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烽火将起的天地之间有那么一座青山,远离而又身处其中。没有接天入云雄伟身姿,也不是重峦叠峰绵延千里。它披青翠外衣守护着自己的钟灵毓秀鸟语花香。高山之处宁静古刹钟声沉闷绵长,似一声老龙微鸣遥遥呼喊着百里外的帝都古城。
而这一日,苍阴之下卵石路上的朽叶被一阵急促脚步声惊醒,带起落下发出沙沙声响吓飞了一群燕雀。
古刹佛门终于迎来了第一批不速之客。赑屃身裂,墙门失红,大匾所题“观临寺”古朴老旧似乎无力接待香客游人。
七个黑衣人推开了扫地僧童闯了进去。入门登上了丈宽的三十三层石阶被一个老僧拦在中层平石上:“阿弥陀佛!”
“老衲是本寺方丈清善,寺院不接待游客,各位施主请回吧。”
为首的黑衣人年岁不足三十,却生得一双锐利眼睛,看了眼老僧身后三十三阶之上铜门紧闭的高殿檐下金龙饶围的无字大匾,对荣眉粗白的老僧稍微作礼:“玄衣处千鹰封章大人之命,特来观临寺勘察地形,以图翻新寺院。”
老僧神态坦然,叫了佛号:“全寺上下只有十三名内僧,不善香火,佛门清净之地不宜施工动噪。望施主回去替老衲答谢章大人好意。”
千鹰冷哼一声:“玄衣处只是奉命行事,千鹰不想在佛门之地大动干戈。”
“玄衣处只是章大人私设机构,算不得朝中体系。老衲与寺中僧徒只想清修于此不愿沾染世俗。”清善言辞不吭不卑。
见这老和尚软硬不吃,千鹰一个动作,后面六个黑衣大汉抽出佩刀欲要恐吓这老和尚,冷不防老和尚黄袍一扇,被一道劲风竟逼退了两三步才站稳。
千鹰也没想到这清善居然有如此深厚功力,袖子一甩,双手已经套上一副乌黑铁爪,闪动身影朝清善扑去。
利爪快如闪电,招招攻向清善要害,爪痕掠过僧袍残影,却始终占不到一丝老和尚的边角。百般拳脚相加急躁中的千鹰使出秘密武器,一飘香粉扑腾而去。
清善本一直不曾反击,香粉迎面之际,陡得闪身退了丈余,同时手中佛珠脱手而出,击中千鹰正胸又弹了回到手中。
千鹰闷叫一声,跌倒在几步外地上,一口鲜血自喉间涌出喷吐出来,被手下扶起,听那老和尚说完:“本想让施主知难而退,却不料施主如此手段,多有得罪。阿弥陀佛!”便捂着胸口哼了声领着手下六人下了石阶离了寺去。
待得千鹰走后,清善望无字金匾双手合十一拜叫了声:“阿弥陀佛!”这古刹光辉日渐暗淡,乱贼爪牙遍布全国,国难当头国难当头!
召集寺中那些个僧人吩咐:“你们自幼孤苦伶仃,粗茶淡饭随为师修行有些年头,今日都下山历练去,寻得《无字真解》再回来。”
“师父!何为《无字真解》?”最小的沙弥才十一二岁,懵懵懂懂的问道。
“不变无,变亦无。新亦无,旧亦无。大道之中千万无字真解。善哉!”清善望天授之,言毕转身走上三十三古阶。
大小沙弥低头一拜,清善已经站在那他们从未去过的无字金匾下面。
不知道多久,寺门破开,兵甲百千由外而内进来上了三十三石阶,刀枪成型排立,最中间走来面具男子章飞。身后紧跟着千鹰和彦风。
高处而立的清善双目紧闭,恍若不知那千百刀甲。章飞静静看着远处纹丝不动的守护大师。千鹰和彦风各领七八枪兵准备上古阶擒下那不知好歹的老秃驴。
然而那些士兵只走了两阶,便后退了回来,千鹰和彦风上了七层周身气压大增,尚未落足第八阶,两人就被逼得步步后退,直接下了古阶。
章飞提步抬足之间,清风拂起,古阶卷去一层风尘后金光闪闪照耀着章飞一步一步走上阶顶。
老僧闭目,神若空无,章飞卷起官袍跪下一拜,荧光散起,老僧轰然间化作一堆尘土,一颗舍利滚到章飞面前。
舍利在手,脑海空灵之声:“三十三石阶凡胎肉体飞禽走兽,三十三古阶王侯将相尊贤圣灵,三十三幻阶真命天子九五之尊。彩云之间,金龙之吼,天道之变,取剑之时。”
章飞再行三拜,起立,转身,下了古阶。带着人马全部离去。
当最后一个士兵踏出寺门,寺门自动关闭,两侧古树根茎长出蔓藤片刻铺满石阶,一阵清风飘过,撒下无垢尘烟盖满古阶。
下了紫梧山,章飞吩咐千鹰:“回去养几日伤,有什么事让黎秋去办。”
千鹰拜道:“属下并无大碍,多亏清善大师手下留情。”
章飞赞许得点了点头:“千鹰、彦风,你们随我走,其余人回去。”
千人领队首将觉得不妥:“大人,属下愿护卫左右。”
“不用,都回去。”章飞神色冰冷。
领队之首不敢多言,应声策马回城。
章飞带着两人纵马却是来到那帝都城外一偏僻小村落外,章飞竟离那小村百米之远,下了马来,要走过去。村口小虎就看到了章飞,过来就要叩拜,被章飞制止。
“她最近好吗?”章飞难得声音中夹杂急切激动。
“一切都好,只是每顿吃得太好,夫人有些怀疑属下银子是大人给的,属下只说猎到一张虎皮换的银子,夫人可能不信。”
“吃得多吗?”章飞越走越近,手心都有些湿。
“嗯!夫人能吃,吃得挺高兴的。”
“好!好!好!”章飞终于走近了小虎指的那间村屋,只念了三个好。
此时村民都下地作物,偶尔一两个民妇看到以为小虎家的亲戚,自上次县令来了之后,他们也就认为这姐弟估计的富贵人家,离家出走的。便也没好事围观。
“小虎…!”屋里传来梦回牵绕的声音,章飞推了一把小虎,意思让小虎赶紧去看看要帮忙做什么,可刚推出去的手,有拽住了小虎,回头对彦风和千鹰瞄了眼,张开双手帮忙看看自己这衣服可有不得体之处。
“小虎,帮我把外面晒干的那块蓝布收进来。”
章飞恐怕里面人物久等,两步在看到的晾架上取下那块蓝布走到门口,又整理了一番,便慢慢走进去。
外面见到这般章大人的小虎三人,轻笑不已。却不知道章飞见到那秀发乌黑,一身宽松长裙坐在桌旁正认真走针的背影紧张、激动、期待的心情。
悄悄伸去布块,站在后面欣赏着女子。
“两块布缝在一起不知道小孩子睡在上面会不会冷,明儿你再去镇上买一块柔软一点的,我再缝一层。”月箩把布放在桌上比划着。
章飞脱口竟念了声:“好!我这就去买。”
听到声音不对的月箩扭头看到这个恨不得咬上一口的男人,朝门口大喊:“小虎一一!”
吓得小虎冲了进来,不明所以。
只看到章大人缩在一边,气势全无,眼神找到小虎赶紧帮忙该怎么办。
几个大老爷们哪里懂女人心思,这小虎也就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我不想见到这个人,赶他走。”月箩一气之下双手扔下手中针线到桌上,却不料被针扎了手指“咝一!”
抽出一看,小血泡冒出一个。章飞急忙转身到月箩身前,伸手要看看,可又不敢碰,便又卷起袖口要去帮忙擦拭血泡。哪知月箩自己抽出手巾包住手指。压根不理不睬这个当朝百官闻之都色变的第一人。
“这个…,我去买布。”章飞无奈得收回袖子落荒而逃。
月箩一遍又一遍的擦着血迹,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那去买布回来的章大人,不!那是去批购布吧,镇上的几个老板都把最好的布匹依次搬进屋全部整理叠放好在一起。
看着这群估计被恐吓的布庄老板,月箩却朝小虎一声大吼:“你是要累死我啊!”
小虎靠在一边,无辜着。
章飞尴尬得对小虎说:“多的就分给附近其他人。”
“小虎,关门。”
章飞惺惺退出去,可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章总都尉被轰出了这间小小农家屋。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箩挺着肚子开了门,这才惊跑了竟还躲停在小院中的三人。
策马而回的章飞三人出村不过五里路,林中小道却被横木挡住。彦风和千鹰护住章飞左右警惕着。
林静无风,几片绿叶飘落,三人抬头之际,刀光飞影扑面而来。三人知道中了埋伏,勒马回头已经晚了,一批刀手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彦风、千鹰飞身下马,一刃一爪顾左守右。刀手各个身手不俗不似强盗匪徒,但行动打法杂乱无章又不像军中士兵。
“马上的是章飞,杀了他。”刀手中有人喊着,带头一个腾跃刀势猛烈砍去。
章飞拔出佩剑,也掠了身起,剑光电去,劈死一个。纵入刀手群中,霸气剑气轻松游走绞杀。彦风、千鹰也慢慢靠近章大人,小心策应。
“千鹰,保护大人逃走!我来断后。”彦风手中匕首短小,不善群斗,千鹰本就身体有伤。
三十多了刀手躺下六个,彦风身中两刀,血染黑衣,动作丝毫不缓,身如游龙,利刃寒光变闪,伤了几人,为章飞、千鹰打开缺口。
千鹰看准时机,双爪插入一树干之间,大吼一声,折到大树,飞脚一踢,大腿般粗壮的大树带着呼呼风响逼退赶围过来的刀手,趁着这分秒之隙,和章飞脱离包围,口哨一吹,三批健马匆急奔来护主。
谁知三批好马还未到二人身边,发出惨鸣,竟被两个突兀冒出的虎袍大汉两拳一刀打死在地。
气力如此之大,令千鹰紧紧了手中利爪,对章大人道:“大人先走。”
两个虎袍大汉暴起冲向章飞,千鹰飞身也只能拦下那使双拳的大汉,另一个大刀直逼章飞。
“大人!”千鹰和彦风虽身在重围,却一直看着章飞那边,见章大人肩上被刀砍上,惊呼声起。彦风顾不得自己生命,手中匕首脱手飞出,暂时缓了大刀汉子的进攻。纵身跳去,踢翻进前的两个刀手,借力上了树叉,折了一根树枝,扑向那大刀汉子。
“找死!”大刀汉子眼看就要得手,却被打断,刀锋一转,削了树枝,一刀插进彦风右臂。彦风忍痛左手握紧刀身,身子仰斜,一脚踢开汉子。
章飞松开捂着肩口伤痛处,丢了佩剑,起身走到彦风身边,撕下自己锦服一块递给刚好拔出大刀的彦风,彦风谢了章大人缠紧伤口。
那边千鹰也被双拳大汉连击数拳,嘴角血迹溢出退到这边。
“你们是什么人?”章飞想不通朝中还有谁能有一批如此厉害的打手。特别是这两个汉子,虎袍披身,不伦不类,似乎还知道自己是朝中总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