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梦都，梦都
“这是一间加密病房，为什么加密，想必二老已经看出来了。”
丁家老两口看着病房的一角摆放着一间晶莹剔透的一人多高的“玻璃盒子”有些诧异。
“这就是垚哥的实验，最终的实验器材。以下我所说的话，都是有科学依据的，也是经过了风险评估的。换句话说，我说的一切你们都可以相信，因为垚哥已经将这个实验所有的细节都认真的校验过了。风险是有的，但如果丁聆拖到最后一刻，还是等不到合适的配型，那么这个方法，是唯一能让丁聆活下来的途径。”
老两口听完董海的话，眨了眨眼，又互相望着彼此，再沉默了一会儿，又看向董海。
“垚哥的实验的最终目的，本是让自己独自回到过去。看来这次得带着丁聆一起回去了。这几天丁聆一直昏昏沉沉的喊着的那个‘子华哥哥’，是，南陈的第二任皇帝——陈文帝。经过检测，这个梦境一直在耗损丁聆的精神力，也就是你们说的元气。再这样下去，除非找到合适的配型，让梦境的突破口彻底关闭。或者，回到那个耗损精神力的地方。简单的说，耗损体力，总比耗损精神力要好吧！另外虫洞的进出口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移动的，也就是说，一旦虫洞具备了足够的张力和稳定性，垚哥就有办法让他们再回来。而丁聆就是让虫洞裂缝并达到适用要求的唯一要素。”
丁爸丁妈听得一头雾水，皱着眉头，想要问些什么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从什么地方问起。
董海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将这次陈垚的实验前前后后简单地说给二老听。
两个老人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左思右想，不知道如何是好。
住进私立医院的当天夜里，美国的医生诺森就到了。一整夜的各种化验，测量，治疗马不停蹄。前半夜还迷迷糊糊说梦话的丁聆，经过诺森的简单治疗，换的后半夜难得的安宁。
阳台上，天空繁星点点。这一颗颗的星星仿佛在向辽阔大地上的渺小生物讲述着宇宙的浩瀚。
老两口就这样默默地看着这漆黑的幕布，不知道光明究竟在何方。
“老头子，跟你叫了一辈子劲，到这关键的时候，还是得有你！你说咱咋办？咱们两家，年长的一辈儿都献给了名族兴亡，咱们这一辈儿都献给了革命，等到我们的儿女长大了，原本该有好日子的时候了，你说说……咱是造了啥孽啊！”
丁爸见老婆子要掉泪，用手去拉着那双被柴米油盐浸泡得粗剌剌的手。紧了紧，又松开。看着外面流光溢彩，照样一派车水马龙。丁爸爸的心，就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一般。
“就算我们看不见聆儿，她也能在另一个空间获得重生！且不论她能不能回来，眼下，除了遥遥无期的等待，这是唯一的法子了！再说，有一点我是知道的，凡是能穿过虫洞，都是超光速运动，如此，要是没有等到配型，他们回去了，若是能回来，就说明这病可能是好了，至少是控制住了。”
“哎，我平日里光拣不好的说人家了。其实呀，这陈垚我是看出来了，和我们姑娘一样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恐怕到时候呀，我们也拦不住！”
老两口牵着彼此的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黎明悄悄叩响晨光的时候，丁聆轻轻地醒来。她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拖着沉沉的步子，来到阳台上，轻轻地给自己相依睡去的父母搭上了毯子。春光恰如其分的照拂在老两口的身上，暖融融的光圈映出两人一辈子的恩爱，吵闹，相濡以沫。
丁聆又极为缓慢地伸了一个懒腰，感觉自己的骨头架子都快分家了。好久没有这么舒展过了。随着第一缕阳光的到来，雾霾也渐渐散开了些，丁聆呼吸着久违的室外空气，觉得整个人都振奋了些。回过神，才发现病房里来人了。
是陈垚和一个褐发碧眼的医生。
“对不起！我原以为只要你离开这个实验，那些梦境就不会再纠缠于你。没想到……”陈垚说着，一旁的诺森一边替丁聆做检查，一边轻声地一字一顿地说，“你今天看起来不错！加油！要对自己有信心！垚，对你有信心！”说完，竖起大拇指，然后送给丁聆一个暖洋洋的微笑。
“这都是注定的。这些日子我所梦所见，均像我亲身经历一般。这些梦境说不上好与不好，但冥冥之中，仿佛我就是其中的人。当你说让我退出这个实验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不可能，既然已经开始，就必定得让它有个结果，不用计较成败，只求能真正地经历一次!”
在陈垚看来，丁聆说这话的时候，那凹陷的脸颊，和暗沉的双眸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漩涡之中，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但理性就是支配着自己，去做！
“接下来，我会把实验室能用的上的都搬到这儿来。万一……我们即刻开始！”
“陈教授，我俩商量过了，最后一刻还没等到合适的配型，我们同意让聆儿试一次！”
丁聆看着自己的父亲站在病房的阳台门口，背有些微微驼了，眼角的皱纹就像把这一辈子的坎坷又经历了一遍。但他却是微笑着的，充满慈爱的，深情的看着自己。
陈垚与丁聆相视而笑。
“Wow！”一旁的诺森也不禁感叹。
“哦，对了，还没来得及介绍，隆重介绍一下，这位，诺森医生，全美最顶尖的白血病专家。约翰?霍普金斯医院首席专科主治医生，权威教授。衷心地感谢！”
“没什么，这是我的荣幸！垚是我的兄弟，如果没有他的父母，也没有诺森！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让我临床研究罕见的干细胞白血病。我也受益匪浅！”一旁的陈垚临时做起了翻译。
“哦，诺森医生，我们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了！”老两口说着，仿佛眼前是位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虔诚地双手合十，表示感谢。
陈垚回到实验室，忙着最后的计算。那满满六大块书写板都被齐刷刷地写满了数字和推算过程。他心里知道，这次实验的结果是不能公诸于众的。因为赞助方的野心已经凸显，一旦这次实验成功，自己也不知道会给这个社会带来什么。只有这些运算，在科学界，能成为他们打开虫洞，超越光速的唯一证据。
“梦都，梦都！”病房里，丁聆又一次说起梦话来。表情急切，渴望。在这毫无生气的现实中，她已经饱受折磨，她所呼唤的梦都，仿佛正是一个解脱之所在。
隆冬的官道。两旁的高大树干上，不时簌簌掉下积攒的白雪。中央一队飞骑在冰天雪地里疾驰而去。
“驾！……”
骑兵前往的方向正是梦都金陵城的朱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