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初,中国南方某地。
程未晞好不容易有几天假,正悠哉游哉地窝在家里上网,就看到老妈向自己发了个视频邀请。她眼睛一亮,迅速接受请求,视频刚一联通她就可怜兮兮地撅着嘴撒娇道:“老妈,你终于肯联系我啦,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屏幕上是一个时尚干练的漂亮女人,一身职业装打扮,她听了女儿的话连连抱委屈:“怎么可能呢?把你爸爸忘了都不可能把宝贝女儿忘了啊!哈哈,宝贝儿,几个月没见,你是不是想妈妈了?”
程未晞翻了个白眼,说:“哼!就会说好听的,我才没有想你。”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程未晞虽然嘴硬,但还是很开心的。妈妈在国外,已经两年都没有回来过了,这两年也只能通过视频通话见见面,上次视频聊天还是在几个月以前。
程未晞挖了一勺冰激凌放进嘴里,“对了,爸爸很久没联系我了,他有没有找过你?”这句话看似无意地说着,但隐藏了她许多担忧。
画面上的中年漂亮女子听了这句话,眼睛里也闪过几分忧虑,“没有,他也没联系我。”不过转眼又带上笑容,安慰女儿说:“没关系的,以前不也有这种情况吗?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我有两年多都没联系上他,最后不也没事吗?”
“但愿如此吧!”
程未晞知道自己的父母职业很特殊,但他们从来没有向自己解释过什么,她只大概地从祖父母那了解到,她的父母是为国家安全效命的,因为有任务在身,一直没办法全家团聚。从小到大,她与父母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们很忙,常常在国外,每次联络时都在不同的国家。她虽然也有过委屈,有过抱怨,但对父母还是非常理解的,也很懂事不去过问他们工作上的事或以后的打算,只是偶尔会说到他们都不年轻了,希望他们多为健康考虑。
因为工作特殊的原因,程未晞的父母非常担心她的安全问题,所以在她5、6岁的时候,就将她送到少林寺做俗家弟子学功夫,还请了专门的老师教授文化课。过了几年,祖父将她接出来,送到私立学校接受正常的教育。初中时,她父亲又写信给她,建议她继续受训,她也一一听从了,除了少林功夫,她还学了国标散打、跆拳道、空手道、以色列格斗术和射击。虽然有好多东西要学,但好在程未晞天资聪颖,对很多学科都有很浓厚的学习兴趣,所以她非常乐意接受家人的安排,也很珍惜学习机会,进步速度很快,几年过去,早已成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人才。
程未晞大学学医,研究生毕业后进了部队医院,是个专业素质高超的心脏外科医生。在部队两年,她深得战友们的信赖和尊重,与大家培养了深厚的感情,这种感情更多的是领导、战士们和医院同事对她的喜爱和依恋,因为她的确是个活泼而又温暖的女孩子。每次出任务的时候,大家都希望能把她带在身边,这样一来就安心许多,再苦再累仿佛都能很快过去。
“未晞,”妈妈在视频那头晃了晃手,“想什么呢,又发呆。没事的,放心吧,估计你爸爸最近有事脱不开身,相信他很快就会联系我们的。”
程未晞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那是!一定没事的。不过你们要早点回家啊,我想你们了。”
她很少说出这样的话,听得程妈妈眼睛有些湿。
这时,程未晞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她一见是医院打来的,赶忙接听。
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程医生,崇岭地震了,连队接到命令前去支援,你赶快收拾一下,马上回医院跟着部队前往灾区,其他医生也马上就到。”
程未晞大吃一惊,慌忙穿戴整齐,一边收拾一边对视频里的人说:“妈,我随军去灾区救援,以后再联系!”
程母不无担心地说:“那你快去吧,注意安全!”
“知道了!”程未晞急急地合上电脑,简单收拾好行装就奔赴医院。
崇岭,灾区。
由于路面毁坏严重,离受灾最重的岭北腹地还有十几公里的路程,车就开不进去了。车队不得不停下来,足有3个连的战士下了军车,表情严肃,整装待发,在接到前进的命令之后,他们迅速出发,为几十名跟在后面的医护人员开路,另有一些战士抬着营救工具和医疗器具,山路原本就难行,现在又全部毁坏,一行人走得十分艰难。
程未晞跟着大部队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目光所及之处,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废墟。远处几座零零落落的二层小楼几乎全部被震塌了,有一些武警官兵正在紧急搜救失联人员。其实灾情最严重的地方还远在十几公里之外,那里更加需要救援。程未晞心中酸涩焦急,不禁加快了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这一路上的惨烈景象触目惊心。一堆堆的残砖断瓦旁全是忙着搜救伤者的人,一些身上布满鲜血的人无助地躺在路边,有的呻吟着,有的小声抽泣,有的正面无表情地发着呆,还有些人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否还活着,整个景象惨不忍睹。程未晞早就准备好医疗器具,一停下来就立刻参与到伤者的救治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幕随着细雨徐徐落下,地上泥泞不堪,临时搭建的帐篷上溅满了泥水。风声也起来了,人们身上的温度也慢慢降下来,心中一片哀伤冰凉。
“这里有个孩子!”有人大声喊道。
程未晞急忙跑过去,果然看到一只瘦小的胳膊暴露在砖瓦的缝隙中,她探了探脉搏,还活着!她欣喜地想移开上面的砖瓦救他出来,却被一名战士拦住——这个动作太危险,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二次坍塌,这样孩子就没救了。那名战士身材不高,又瘦瘦的,想自己下去把孩子抱上来,奈何这个缝隙太小,他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程未晞自告奋勇,要下去救人,大家都劝她不要下去,太危险。然而她心中焦急,再拖下去,恐怕孩子就没救了。她自信身手和反应不会比战士们差,在大家担忧犹豫的目光中,她毅然爬进废墟的缝隙。
突然,地面猛地摇晃起来!是余震!
这次余震的威力太大,程未晞刚刚来得及将奄奄一息的孩子托举上来,就被坍塌的石块彻底掩埋。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等在外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程未晞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这次余震仿佛持续了几个世纪那么长,等到地面恢复了平静,人们拼命地扒开石块和泥土,费了很大力气才将程未晞找到、急急地抬上来。
然而,回应他们的却只有她冰冷的身体和早已停止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