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天明回去的前天晚上,若琳说等他从清连回来,她和君诺正式搬来一起生活。自从杜天明回来东海,君诺明显变得开朗,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笑容在他稚嫩的脸上重新绽放。有些东西当你失去之后才知珍贵,若琳庆幸可以重新开始,只是想到机会因何而起时,她又痛恨自己有这种想法。君诺必须要好起来,只有这样,一切才变得更有意义。等杜天明回来,他们登记复婚,开始全新的生活,一起迎接新生命的到来。没有什么比添加家庭成员更加值得令人期待,每当想起这些,她的心里甜得好像喝了蜜糖似的。留在家里虽然可以得到父母的悉心照顾,但她不想好像以前那样事事依赖母亲,失而复得的婚姻理应倍加珍惜,再也不能放任母亲对她的生活横加干涉。另外,君诺的病情虽然暂时得到控制,往后的情况谁也不敢保证。再过多些时候,随着腹中的胎儿渐渐长大,连她都需要照顾。如果继续住在父母家里,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不知杜天明是否能够应付过来。现在这里毗邻医院,站在阳台可以俯瞰整个医院,再也没有别的地方比这里更能让她感到安心。
第二天,杜天明回到清连。家里收拾得干净整齐,井然有序。即使这样,张淑娴还是觉得不够整洁,时时打扫。这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丈夫回家,日子越是临近,时间越是觉得漫长。打扫收拾正好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至于觉得时间好像停止似的。郭秀芳准备了铁盆和柚子叶,铁盆用来盛装木炭,杜海鹏回家进门时需要从火盆跨过,寓意以后生活红红火火。相传鬼魅怕火,从火盆跨过可以将鬼邪之气拒之门外。柚子叶在民间素有驱邪辟秽之意,用它来洗澡也就是洗脱晦气的意思吧。杜天明记得离开看守所的时候,牢头徐大刚往他嘴里塞纸团的同时,还体贴地提醒他回去要用柚子叶洗澡。那时因为若琳决意离开,已经焦头烂额的他根本无瑕顾及这些事情。这些年诸事不顺,不知是否与此有关。杜天明第一次有了这些想法。
家里的摆设,一切跟杜海鹏离家时没有什么不同。樟树依然那么高大挺拨,时间在它面前失去所有意义。杜天明自有记忆以来,樟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但他知道只是忽略了它的变化而已,如果细心观察,总会发现一些不同。屋后的菜地种满各种应季蔬菜,荔枝树长得跟橘子树一样的茂盛,只是树冠比起来明显要小得多。每年五月,红中挂绿的荔枝挂满枝头。要说不同,就是此刻满院子到处乱跑的小丫头。三岁的荣嘉琪是杜晓婷的女儿,天生的卷发让她看起来好像真人版的芭比娃娃,十分惹人喜爱。每次见到荣嘉琪,杜天明都渴望有个女儿,想到若琳即将着床受孕,这个愿望或许能够实现。若琳经常说他重男轻女,这个判继基于君诺出生前他的表现而得出。当她知道他想有个女儿后,毫不吝啬地表扬他的进步。其实这个无关进步,当你有了儿子,自然想有个女儿,反过来也是如此。
家里内外喜气洋洋,好像过节似的,气氛甚至比任何一个节日还要热烈,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张淑娴正在清洗薰得像黑炭似的猪腿,这是杜海鹏爱吃的腊猪腿。在她旁边还堆着自制的腊肠。今年的北风还没真正吹起,没到腌制的时候,如此看来早在去年,她已经开始筹备明天的晚餐。明天这个时候,她的丈夫将会回来,回到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