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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故人(上)

宴席结束后,宾客各自散去,宗德在军事厅与早风商谈屠龙军的具体事宜。

千夺一直躲在门口偷听,在听他们谈及这一次入军的新兵时,他终于憋不住,推门进去了。

千夺擅自进入军事厅,见到早风也未行礼,直接道明来意:“父亲,我有一事相求。”

千夺鲁莽无礼,宗德心中是有些不满的,只是他见早风面色并无不悦,并且向他点头示意,才问道:“你有何事?”

“我想请求您让音陵加入屠龙军!”虽然音陵表示不希望向领主大人求情,但千夺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

“音陵的事我从聂卡那里听说了,”一听是这事,宗德的表情稍许柔和,“很遗憾,但这关乎屠龙军的军制,不可为任何人破例。”

“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她有多渴望这一天,父亲,您不是不知道的!”千夺说着便有些生气,“那个面试官没有进行书面考试就否定了她,是不是也太草率了?”

千夺其实说得不错,宗德也是看着音陵长大的,如果有力所能及的地方,他也会帮她一把,只是在这件事上,他也没有决定的权利。

“面试官有他自己的考量,”宗德说道,看着儿子着急的模样,他只能尽量去开导,“音陵体质不好,强行上战场,说不定会送了命,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吧?”

“可是……”千夺张了张口,想到音陵会死这个可能,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早风饶有兴趣地问道:“刚才宴会上看你一直心不在焉,原来是在考虑这件事?”

千夺心情低落,说话都变得无精打采,“是又怎么样……”

“我很好奇,是怎样的人,能得到领主之子的鼎力推荐。”早风笑着,道,“我可以去见见那个音陵,看看她是否真的有这个资格。”

********************

离秋天还有一个月,日头已经没有那么毒了,远山城下的潺潺小溪波光粼粼,穿过城外的农场作坊,远远地流向远方,汇入伊鲁河之中。小鱼穿梭在悠然摆动的水草之间,午后的阳光落在水面,把水底的景色折射地与海市蜃楼般奇美虚幻。

伊鲁河是汀州大陆上最长最宽的一条河,它的无数条分支盘布整片大陆,孕育万物生灵。

它自西北流向东南,将汀国切割成南北两部分,越靠近主干河道的城市越是繁荣。帝都蒙特尔便位于伊鲁以北,靠近伊鲁河上游的位置。远山城在伊鲁以南,因与伊鲁河相距不远,而成为南方城市中的佼佼者,倍受国王器重。

它同时也是神秘的,至今无人知晓它的源头来自何处。历代国王都派人去寻找过伊鲁河的源头,只是大陆的西北重峦叠嶂,凡是接近那里的人,都像凭空蒸发了一般,再无音讯。

伊鲁河的秘密与传说,也给了吟游诗人们无限的灵感,创作出许许多多广为人传唱的歌谣。

音陵蹲在溪边清洗衣物。她举目望向远处的龙啸山,山峰因像张开嘴的龙头得以闻名,山巅高耸,直捅破云层,往她肉眼不能及的高处而去。屠龙军的堡垒就设在那山巅之上,云雾之后,易守难攻。

想到屠龙军音陵便看得呆了,身后有人叫了她几次都没有听到。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明快的音色里明显带了些焦躁,冲散了她的思绪。

音陵回过神,转身站了起来。只见眼前站着一位看上去与自己同龄的少女,身着浅咖色的马靴马裤,穿着一条白色薄衫和一件深色马甲,金发编成一束麻花挂在脑后,飒爽又不失俏皮。此时少女正叉着腰皱眉盯着音陵,小鹿般的双眼又圆又俏,微抿的嘴像刚吃完树莓浆果,红得同落日的晚霞似的。

音陵问道:“你是?”

温萝没有说话,沉着脸从头到脚打量了音陵好几遍,看的音陵都开始不好意思了。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音陵挽起袖口的右手前臂上,那儿长着三道粗长的疤痕,一眼便知是被猛兽所抓。看见这疤,温萝的表情顿时明朗起来,她喜道:“果然是你!”

音陵看了看手上的疤,又看了看温萝,似乎理解不了她的话。

温萝问道:“你手上的疤,是不是在龙啸山脚的密林,被一头独狼所伤?”

音陵抚过那片骇人的疤痕。两年前的那一天,那只饿狼扑向自己时的险景,至今还历历在目。她越看眼前的少女当日的记忆便越来越清晰,她恍然惊道:“你是那日的小女孩?”

见音陵回想起来,温萝高兴地点头,“对,那****救下的便是我!”

音陵挠挠头,有些难为情,“不算我救你啦,最后杀死那头狼的是你呀。”

“怎么不算了?”温萝有些责备她的过谦,她道,“当时的情形,我被它扑在身下,喉咙再差一刻就要被咬断了。如果不是你丢石块将它引去你那儿,我如何能起身杀死它。”说着便来到音陵身边蹲下。

昔日虽只有一面之缘,两年后也算是故友重逢。

音陵重拾木杵,边洗边和温萝聊了起来。年纪相仿,又曾有一段渊源,二人自然有聊不完的话题。

温萝注意到音陵手中的裙子上染着大片的血印,她问道:“为什么这裙子上会有血?”

音陵解释道:“这裙子是农场的菲菲阿姨的。最近农场人数不够,她就快生产了还跑去农地,结果不小心弄破了羊水,就只好在农地生了孩子。好在她们母子平安,只可惜了这件裙子,染上了好多血,菲菲阿姨洗了好多遍都没法洗掉血印子,这才拜托我帮她洗的。”

温萝很感兴趣,又问道:“可血迹本就很难洗清,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音陵冲她笑了笑,从裙兜里摸出几片长条状青绿色的植物叶片,沾湿后盖在血渍上,折起裙子随意地揉搓一番,然后泡入水中,出水再看时,那大块的血迹早已没了踪影,现出裙子原本的颜色,像是从来没有沾染过任何脏东西似的。

温萝惊呼道:“好神奇,这是什么?”

音陵说道:“这种植物也是我无意间栽培出来的,用来清洗污垢有奇效,我打算多种一些,然后制成粉末分给城里的人。”她又偏过头问温萝,“你要不要也拿些?”

温萝边听边点着头,拿起其中一片仔细地端详,忍不住感叹道:“你真厉害,这种植物要是用来给士兵们洗战甲可方便多了!”

音陵有些怅然,她道:“是啊,可惜我加入不了屠龙军。”

听她一说,温萝问起了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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