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原来他还是在意自己的死活的,炙北忽然觉得鼻酸,起身追了出去,她想找到师父,跟他下跪认错,想重新回到无往客栈,安安静静,再不主动开解那些要换情爱的人。
激动的眼泪就这么顺着脸庞落了下来。
虽然刚受过伤,脚踝疼得厉害,可她一心只想找到他,哪怕他依旧不对她笑,哪怕又要开始痛苦清修,她都不怕。
可追出去时,看到蒓娴摇摇欲坠一歪身子,他连头都没有回,转身一跃就准确无误的将身后的蒓娴抱在怀中。
低语了几句,也不顾周围弟子们的眼神,抱着她直径走了。
炙北觉得胸口露了个风,呼呼吹的生疼,眼泪集在眼眶中又落不下来。
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她一直觉得师父孤独,一生就为思念一个人活着。
除了处理澜雨谷里的事,几乎没有说话谈心的人,可蒓娴能在她身边活泼调皮,那时候他的心应该是满的吧?
想着想着便笑了出来,这样也好吧,至少他或自己都能有灵魂的活着。
直到他们的身影慢慢消失,她才默默转过身来,而那风中,同样站的笔直的还有一人。
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何,人却已经慌了起来,知道他喜欢自己时,明明是欣喜的,却不知到底是把他当作了引路人,还是师父的影子。
忽然觉得十分内疚,他却说道:“脚上的伤口还没处理,站了这么久,是不是累了?”
语气依旧温和包容,一丝一毫的埋怨和不甘都没有。
炙北觉得有些心疼,不安说道:“我刚才....”
“你从小看着他长大,自然多的是依赖,城中出嫁的女儿,还有舍不得父亲痛哭流涕的,我愿意等...”
一番话也不扭捏做假,反倒让炙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方才四分五裂的心,又被他短短几句话粘到了一起。
大脑一热便扑了过去,玄殊将她紧紧抱住,下颚抵在头上,好似哄一个孩子,轻轻抚着她的背,悠悠道了一句:“傻丫头...”
片刻,才又说道:“好了,身上还有伤,我先背你回去吧?”
“回去?还能回什么地方?”
玄殊回道:“梦溪村的人都中了魔怔,所以其实落溪村有没有人他们根本不知道,只知道荷花要想要给她们的信息!”
“你说那老婆婆是被魔怔了?”
玄殊点点头说道:“是,现在荷花妖已败,她脑子里的孙女想必是回去了,我们回去住,她自然也会高兴...”
“那我们就不管他们了吗?”炙北认真问道。
“自然不会不管,你师父一定会想办法找药,但这么多人要解毒,可能会有些困难,这里能人异士不少,南石还带了一些士兵,若是需要帮忙,大家自然帮了忙才会走....”
说起南石,她才反应道:“南石是怎么回事?”
玄殊才道:“他....反正这些天,你就当做不认识他吧!”
炙北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
玄殊松开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她身前道:“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炙北羞涩一笑,刚要摇头,玄殊便抓了她的手一拉,人就倒了过去。
一路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跟想让师父看到自己的感觉不同,似乎跟玄殊在一起,不必担心自己成为什么人,更不用去模仿他的模样得到夸奖,有些莫名的感觉。
就这么一路走回了商婆婆的家,进院一看,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特别是纣墨,本就站在院中,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两亲密的模样。
“姑娘,你没事吧?”小翠先行上来问道。
炙北觉得师父的眼神不善,但仔细看时依旧平淡如初,连忙摇了摇头。
玄殊似乎也不打算同众人解释,这时一名师兄才说道:“师父说此地已经动乱,大家又要齐心找药,所以都住在一起的好,商婆婆是唯一受妖术蛊惑最轻的人,所以住在这里相对安全些...”
玄殊这才点点头道:“此举甚好!”
身后的南石刚刚踏入,也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住在此处好了!”
说完朝炙北一笑,脸色明明污迹斑斑,雪白的牙齿一扬,却觉得像一缕光,直直照进心房。
他带了三四个人,人人都是盔甲装束,似乎尽力过一场恶战,几乎人人有伤。
纣墨眼神在他银甲上逗留了一秒,便微微一鞠,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炙北长这么大,从未见师父对任何行过礼。
更是对南石的身份好奇。
分了房间,她便跟着玄殊往楼上走,纣墨这才轻咳了一声道:“炙北是我门派的弟子,如今虽在历练之中,也该同我们住在一起...”
说完又道:“往后你便与蒓娴住在一起!”
炙北没有犹豫,也没有带任何情绪,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下了决定,这个人只是师父,不该再有别的心思,既然是师父所言,应当听从。
“是!”
说完便朝笑得温和虚伪的蒓娴走去。
玄殊只微微顿了顿,也未多说什么,直径上楼。
纣墨这才示意炙北和蒓娴回屋,一进屋炙北便跪下道:“师父,炙北知道错了!”
纣墨淡淡吐了口气道:“知道错了就好,是为师疏忽,才让你受了委屈。”
说完又拿出一颗红色药丹说道:“我查了许多书籍,都没有恢复修为的药,只有这个能帮助你疏通堵塞的经络,没有两层也能恢复一层功力...你服下吧!”
炙北微微一震,原来蒓娴拿错药,让她一身的修为消失,对他来说就是疏忽二字?可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委屈,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于是乖巧说道:“是!”又伸手去接。
纣墨明明已经将药放到她手中,却又停了一下,语气稍有伤感道:“你可恨为师?”
炙北摇头道:“不恨,或许我真正缺失的就是世间这一趟历练...”
纣墨更加失望,眸子一垂道:“嗯,为师也觉你变了许多...“
炙北未在说话,直将药丸含在口中咽下。那药没有什么滋味,就像此刻的感觉,不知其味。
“师姐遇到这么好的一位情郎,自然是会有变化的。”蒓娴在一旁说道。
纣墨没有接话,又淡淡一叹说道:“小北,为师会想办法,自然也会保你无患,你最近用的修炼方式万万不可再用!”
“为何?”炙北是本能问,因为她不知道其中原因。
可纣墨听到耳朵里,便是顶嘴的样子,无奈道:“总之你信为师,不要再练,为师一定会保你无碍,直到你恢复!”
炙北想了想道:“师父,其实炙北已经知足了...”
纣墨沉默看着她,半响没有说话,连一旁的蒓娴都觉得有些心慌,他才说道:“罢了,明日要赶路,早些休息吧!”
人走到门口,才又停下脚步道:“小北,那位玄公子,你....”
炙北咬了咬嘴唇,想起那个温暖的拥抱,干脆仰头说道:“徒儿很喜欢他...”
纣墨似乎晃了晃,却看得不真切,只站了一会,便一言不发的走了。
蒓娴赶忙说道:“师父是怕你被人骗,但我看那个玄公子挺好的。”
炙北垂头道:“是很好!”
蒓娴见她不愿跟自己说话,赶忙又换了一副模样说道:“师姐,你不要怪我,那时师父让我给你送药,两个盒子就放在一起...”
“无所谓,反正失五层还是全部都是让我不要在世间显露灵力,你会拿错也是自然...”炙北打断她的话说道。
蒓娴低头转了转眼睛,才笑着说道:“多谢师姐体谅...”
炙北才叹了口气道:“你同师父一起下山,无往客栈怎么办?”
蒓娴便高兴说道:“师父说无往客栈杂事繁多,我又是个心儿软的,每每人家过来,说了那些伤心事,我总是要哭个不停,身上也伤了不少...”
说完又看了她呆愣的表情一眼,继续说道:“本来师父是同我一起留在客栈操持,但我哭得太多,说我不太合适,便让奎山师兄去了,你还认识他吗?”
炙北只听着她说得那些琐事,心里更是如同搅了五月里的青杏子,一片片带着酸汁凝在心里。
她只是哭便有陪伴和改变,而怼她永远只有一句“心不静,何以制胜!”
所以蒓娴也只是在外人面前像他,可同在在一起又像是个需要保护的恋人吧...
炙北晃了晃头,决心不要去想这些,轻声问道:“听闻奎山师兄性情暴戾,那樱蕊还好吗?”
蒓娴又笑:“奎山师兄闭关三年,不是没有改善的,只是不爱说话,遇上樱蕊倒是好的,虽然经常争执,但毕竟是个女孩子,他也不好动手的,你就放心吧!”
炙北这才点了点头,实际上无论谁在哪里,都好过蒓娴和樱蕊相处。
蒓娴见她情绪稍稳,便轻轻问了一句:“真想不到这次会在这里遇到孟闲王,他比传说中的更加风流倜傥....”
炙北一愣:“孟闲王?”蒓娴这才推了她一把说道:“在荷花妖哪里,不是还救过你吗?怎么你连别人的名讳也不问一句,日后好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