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记忆融合
何其幸，与你结过一世缘。
——墨梦霜
那双眼瞳，似是跨越了时空，穿越了流光，如同温暖了灵魂，它们是天下最美的佳酿，只消一眼，便如同如堕五里雾中的醉人堕落。
天葬甚至有些心神不宁，他能感到周围的森然杀气一层一层穿过他的身体，冰冻着他的内脏。
但他没有动。
经历过黑暗洗涤的心灵，不惧一切。
他也曾想过自己复明后该怎么面对苏苏。
他也曾想过自己复明后该怎样珍惜光明。
她的眼瞳里似乎装着执掌世间一切美丽的女神，美得惊心动魄，似乎像是胃里灌了世间绝世佳酿，琼浆玉液，沁人心脾。让他的目光情不自禁的温柔起来。
“怎么，听够了？”
她的面容中有股熟悉的柔情，天葬的意识有些迷离。
“既然早就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还一直不避讳？”他问道。
女孩轻轻地笑了:“因为你有这资格。”
“而且..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
猛地，穹初抬起头:“圣战王，梦儿的真灵呢？有无被轮回刀绞杀？”
苏苏摇了摇头:“幸好他还有点人性，风神的真灵没有被绞杀，也正因如此，我才有可能送她的真灵进入轮回。神界一天凡间一年，这么长时间过去..”
穹初痛苦的双瞳中逐渐现出迷茫之色，他微微张着嘴，一脸纠结。
这时天葬轻飘飘地已经走了过来。
“你想去杀人？”苏苏瞥了他一眼，“这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念头，在你心里弥留了多久了？”
天葬心中有些诧异:难道圣战神也是会迷心术的？
“大概从七岁那年的变故开始吧..”天葬微微一笑，“自打天弦被抓走，这种毁灭世界的意念，我经常有的。”
从七岁多神印便开始影响他的意识了？有点早吧..
苏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扭过头，重新望着这一片天。
“在圣教里，有不少你需要提防的人。”苏苏说道，“其实你的进境很不错，心境也不错，至少能与天弦齐平。但是事实上，圣教里天资在你左右的绝世天才一共也没有几个，之前我没有太留心，不过听天弦说起过几次。”
天葬皱着眉，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难道..。
她要走？！
“天弦我就不用说了，你知道她是万年难得的灵素体质，再加之在无边血海历练了那么长时间，可说是天下第一天才也不为过。”
“如果我没记错，血圣里还有一个需要你留心的人，他的代号叫做尊骨，是上上任的冷血至尊，他好像比天弦大不了两岁，成为冷血至尊的时间却比天弦提前了两任，可见其可怕。”
“第三，便是圣教圣子寒沧琼了，这位圣子的实力不足为道，却有一种天生的预测生死胜负的能力，也就是说，所有阴谋对他来说皆无处遁形！小到二人对决，大到天下大事，谁赢谁输，他全能预测出来！而且，这个能力，是天生的。”
天葬一阵骇人闻听:好逆天的能力！
“第四，狂云风宫宫主狂云，别看他是一宫之主，年龄却是不大的，大抵只有二十来岁，修为却是世间渺渺，据我推测应该也在神灵境吧。”
“第五，仙云子传人仙琴心，他一手琴艺超凡脱俗，为世间仅有，不过他好像挺好对付的，”苏苏看了天葬一眼，“比如你那把上邪，只要你能送给他，他一定会对你马首是瞻。”
“仙琴心为人虽偏激，骨子里却还有着对人性堕落的痛恨，他曾..”
话说到这里，却是猛地被截断了，苏苏出乎意料地扭过头，望着他漆黑如同宇宙的眼眸，他一手轻轻地拽着她的袖子，眼中有着一种别样的哀求与无助，有一种让人心痛的绝望。
“我和你一起走。”他说道。
苏苏凝视着他，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灵魂。
半响，她开口了:“我要去找到萧萧，为邪傲疗伤。你若是愿意，完全可以自己在荆鹰陪着凌风，何须迁就任何人。”
“我会和他说一声的，他..他冒着被圣教发现的风险来找我，也实属不易。他..始终是我父亲。”
显然这个答案令苏苏略满意，对于一个天为父地为母的人来说，任何对父母的不敬都能勾起她的厌恶。
“而且..你说的萧萧是谁？”
“萧萧是战争神后悲寒儿的坐骑，七年前下到人界来，本体是一头燃天白虎，不过据我估计，现在她的形态应该是一只小猫..”
天葬手一颤，却没有说话，泯着唇点了点头。
“里面昏迷的那个家伙，把他拖走吧。”苏苏遥遥地望着面前神王周身赤色的腥气，“然后回来，帮我一个忙。”
天葬应言去了，雨却渐渐大了起来。
“如果你想好了——”苏苏沉沉地道，“我会用杀戮之力逆改天道，打开轮回通道，以圣战本源护送你那一点真灵，以黑暗之力相辅，让你带着你的记忆进去，无论如何，也能让你重新转世。”
穹初看了过来:“那你呢？这个方法就算是是我全盛时期，都要受天道反噬，神魂千年被锁，神力万年不能动用都是轻的，更何况你现在全无神力，连大世界都回不去的状态？”
苏苏逐渐咬紧了嘴唇，她骤然间想到邪傲之前所说的话。
苏苏..岚月..。要..屠戮圣战..你..你不能..小羽他..
她霍然之间，双目赤红。
邪傲待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她何尝不了解他？听他话里的意思，小羽多半是出事了。
之前她便猜测大世界出事，邪傲冒死下界来告知她，既然他是通过圣战大阵下来的，那肯定已经告知小少他们御敌，所以极有可能，开启了万圣大阵。
开启大阵，就意味着一定要有牺牲。
小羽..
“哥哥要对你们下手了。”穹初的面容倍显落寞，苍凉而萧索，“神界一天人界一年，你在这里待上几十年倒也无妨，但你若是在为我在这里困上千年万年，大世界怎么办？那么多白家子神怎么办？”
“..可是！”
“我已经活了太多太多的岁月，已经很知足了。”穹初的语气中都是感慨，“可是你是不一样的，你降生的岁月何其短暂，还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便已经拥有了能与我们两个老妖精匹敌的实力与狂傲，上天何其眷顾你啊圣战王，既然活在世上，就该知道珍惜了。”
“我已经死过一次，何妨再死一次..”
雨越下越大。
黑暗笼罩了世界。
雨水顺着女孩稚嫩的脸庞流下来，她微微仰着头，喉咙干哑。
周围弥漫着一层密密麻麻地红色血腥气，如同美丽的流沙，朦朦胧胧地围绕着圣战王，渐渐地消失。
属于杀戮的意识，已经彻底融入了圣战本源之内。
一片静谧之中，女孩的泪水混合着雨水拍下下来。
杀戮的一切，久久地在她的心头萦绕。
在那一刻，她的意识竟有些恍惚。
我到底..是谁？
是穹初？还是苏苏？
是杀戮，还是圣战..
“小初，你怎么了？喝不喝水？”
金发男子疑惑地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旋即又温暖地微笑起来，两颗金瞳明亮得好似太阳。
这个人..明明是她的敌人..可为什么..她一点敌意都升不起来呢？
“哥哥..”
白苏苏蓦地瞪大了眼睛，这是穹初的回忆？！
可是，为什么我会感觉..这样熟悉..
就好像，我也是穹初一样..
“唉~这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真心的好单调啊~~”金发男子手指玩弄着自己的头发，“小初，你说，这个地方除了我们还有没有其他人呢？”
“哥哥，你明明是知道的哇，”他摇了摇头，“我们也不是人啊，只不过是世界凝成的灵，这地方哪有什么其他？”
金发男子趴在窗口，俊逸的面容上有些落寞。
“有时站的越高，坠落时也就越痛..”
“还有那么多的精彩，在等着我们..”
哥哥..
“哎哎，那个谁，你这酒还有没有？我还想喝！再给我来两碗！”
面前的人一脸苦笑:“老大，说多少遍了，我叫依月落啊..”
“管他日落月落！来！喝酒！”
..
“恭贺我王！”
望着兄弟们一脸的喜意，苏苏心中忽的一阵感动，旋即咧开嘴笑了笑。
“放心好了，我以后会保护你们不受任何伤害，是真的。”
..我这是..怎么了？他们，明明是穹初的兄弟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夕阳前，两道身影伫立。
“神界一天，人界一年。想不到只是因为你当初随意设置的时间的差距，竟能让人界在我们不经意间变得这么强大。”
那个一头金发，金色华服的男子的脸上都是夕阳下金灿灿的金光，眼瞳中闪着暖意。
可是，哥哥，为什么当我重新站在你身边，却能感觉到一阵阵刺骨的凉意？
哥哥，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