消失的背影,心中猛的空了,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又将回到一年前的自己,只是这次是他亲手结束了能给予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