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点燃第三根香烟的时候,门铃响了两下,杜天明瞄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除了若琳之外,没人知道他在东海市,谁会这么晚来找他呢?想起若琳,脑海浮现出来的全是她那憔悴无助的样子。在君诺的治疗上,他所做的远不及她做得多,接下来她需要接受胚胎着床的手术,十月怀胎对于年近四十的女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情。而他能做的只是捐出他的精子而已,当他想起这些,不知为何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罪恶感。门铃又响了两下,在确认不是上门服务服务的暗号后,他用力地掐灭手上的香烟,一起掐灭的还有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
当他从猫眼里看见周政站在门外时大吃一惊,呆呆地站了好几秒方才反应过来,连忙打开房门。“爸爸,你怎么过来了?”
“若琳告诉我,你在这里。”周政苦笑了一下,然后又说,“我不会耽误你休息吧!”
“不会,进来坐吧!”杜天明退后两步,给他让出一条通道。周政刚走两步,闻到一股浓烈而呛鼻的烟味,“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
“心情不好,突然想抽。”杜天明关好房门,拿起桌上的水壶到淋浴间打水。周政径直走了进去,在窗边的椅子坐下。
杜天明一边泡茶,一边在想周政应为君诺的事情上来找他。他将两只装满热茶的白色瓷杯放在小木桌上,然后在旁边的椅子坐下。透过从瓷杯腾腾升起的热气,可以见到周政脸上的皱纹明显比以前多了不少,凹陷的脸颊看起来更显消瘦,眼角眉梢写满忧愁。杜天明想起周政以前对他的好,心里觉得这些年来自己忽略了他的存在,虽然他们现在不是翁婿关系,但作为晚辈的他实在愧对这位长者对自己的关心。
“爸爸,我知道你为何来找我,请你放心,君诺是我的儿子,我会肩负起一个父亲的责任。”杜天明拿起茶杯递过给周政。
“天明,我十分了解你的性格,在这件事情上,我从来不会质疑你的决定。今晚我过来,并非单纯为了君诺,主要想跟你说若琳的事情。在找你之前,我见过马律师,关于你的近况,我已经知道一些。正因如此,我觉得更加有必要来找你。”周政接过杜天明递过来的茶杯,双手捧着送到嘴边呷了一口。“如果不是那个何秋菊在旁怂恿,若琳不会这么任性跟你离婚,还有那场没了没完的官司。我知道当年马律师为了让她们撤诉,出示过一份证据。就此我问过若琳,她说在医院向你提出离婚的那天,确实答应贾国辉开房的要求。她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斩断自己的退路。那天晚上,当她走进房间就立即后悔了,也就是说她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若琳有时虽然任性,脾气倔强,但她从来不会撒谎,这点可以用我的人格来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