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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杜军,我分到标图班了,听说你是炮班,是吗?”杨磊一边打水,一边与杜军唠嗑。

“是的,我分到了炮五班。”杜军轻声道。

“听老兵说,炮班累,我们比较轻松。”

在印证杜军确实分到炮班后,杨磊稚嫩的脸庞上多了一丝由心而生的自豪。

杨磊是杜军同年入伍老乡中年龄最小的一个。

他当兵的目的就是履行三年义务后回家,家人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工作。因为杨磊年龄比较小,杜军他们这些老乡对他也比较照顾,都习惯把他当小孩看,至于杨磊说什么,杜军也不会介意。

“指导员不是说了吗,革命工作无贵贱之分,干啥都一样。”杜军解释说。

“那能一样吗?你们炮班就是累,我们的专业轻松。”杨磊对杜军的回答似乎有些不满意,面部表情晴转多云。

杜军一看这阵势,赶忙讨好似的说:“我也听说你们的专业比我们好”。然后,向班级方向探了探头,小声打了个招呼:“我得回去了,要不一会儿班长找不到就坏了,有时间再唠。”

说完,端起脸盆就要回班里。

杜军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在部队有不成文的规矩,第一新兵与两年以上兵有区别,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时间观念在要求上都是不一样的。说白了,就是对新兵的要求更加严格,甚至过于苛刻。班长说,这样做就是为了更好地巩固成果,打好基础,让新兵尽快缩小与老兵之间的素质差距。像杜军和杨磊两个新兵如此肆无忌惮地在水房里唠嗑,明摆着就是想要挨收拾。这一点,杜军心里非常清楚。

受身体协调性差的制约,杜军下班后的队列动作并无太多改观。无论连队组织队列行进,还是排里进行队列会操,点名批评的总是少不了他。

一次,连队到虞海市扫雪,返回营区的道路上,既便连值班员不知道杜军叫什么名子,他还是冲着行进的队伍大声喊道:“一个瞅一个走,别走错了,尤其是二排那个新兵。”

他恐怕杜军不知道在说他,就毫不客气再狠狠地附加上一句,“说你呢,就是练少林脚的那个,现在是队列行进不是让你踢少林腿。”

每每听到这些,杜军别提有多郁闷了,他既恨值班员说这些话没给他面子,又恨自己当兵都快半年了,做个队列动作还总合不上拍。难道自己真的很笨,并且这个笨就这么难改吗?他开始对自己的智商和能力产生怀疑。这种感受尤如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心上,让杜军感觉有时呼吸都很困难。

日子在太阳东出西落的循环中重复着。

周日晚饭后召开班务会,班长李涛通报了近段时间连排的主要工作,“近一段时间,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抓好个人队列动作训练,为连队组成阅兵方队参加团阅兵考核做准备。大家都知道,咱们连既是团里全面建设的标兵连队,也是军事训练的先训连,这项工作既关系到连队的荣誉,也关系到我们个人的发展,希望大家要高度重视。从明天起,全连统一编排队形,人员打散了,不管划分到哪个排面,都要听从训练组长的指挥,决不允许不服从管理等问题出现……”

班务会在李涛严肃、认真的主持中结束。

杜军知道班长的作风,标准第一,要求严格,说到做到。

因此,班务会结束后,他又将所有的内容从头到尾地在头脑中过了一下电影,生怕落下点什么。要真是落下点什么,没做或者没做好,李班长决不会客气,就等着挨收拾吧!

李涛是典型的山东大汉,浓眉大眼,长相英俊,身高185公分左右。他声音洪亮、办事利索,是连队出了名的“硬班长”,无论是带兵,还是训练,只要谈起他,都会竖起大拇指。

这一年,是他当兵的第四个年头。

因工作需要,连队把他从指挥仪班班长调整到炮二排五班任班长,用他的话说,只要连队需要,让咱干啥都行,肯定干好。三连的兵都知道,炮一排一班和炮二排五班分别是连队战斗排中的“主力班”,这两个班长无论是管理能力、军事素质,还是其他方面可都是呱呱叫。

李涛更是全连官兵公认的“能班长”,他精懂指挥仪和火炮两个专业。杜军觉得,班长啥都挺好,就是脾气有点大。

由于李涛兵龄长、素质强、威信高。有时,连长、指导员都得给个面子。杜军他们都知道班长的厉害,所以无论做任何事情都小心谨慎、再小心谨慎。否则,班长发起威来,那可就惨了。

阅兵训练开始,连队在打乱原有班排队形的情况下按照团里要求组成10X8的阅兵方队队形。

杜军被安排到倒数第二排的倒数第三名,负责组织他们训练的训练组长是炮一排四班班长袁文才。

袁文才,黑龙江人,身高170公分左右,眼睛不大,圆脸庞,说话抑扬顿挫,节奏感强,在连队他是同年度兵中第二年就当上班长的。

当过兵的人都知道,第二年能当上班长的,决不是一般“战士”,尤其在三连这样的标兵连队更是如此。因此,可以肯定地说,他的优秀绝对毋庸置疑。

训练开始,杜军特别注意观察袁文才的言行。当然,他的队列动作依然不够标准,他不合拍的毛病仍旧存在,这也是让杜军最头痛的事。

“齐步走!”

站在班横队右排头,袁文才用短促洪亮的口令指挥着。

随着排面整体行进,他就小步快跑,半猫着腰,伸着右手指忽前忽后地来回控制排面,嘴里不断地发出“标齐排面、标齐排面、要标齐排面,好、好,要保持住!倒数第三名出来了”的指令。

杜军觉得,袁文才右手伸出的食指就像遥控指挥棒一样随时提醒着他们完成动作的情况,“好,现在很好,保持节奏,倒数第三名又出来了”。

训练整整进行了一个上午,杜军也难受了一个上午。

尽管袁文才没有点名批评他,但只要他喊出“倒数第三名注意”这句话,杜军就感到有种刺耳的痛。每当此时,他也总是问自己,我的动作真的没有做到位吗?

如果做到位,训练组长为什么又一遍遍地猛喊口令调整呢?训练的疲惫和完成动作的无奈全写在杜军稚嫩而无法释怀的脸庞上。

训练休息时,杜军靠在连队炮库墙根处晒太阳,这里是整个训练场最挡风、人员最多的地方。

太阳暖洋洋地照着、人员叽叽喳喳地唠着,这里不但是避风避冷的最佳场所,也是人员彼此交流的最好场地。

杜军直直地望着蔚蓝天空中那个给万物带来温暖和希望的太阳,除了听到身边战友唠的闲嗑外,他并没有真正感受到阳光的温暖。

“兄弟,怎么样?累不累?”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杜军的左侧传来。他听声转身,看到袁文才正面带微笑地站在他旁边,问话之间,他的右手已经搭在了杜军瘦瘦的肩膀上。

见此景,杜军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似的,“腾”地一下立正站好,以最快的速度扎好刚刚解开的外腰带。

大声喊道,“班长好!报告班长,我不累。”

袁文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蹲下唠嗑。

两人蹲下后,杜军的神情更加紧张严肃,他呆呆地望着袁文才。

“放松点,别紧张,没别的事,咱俩随便聊一聊,”袁文才语气柔和,语调轻婉,“我看你训练认真,也很刻苦,但动作却总做不好,想没想过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没有。”因为与袁文才不是特别熟悉,杜军心存戒备,不敢随便说话。他很清楚袁文才是班长,他是新兵,两人之间是有层次差别的。

听杜军这么一答,袁文才微眯双眼,双唇紧紧地绷了一下,略有见解地说,“从今天上午的训练来看,我觉得,你就是太想把动作做好,太想做出标准,以至于每次训练时都紧张,越紧张,动作越做不好,越做不好,也就越紧张,这就进入了一个训练怪圈。你仔细想一想,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

言毕,袁文才弯腰从脚下捡起一小块火柴盒大的石块,他起身站立,撤步挥臂全力向远处投去。紧接着他又捡起同样大小的石块很自然地顺势向同一个方向投去。

“你去看一看,两个石块,哪个石块的距离远。”

袁文才将右臂一挥,指向投掷方向。杜军迅速跑到两个石块落点处,他得到的答案是:距离差不多。

“你想一想,从外在表现上看,我投掷石块的力量看似并不一样大,一个竭尽全力,一个轻轻挥臂,但为什么投掷的距离却大致相同呢?”袁文才双眉紧蹙,有种让杜军深入思考的意思,“这里的原因就是:一方面看似竭尽全力,其实还有一种力量是往回拽,这个过程中就会抵消一部分力量;另一方面看似轻轻挥臂,其实在石块出手瞬间没有其他废力,而是聚力朝同一个方向投。这样,力量就用到同一个地方了。明白吗?”

袁文才的一个启迪动作,一阵解扣语言,让杜军感到很有味道,陷入了沉思。

见此情景,他又紧接着说:“无论做什么事,有压力是好,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无论训练、生活,还是其他方面,你一定要学着放松,只要心放松了,做事自然也就顺溜了。否则,只能是适得其反。”

午饭过后,杜军独自一人跑到炮场。他捡起两块重量大小相同的石块,按照袁文才的方式、模仿他的动作连续投了几遍。他感觉很好,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也很实用。

从那次训练开始,杜军每次夜间站内卫哨时,都会在整容镜前做放松练习、找痼痹动作。就这样,在一次又一次放松练习过程中,他慢慢地从心里理解并感受到每一个队列动作要领的真谛,也渐渐地找到了队列行进中与身边战友配合的真正感觉,袁文才也再未喊过“倒数第三名注意”的提示话语。

这样的变化,让杜军的心里暖暖的、甜甜的,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种无比愉悦的境界。深深品读,细细回味,当兵半年以来的困惑、无奈和委屈似乎都在阅兵分组训练中全部化作一种积极向上的无名能量,杜军的自信心也在这种能量的驱动下一点一点强烈起来。

三月的一天上午,连队组织“学习雷锋”教育。

刘子文指导员的一句话,让迷迷糊糊嗑睡的杜军顿时清醒起来。刘指导员深情地说:“大家都在学雷锋,日常生活中帮助家庭有困难的战友、工作训练中想连队之所想等等,这些都是向雷锋学习的具体表现,这都对!但我要说的是,同志们一定要看到雷锋精神的实质,一定要立足岗位践行雷锋精神,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用心思考、品味它的内涵。说到底,就是两个字--‘用心’。”

噢,杜军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向雷锋学习还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做呀!他认为,既然立足岗位践行雷锋精神,最重要的就是要把军事素质提高上来。军人嘛,如果军事素质都不过硬,还叫什么军人。从那天开始,杜军就定下决心:充分发挥身体素质较好的优势,朝着全团五公里武装越野第一名的目标努力。

每天早晨四点半,战友正在酣睡,杜军开始叠被。

为了不影响其他人员睡觉,他抱着被子到走廊里叠,叠完后,就悄悄地独自一人来到操场跑个五公里。当六点钟起床号吹响时,杜军回到班里准备参加连队出操。早操结束,其他战友都在叠被子时,杜军已开始收拾班里的内务卫生了。

这样做虽然很苦很累,但杜军却认为很有意义,他觉得自己的内务水平标准在提高、五公里越野的成绩在提高,他还天真地认为,自己距离一个好兵的目标越来越近!

半年过去,杜军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和做法,班里每周“好同志”这个殊荣也非他莫属。在连队点名、召开军人大会等时机,他受到的表扬也最多。杜军真切感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及周围环境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变化,一种向前猛冲、超越自我的干劲越来越足!

六月份,团里组织军事训练比武竞赛。五公里武装越野就是其中的一项。接到连队通知后,李涛鼓励杜军要报名参加,并积极向连队推荐。按照比武竞赛规则,每个连队在先期组织选拔的基础上推荐两人参加团里比赛。

作为靠军事训练起家的三连,对于团里组织的这次比武用连队十分重视,无论是战士,还是干部,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个个摩拳擦掌,每个人都希望能上场展示自我,为连争光。连队先后组织召开了班务会、排务会、连务会、连军人大会,层层进行教育动员。经过一番权衡,杜军和另外两名老兵的成绩相差不多,只是速度上稍微快一点。

究竟应该让谁参加呢?一些人建议说,比赛还是让老兵参加比较稳妥,缘由是两个老兵都有比赛经历,也有经验,对取得成绩比较有把握,大家各各抒己见,莫衷一是。

具体让谁参加,一时难以定论。

此时,由士兵直接提干、训练经验丰富,从排长直接提拔为连长的任庆洋果断出招,他说:“这次比武很重要,意义就不多说了,现在的关键是要把训练成绩最好的选出来。既然三个人成绩差不多,咱们就以比武论高低,利用今天下午的体能训练时间再让三个人比试一下,强者上弱者下。”这一意见得到认同。

他们按照团比赛的要求精心选择了此次选拔的路线,即,起点由营区正门出发,经卫士广场、体育场,翻过海拔约200米的双龙山,然后沿着山下的公路一直到终点营区正门。

经过一番准备,杜军和其他两名老兵在下午体能训练时间,严格按照五公里武装越野要求着装。他们头戴迷彩帽、身着迷彩服,认真封好迷彩服上衣拉链、扣好衣扣以及迷彩裤裤腿上的纽扣。

任庆洋逐一检查三人肩背的挎包、水壶、防毒面具,特别是子弹袋里插放的四枚手榴弹。最后,他摇了摇三人肩上的半自动步枪,拽了拽扎在腰间的外腰带,语气铿锵,言简意赅,鼓励加油地说:“是英雄是好汉,就看你们自己了”。

“预备,开始!”考核员下达命令。

声音一落,三人尤如硬弦紧绷的快箭般“嗖”的一下冲了出去。杜军紧紧地跟着老兵的节奏跑,他适时调整呼吸,用心把握节奏,科学分配体能,半年的刻苦训练不但让他掌握了武装越野的基本原理及注意事项,也让他摸索出了相应技巧。

他边跑边体会,边跑边使用,前半程速度和节奏把握的都很好,尤其听到身边老兵大口、大口喘粗气,他勇拿第一、誓要参赛的信心更足了。他明显感到,此时老兵的体能正在下降。

崎岖蜿蜒的乡村小路上,三个人你追我赶,互不相让。

经过一番追逐,不知不觉跑到了双龙山山脚下,此时三人体力消耗非常厉害,无论是背枪的动作,还是跑步的姿势几乎全都变了形。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想一口气翻过眼前这个看似不算高的小山头,也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三人边跑,边用疲惫的目光审视着、思考着,他们调整状态,鼓足勇气,迎接挑战。

面对刁难的小山头,杜军决定一口气冲过去。虽然已经疲惫至极,但他相信自己能做到。为啥呢?因为在近半年的起早训练中,他结合五公里武装越野原理规律及自身特点,专门设置了极限冲刺训练内容。

也就是说,这种很容易让人意志减弱的身心难受,杜军每天都在经受、每天都在体会。最重要的是,经过不断的练习,他的这种感受由开始的受不了到现在的受的住,而且这种承受力还在不断地增强。

让两名老兵没想到的是,两人正在调整呼吸时,杜军不但速度未减,而且加速朝山坡顶端猛冲过去。待两人缓过神来,杜军已从二人身边呼呼跑过,他们用力迈步追赶,显然力不从心,只能无奈地眼瞅着杜军向前奔跑的身影。

迎着扑面而来的阵阵热浪,杜军用力迈着像灌满实铅一样的双腿,呼呼地喘着气、小步挪动双脚、目光紧盯山头,经过一番痛苦煎熬,他终于第一个跑到山顶。

此时,杜军的跑步姿势由爬坡跑变为平地跑,整个身体负重似乎减轻许多,尤其跑了大约100多米的平地向山下跑时,虽然大腿小腿都酸酸的、乏乏的,但整个身体却轻松舒缓。

一阵山风吹来,杜军心里多了一丝惬意。

跑着、跑着,他发现通往山下的小道两侧,迎面来了三条黄狗、一条黑狗。看见杜军跑来,四条狗用充满警惕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它们一边向后猛缩身子,一边向前伸着脖子,连续不断地发出“汪、汪、汪”的刺耳狂叫。见此状,杜军先是一愣,立刻又镇静下来,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小心翼翼地沿着既定路线躲开它们朝山下慢跑。

说来也怪,四条狗见杜军没有退缩的意思,三条黄狗“汪汪”地叫了几声就转身离开了。只有那条黑狗看起来很安静,它既没叫也没走,而是顺着山道的右侧与杜军相视而过。

杜军害怕因跑步动作过大而招惹它,在放慢速度地同时,还有意地往山道左侧靠了靠。心里念叨着:“哥们,和平相处,相安无事。”

谁料想,就在杜军与黑狗相向而过的瞬间,黑狗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掉头向杜军猛扑过来。杜军猝不及防被黑狗咬住了右小腿,他迅速摘下肩上的自动步枪,用枪托对着黑狗就是一阵击打。在杜军连续不断的狂击之下,黑狗“汪、汪、汪”叫了几声就跑掉了。

见黑狗确已狼狈逃走,杜军未能顾及受伤的小腿,忍着伤痛继续朝山下跑去。

从坡顶向下跑,山势很给力,他只需控制身体平衡,控制步幅速度,用不着费力去跑。虽然这段距离不长,但他的体力却得到了较好调整缓冲,身体中产生了向前冲跑的强烈感觉和新生能量。

跑到山脚下,向左拐个弯,就进入硬硬的柏油路面。

此时杜军跑步的速度放慢了许多,虽然竭力控制速度不要慢下来,但前期的体能消耗已让他身不由已。

为更好地保持跑步动作和精神状态,待双脚踏上柏油路面后,杜军开始不断调整跑步姿势要领,先是控制节奏跑均速,然后再逐渐冲刺跑加速。经过对呼吸、频率、步伐等要素进行扎实有效地调整,杜军感到整个状况良好。

当然,两个老兵也不是吃素的。

虽然被杜军落了一段距离,但他们始终是紧盯不弃,奋力追赶,始终保持着赶超的劲头。

杜军一边用左手按住左腰处一跳一跳的水壶,一边用右手握住背在肩上、枪口向下的步枪枪管,匀力驱动双腿机械向前有节奏地迈进。

汗水渗进刚刚被黑狗咬过的伤口内隐隐作痛,他甚至感到了血液与汗水混在一起顺着小腿黏黏地流进高腰军用胶鞋里。

伴着“啪啪”的脚步声,杜军距离终点越来越近。

他清楚地听到战友们在营房正门高声呐喊,“杜军加油、加油杜军”。这种声音无形地激荡着杜军疲惫的精神和身体,他边跑边调整状态准备最后的冲锋,在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中,整个身心逐渐将仅剩的一丝亢奋激活起来。

当距离终点约剩200米时,杜军高抬腿、大跨步、疾换步,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疯狂跋扈地朝着终点猛冲过去。

最终,杜军取得了比赛第一名。

李涛带着刘修勇急忙跑步过来,迅速接过杜军手中的枪,开始帮助他缷下装具。大家都沉浸在杜军取得第一名的兴奋之中,李涛满意地说:“好样的,没给咱五班丢脸。”

站在一旁整理装具的刘修勇也开始搭话,“你得第一,全班战友都替你高兴,祝贺、祝贺!”战友们的祝福让杜军觉得心里甜甜的。

正在低头整理装具的李涛侧脸一瞅,发现杜军右小腿上有血迹,他放下装具,用手指着伤处:“这里怎么了?”

“班长,没事!”杜军惊慌答道。

他不想让李涛知道自己被狗咬的事。但是,明显的伤痕,斑斑的血迹,又怎么可能逃过李涛的双眼。

“到底怎么回事呀?”

李涛怒目圆瞪,神情转阴,用力拽了拽迷彩裤。

“班长,没事,”杜军嗫嚅解释,“刚才通过山顶时,不小心被道边的灌木枝挂破了。”

李涛审视了一下杜军,小心翼翼解开杜军右脚踝紧绷的裤腿纽扣,一点一点地向上翻卷。

不一会儿,杜军小腿上几个清晰的牙印呈现眼前,“你是不是被狗咬了?!”李涛惊疑的双眸瞪得像牛眼一样大。

杜军刚要说“没”。

李涛随声伸手做了个“停”的手势,起身将这一情况向连队作了汇报。任庆洋指示李涛立刻带着杜军到附近诊所诊治,以防耽误诊治伤口的最佳时间。

诊所里,一位年龄约60岁的医生接了诊,他扶了扶眼镜,道,“伤口并不深,但一定要记住:一个月内要打五针狂犬疫苗。现在,我们诊所没有,这种药要到市卫生防疫站去买。”

医生话音刚落,杜军“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医生,我没事。”两条长得并不均称的砍刀眉向上挑了挑,“刚才,您不是说不严重吗?”

“不严重?”老医生透过有点从脸上下滑的眼镜,用力地凝望着眼前稚气未褪的毛头小子。表现有些生气,道:“是的,伤口并不严重,但它是被狗咬出来的,如果得了‘狂犬病’怎么办?”

“狂犬病?”

对于涉世不深、认知浅薄的杜军来说,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三个字。他傻傻地望着医生,稚嫩的脸上瞬间写满了恐惧和茫然。

李涛歉意地解释说,“大夫,他年龄小,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您别生气,我们马上去买疫苗。”

离开诊所,李涛带着杜军返回了连队。

购买“狂犬疫苗”的事第二天上午就被办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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