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松市内有名气的富商很多,在街头乞讨的的流浪汉也很多,还有混迹在各种场合的黑道势力。表面上风平浪静的镜松,暗地里几乎每天都有杀人案、绑架案之类发生。
这么混乱的城市,警察都去哪了?
自从帝爱在这里设立了分部,地下赌场如雨后春笋般被开发出来。赌场,千万不要小看这个场所,形成规模的赌场既然能生存下去,其背后必然有复杂的利益关系网。
当然,警方也是这网中的一环。
每年帝爱用来维持这关系网所掷出的金钱,仅是警察局这一块儿,竟然就超过了整个警察局全年正常收入的总和!
然而事情也并没有这么简单。起初设立的几间赌场,警局还是非常负责地进行查办惩处,负责该项的张科长也很有能力,马上查到了帝爱集团在操纵。但正当准备深入调查时,张科长的妻子,儿女全部在一夜间死于家中,而发誓要逮捕凶手的张科长本人也于三日后葬身镜松街头……这事距今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受压的媒体没有过多报道,警方也不愿提及此事,据传说,妥协帝爱也是在局长收到几通电话之后。
“所以说,可怕的不是暗杀本身,是染上罪恶的金钱。”
“杀手们没有错,若世间没有对暗杀的需求自然也就不存在杀手。”
位于京都的帝爱总部——帝爱大厦里,装潢得无比奢华的会议厅内,长长的会议桌旁坐满了整整一圈的帝爱集团董事们。即使不论赌博行业,这些老总们在商海里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一个随便动动指头也能翻起不小的风浪。
这样的人物,在何种场合下,都带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即使是在这会议桌上,其余只有仰视的份。
而此时,用他们竟全都一脸严肃,保持安静地看着悬挂在会议室中央的电子屏幕,虽然各自身上所携的气势没有一丝褪减,但他们此刻看这个显示屏中带着面具的男子,明显不再是往日的俯视。
可屏幕另一侧的男子,连看都没有看这些董事,他背对着他们,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金钱是个好东西,它让人类在追求它的同时一步步朝着非人的方向蜕变。人性这种东西,果然是复杂的美丽……”
“先生,尽管我对您的这些言论很感兴趣,但这里各位董事们怕是已经等得有些着急了,我们帝爱指名给您的这份任务,您是否接受呢?”
说话的是帝爱真正的首席执行官,也是他操纵着各个分部的执行官们直接下达暗杀任务。毕竟,和杀手直接接触这种事情,不论你个人在社会上地位有多高,危险性都不会是零,但凡有点头脑的人物都会找个听话的替身。
但是这次的任务,却不得不让帝爱的董事们以及这位首席执行官亲自交涉。
要想雇得起屏幕里这个男人,可不仅仅是钱这么简单。
“陈总,派去给大小姐的保镖就在刚刚失去了联系。”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附身在陈思思的父亲——陈楚光耳边,轻声说道。
“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还有心思打我女儿主意……哼,再派一队人去接思思回来,他们不放人也无所谓,反正那群老鼠也活不过今晚。”
陈楚光吸了一口嘴里的雪茄,吞云吐雾中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是福是祸,就看今晚了……”
“陈总,‘Poker’那边保证过了,绝对万无一失。”
“未必。”陈楚光摆摆手,“我陈某人好歹在道上混了这么些年,‘Poker’是个什么货色我清楚得很。帝爱没那么容易扳倒,如果今晚的行动失败,我陈家的气数也就尽了。”
陈家二小姐,陈圆圆,下个月才满七岁。这时正趴在自己公主屋的窗台前,双手托腮望着别墅外的风景。本来她也想和姐姐一块儿去找墨莲的,但陈楚光禁止了她这段时间的外出,至于思思,听到墨莲还活着后执意要去,陈楚光也懒得管了。
“姐姐居然把我丢下了,真讨厌!不行,我得做点什么……”
“神父的法术除失去记忆外对少爷不会有任何影响,按常理来说少爷作为杀手的实力应该是不会衰减太多的,但为什么不能表现出来,佩玉也不知。”
“那天…我是怎么回来的?”
“少爷您衣领的纽扣里有定位装置,佩玉赶到时,思思小姐还有圆圆小姐都处于昏迷状态,爱丽丝小姐也在,至于少爷您……”佩玉顿了顿,眼角掠过一丝阴霾。
“对,这正是我想问的,我明明记得我被那家伙用凶器刺穿了心脏!为什么,为什么我醒来后一点事都没有。”
说着,墨莲掀起了自己的衣服:“甚至连被刺过的痕迹都没有!”
听了墨莲的话后,佩玉明显有些慌乱,从她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根本不知道那个时候墨莲还曾与死神擦肩而过,也完全没想过墨莲当时的处境竟那么危险。
因为但凡一个正常人,看到当时的场景想都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少爷,佩玉万分抱歉让少爷您陷入到那种危险中,这是佩玉的失职!”佩玉立刻半跪下来,像是请罪一般,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但是当时佩玉看到的是……”
看到佩玉这样的反应,墨莲也意识到自己昏迷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仓库的地面上到处是一滩滩血水,断掉的残肢沾在血水中…少爷您正在撕扯一个绑架犯仅剩的胳膊。”
“……”
“……”
佩玉说完后头一直低着不敢抬起来,墨莲愣了半天没说不出话来,思思则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墨莲也没吱声。
纵使读过很多悬疑犯罪小说,有些口味还不轻,可一想到现实中的自己真成了那样的杀人犯,还是碎尸杀人,墨莲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他承认,当看到小说里杀人犯用各种手段酣畅淋漓地折磨死他的猎物时,他心里是很兴奋过瘾的。
但那毕竟是想象中的场景,现实中连血液的味道都不曾尝过的他很难,不,是无法把自己与那样的形象重叠在一起……
“不,不,这不可能,她一定是在骗我,包括什么我是‘J’的鬼话,全都是她编出来骗我的!”
墨莲有些害怕了,过去不论是读小说还是写小说的他都一度认为杀手是那种很酷的角色,掌握着他人生死,游走于制度之外,有着近乎于异能的实力。这还不够,小说里的杀手即使表面上再冷酷无情,内心也总会有温柔的一面,他势必会在某次任务中,抑或平凡的生活里,在街边、在隔壁、在窗台外,邂逅一个改变他命运的女孩儿,然后……
然后……他依然洗不掉手上沾染的血污,他依然摆脱不了杀人犯这个罪名。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不也是一样,在楼下刚杀了思思的保镖却连呼吸都没乱过,不相关的人的生命对她而言是不是就和路边蚂蚁一样,任意践踏。
而这个女人,还做了自己两年的妈妈!
我…我是墨莲,对,我只是墨莲而已。墨莲感觉这时的他脑袋快炸了,浑身的不安、恶心、恐惧、愤怒,统统转化为了疯狂!
“我绝对不是杀人犯,你说的J跟我一点关系没有!”墨莲突然站起来朝佩玉喊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什么杀手、工会,都TM跟我没有关系!”
墨莲用力扯下外衣甩在地上冲出了家门,嘶哑的喊声响彻了整栋楼:
“别来找我!”
冲出居民楼,冲出小区,冲出熟悉的街道,墨莲此时头脑里一片空白,但他知道,他必须要跑,并不是有什么怪物在追杀,而是他不得不跑。
除了逃跑,我还有什么办法……
“为什么要跑?”
墨莲突然身体一颤,头脑里回荡起一个阴冷的声音。
“你不是在找我吗?”
梦境里那个从背后袭来的声音此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记得在那个梦里,我也是在跑,我必须要足够快,快到不让这个声音追上。
为什么……
墨莲停下了,在他头脑空白的时间里,他已经远远逃离了自己所谓的“家”,甚至,他逃的太远,驻足环视,不远处正是镜松市唯一一座天主教堂。
佩玉说的,最后一个任务。
这难道就是……命运。
天主教堂的钟楼上,几名着装怪异的男女正俯视着周边的一切,他们都穿着连体的银灰色服装,光滑的表面反射出的光泽显示其材料绝不一般。
“你还要让老子等多久,Edward?”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正靠在石柱旁问道。他的身高接近两米,肤色黝黑,配上健硕的体型显得尤其孔武有力,就连好莱坞动作电影里的肌肉男们和他相比也要逊色不少。
还有他浑厚有力的嗓音,那股黑社会老大一般的威压让未谙世事的小鬼们在他面前会禁不住流出眼泪。
“King手底下的人都这么沉不住气吗。”就在魁梧男子的几个身位处,是一个身高刚过一米五的少年,面容可以用精致来形容,琥珀色的瞳孔和金色的卷发散发出贵族独有的气质。他的声音很成熟,可他的身高和这张脸看起来却稚嫩得只有十三四岁。
“唉,怪不得工会里都说Diamond(方片)队里已经没人可用了。”少年继续嘲讽着,还不禁叹了口气,“也是,毕竟带队的太老……”
突然,一支比少年小腿还要粗壮的手臂如发狂的野兽般抓住了他的衣领,压倒性的怪力瞬间把少年举到半空中,就像抓起了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鸡。
“接着叫啊!我德隆倒是想听听,Joker养的狗死之前会怎么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