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音陵,今日加入远山屠龙军!我将严格遵守军队纪律,愿为抵御龙族,保疆卫土付出一切!今后遵循洛谢女神的指引,永生效忠汀国!”音陵哽咽着说完了誓词,掌声又一次响起来。
“恭喜你了,音陵。”早风也在鼓掌祝贺。
音陵这才看清楚少将军的样子,在台下时只能凭着感觉猜测,现在近距离看到,果真是在河边遇到的那个少年,温萝的哥哥。
早风虽然在祝贺,但表情冷淡,音陵感到一阵紧张。
当时她并不清楚他们兄妹的身份,温萝也没有提,她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旅人,更不曾行礼,说话的措辞也并不尊敬。
少将军会不会因为这个,而降罪于她?她可不想刚加入就得罪最高指挥官啊……
早风心里是不悦,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刚才她上来之前,和千夺的互动。
那个拥抱,那个牵手,他全部看在眼里。
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情绪,只觉得他与她也是小时候就认识,但他都不敢这么亲近,那个人凭什么就可以?
他认出了音陵,可为什么她却没有认出自己?是不是,她根本早已忘了自己。
不知是为了赌气,还是真的为了确认什么,他轻声问道:“洛谢神殿的花,开满了吗?”
可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然后暗自嘲笑自己,到底在吃哪门子的飞醋……十年前的短暂一面,当然比不得千夺与她青梅竹马的情谊。
听到这个问题,音陵心中一惊。
少将军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刚想开口问清楚,只见一位士兵慌忙地拨开人群,跪在高台下面,“少将军,不好了!”这名士兵的衣甲都破裂了,头盔也不知去处,脸上有好多伤痕,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发生什么事了?”
士兵回禀道:“少将军,龙啸山山脚发生山体滑坡,上山的路被堵住了!”
早风合起手中名册,快步来到士兵面前,忙问道:“可有人伤亡?”
“当时和我同去的士兵都离山脚有一段距离,我们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没有人死亡。”
无人死亡,是万幸。早风长舒一口气,“这便好,那山体滑坡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属下并不清楚,意外发生的太快,并没有任何预兆,最近也没有发现土质松动的迹象。”
宗德也走了下来,他道:“这便怪了,龙啸山下多丛林,不像是会轻易松动的土质。”
早风道:“宗德大人,此事蹊跷。眼下还是先将仪式完成,之后再派人细细查过。”宗德赞同地点了点头,早风便吩咐士兵,“你先下去处理一下伤口,再叫些人去事故现场勘查一番,再回来禀报。”
那名士兵退下后,大家都在担心山脚下的情况,仪式便也草草结束了。
仪式刚一结束,早风便忙着调遣士兵,处理山体滑坡的突发事件。
音陵眼馋其他的新兵刚入军就能接受派遣,她试图也想讨要一些任务来,好不容易让她逮到少将军的一点空隙时间,见缝插针追了上去。
早风见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下猜到她的来意,直接回绝道:“你体质不好,我这里安排的多是粗重活,你还是留在神殿吧。”
音陵本想听话地离开,仔细一想,又不肯走了。她问道:“少将军,您是怎么知道我身体差的?”仅仅是河边的一面之缘,他未免知道得太清楚了些。
“我了解新兵们的信息有什么问题吗?”
确实,身为指挥官,是该对下属有一定的了解。但另外一件事,是用这个理由也解释不通的。
“可是,您仪式上问我的那个问题,又是什么意思?”音陵鼓足勇气去看早风的眼睛,期待从里面找出点什么来,“城里的人都知道我在神殿种花,却没有人知道我种花的原因和屠龙军之间的联系……”他的眼睛就像两颗优质的蓝色玛瑙,看似通透,却又有着星空般的浩瀚无垠,望不到尽头,也无法从中窥视他的想法。
早风默不作声,也不回避她的目光,大方地与她对视。最终还是音陵难为情地低下了头,语气也弱了很多,她继续问道:“您是怎么知道,洛谢神殿的花开满时,就是我加入屠龙军之日这件事的……”
早风依然沉默着。他极力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心中早已卷起滚滚波涛。
她没有忘记那个约定,那她是否还记得那个小男孩?
十年前,那个惧怕死亡与杀戮,迷茫的小男孩……
“我是……”早风几乎快要说出口,却见千夺从远处跑来,口中还叫着音陵的名字。
“刚才一眨眼你就跑没影了,”千夺跑得气喘吁吁,手臂习惯性地搭住音陵,整个人的重心都往她身上压,“原来跑这来了呀!”
音陵自然地去推他,边问道:“你怎么跟来了?你没有分配到任务吗?”
千夺被推得不舒服,不情愿地直起了身子,“没有啊……清理碎石辟开山路的活儿怎么能让我做呢,不如留着这点力气多宰几条恶龙。”
“说得你好像见过龙似的。”音陵白了千夺一眼,这才发觉早风从刚才起就一直被他们晾在一边,她抱歉地道,“对不起啊少将军,您刚才是说?”
“我刚才说,你的事,我是听一个朋友说起才知晓的。”
他撒谎了,不自觉地,就撒谎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千夺之后,忽然变得不自信起来。
音陵双眼一亮,追问道:“敢问,是少将军的哪位朋友?”哪怕是一丁点的消息,她也想知道那个男孩的现状。
早风望着她,眼中的星辰逐渐黯淡。
已经十年了。
整整十个春秋,那是多么遥远漫长的距离,草木度过了几个轮回,世事经历了多少变幻……他们都已经长大,头顶的这片蔚蓝也不再是当初的颜色,那么,记得孩童时的约定又如何?说出来后除了一起感叹一下白驹过隙,光阴荏苒以外,不是毫无意义吗。
既然如此,忘却也罢。
他没有回答最后那个问题,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