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给李湘竹盛了一碗过去,回来却发现丫儿坐在矮凳上发呆,碗里的饺子也没动几个。带着疑惑他走到丫儿的身旁:“丫儿,还愣着干什么,再不吃就凉了。”
“啊!哦。”
“怎么,不好吃吗?”
“不是。”丫儿摇了摇头,抬头怯怯的看了秦寒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片刻后犹豫道:“那个,少爷……”
“嗯?”
“绿衣姐姐怎么不一起来。”
“担心她?”
“嗯,她一个人在阳夏城很危险的。”
“呐,不是和你说了么。洪叔还没回来,阳夏城必须留人接应,不然洪叔找不到我们,岂不是要急坏了。”
“可是,少爷不是已经留下了暗号了吗?”
“小丫头,你把暗号当成什么了,一个暗号传达不了多少信息的。”
丫儿神色黯然,咬了咬红唇,低着头不再说话。
见此,秦寒心中不禁幽幽一叹。
虽然这三个月来,绿衣一直安分守己,不曾做过一点儿可疑或者对秦寒不利的事。但是,只凭她来自楚原萧家这一点,就足以让秦寒抛弃她。
而且,秦寒现在说好听点是战略转移,难听点就是逃命。这种时候,为了逃避王家可能到来的报复,抛下她自然是最稳妥不过。
理由很充分,但秦寒不能对丫儿说。
这一年多来,丫儿难得有一个聊得来的女性朋友,如果告诉她绿衣是个奸细,是楚原萧家派来监视他秦寒的,那对丫儿会有多么大的打击,秦寒非常清楚。
他和丫儿,虽然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可古语说的好,‘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有些话有些事,不能对父母说,不能对妻儿说,只可对朋友说。
绿衣是不是丫儿的知己,秦寒不清楚,但他知道,对于一个孤独寂寞了很久的人来说,哪怕只是个聊得来的朋友,也是异常珍贵的。
秦寒对此深有体会,所以他才开不了口。
自秦家落败,丫儿与他相濡以沫,不离不弃,自己遭受的苦难折磨数不胜数,丫儿承受的又何曾少过。
我至少还有两三个朋友,可丫儿,除了我和洪叔,却是一个熟识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儿,秦寒心中更是怜惜,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道:“放心吧,阳谷镇是城主徐威的家族所在,徐家的根基之地,王家的人不敢去那儿的。你绿衣姐姐那么聪明,只要她藏在那儿,等着洪叔去找她,就不会有事的。”
秦寒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有没有用,如果没用,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谁让他生来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呢。
宠溺的摸了摸丫儿那一头灿烂金发,秦寒起身离开。
在煮熟饺子后,他趁着烧开的热水还有富余,沏了一壶茶,现在应该凉的差不多了。
倒了一杯茶,秦寒尝了尝,温度适中,正好漱口。漱了漱口,感觉嘴里没什么味儿了,秦寒想了想又倒了一杯茶,随后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端着茶壶慢悠悠的走到了马车旁。
见李湘竹已经吃完,碗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秦寒抬起手上的茶杯:“茶水,要么?”说完,秦寒不禁自嘲的撇了撇嘴,我这么上赶着伺候她,也真是‘贱’的可以。
“……谢谢。”
李湘竹看了看茶杯,又盯着秦寒看了一会儿,最终伸出了犹如玉藕一般的白皙手臂,白里透红的纤纤细手接过茶杯时,晃的秦寒好一阵眼热。
只见她纤手微抬,杯至唇边,樱红的莹唇微微开启,浅浅的一啄,那动作优雅了极了。
“你妹,要不要这么漂亮!”
秦寒暗骂着,一双明目盯着眉眼如画,淡雅如兰的李湘竹,却是瞪的都要睁圆了。
然而,当李湘竹几口饮尽了茶水,夸赞了句“苦而后甘,清冽平和。”,秦寒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湘竹柳眉微蹙,讶异的看着秦寒。
秦寒憋住笑,指了指李湘竹,随后嘬住壶嘴,灌了一大口,仰起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最后‘噗’的一声将茶水吐出。
“……”李湘竹绝美的脸庞上,飞速的漫过一抹绯红。
“还要么?”
秦寒笑嘻嘻地问着,右手晃了晃手中的茶壶。
他本以为李湘竹会非常窘迫,却不想李湘竹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她神色淡然的取过手巾擦了擦嘴角,轻轻地将茶杯放在案几上,随后娴然而坐,如水双眸静静地看向秦寒。霎时,风华绝代之容,尽显雍容高贵,优雅娴静。
秦寒:“……”
李湘竹唇角微翘,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秦公子,啊,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
“啊!?可以,嗯,可以。咳咳……”秦寒轻咳两声,露出一副温文尔雅的笑容问道:“李小姐有什么指教吗?”
“指教不敢。只是,我想问问,那位名叫绿衣的女仆,是不是……”
“……”秦寒收起了笑容,深望了李湘竹一眼,沉声道:“你倒是生了一双慧眼。”
“这没什么,只不过是我好奇心重些而已。尤其是对于早上的那几声巨大的爆炸,我更好奇呢。”
“是嘛,那你知不知道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秦寒脸色一沉,几分冷笑勾上嘴角。
“哦?还有这种事,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瞧瞧。”李湘竹语笑嫣然,晶莹剔透的一双美眸中,清晰的映着秦寒的倒影。
秦寒双眸微眯,与李湘竹对视片刻,忽然冷声道:“哼,你也别浪费口水了,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别拐弯抹角的。”
“想问什么都可以?”
“当然。只不过,回答不回答就是我的事了。”
这叫想问什么都可以?李湘竹白了他一眼,这一瞥却也是眼波流转,妩媚动人,看得秦寒心中又是一阵骚动。你妹的,长得漂亮了不起啊。
李湘竹自然不知道自己随意的一个动作,会让秦寒这么的‘反感’。她无视了秦寒那怪异的目光,想了想问道:“那么,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绿衣就是奸细吗?”
秦寒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挑了挑眉,反问道:“丫儿没有告诉你?”
“丫儿的确告诉了我一些事……不过,关键的地方却没有说。”
“比如……”
“比如楚原萧家。”李湘竹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秦寒:“我很好奇,你和楚原萧家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竟然要这么……欺辱你。”
秦寒瞬间沉默了,低眉垂首,双拳不由得攥紧。
见状,李湘竹以为自己踩到了‘禁区’,立刻轻声道:“嗯,如果你不方便说,就,就算了,当我没问过。”
就在这时,秦寒却是操着低沉的嗓音回道:“萧凉武……是我继父。”
李湘竹微微一愣,随即目露惊诧,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萧凉武可是早有正妻了,这正妻还是出身堪与楚原萧家媲美的舞阴柳家。如此一来,岂不是说秦寒的母亲做了萧凉武的侍妾。
说到侍妾,虽然也是男子的女人,但地位与正妻却有着云泥之别。侍妾的社会地位之低贱,几乎与车马器物无异。在上流社会中,以侍妾侍奉宾客,甚至赠送他人,都是常有的事。
“你没有开玩笑吧?你是说你的母亲嫁给了……”
“没错!”
“……”
秦寒的母亲竟然抛夫弃子,做了别人的侍妾。如此也就罢了,可她却还纵容楚原萧家的人,欺辱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世间竟有这种人!?
李湘竹难以置信,同时也惊醒过来,自己当真是踩到‘雷区’了。
“没有问题了吧。”
秦寒脸色有些阴沉,李湘竹看着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等……”李湘竹犹豫了许久,直到秦寒转过身去,她才突然叫住了秦寒:“我,我还有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昨天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和你……”
话到一半,李湘竹却是突然停了下来,蛾眉微蹙,绝美的脸上露出让人倍感怜惜的愁容。
“怎么了?”
“你有麻烦了。”
秦寒顿时不解,麻烦?什么麻烦?我能有什么麻烦……等等,麻烦!
“你是说!?”秦寒虎目圆瞪。
“给我十颗魔晶。”
“……十颗魔晶?”秦寒被李湘竹这跳跃幅度极大的发言,问愣了。怎么一下子跑到魔晶上面去了,什么鬼?
“别愣着了,要想活命,就快点儿给我。”
秦寒剑眉紧皱,他看得出来李湘竹这焦急惊慌的表情不是作假,以她武师级的实力,能发现比自己更早发现危险,也很正常。
可是,这可是十颗魔晶啊!价值数万金币的魔晶!
一个普通平民家庭,一年的花费也才几个金币而已。
十个魔晶,你开口的要不要这么轻松。
不过,虽然极不情愿,但是秦寒还是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十颗魔晶,非常肉疼的递给了李湘竹。
“这么小?算了,将就用吧。”
“将就用!?”秦寒怒瞪着李湘竹,大吼道:“这是我全部的魔晶了好不好!?”
“嚷嚷什么!?还不快去灭了火!还有,把马车赶到树林里去,让丫儿守着我,不要让她出去。”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秦寒大声反呛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儿都不慢,收起茶具就往空间戒指里扔。
“记住,你一定要给我拖住他们,半个小时,最少半个小时!”
“放心吧。”
丢下一句,秦寒关上车门,掉头就奔着丫儿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