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杀戮现
哥哥，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
——穹初
黑暗中，一抹赤色的魂影随着流光闪烁凝聚出来，所有的血红色流光纷纷聚集在一起，魂影渐渐清晰起来。
他一身暗红衣衫，在风中潇洒飘荡，头发因为过分的红以致有些发黑，眉宇之间似乎天生就印着无上杀机，一张凌角分明的面庞上竟在雨中显得多了几分温润，他鲜艳的血**瞳在白苏苏的注视下闪出释然的光芒。
风中隐隐发出簌簌的服装飞舞的声音，魂影抬头看着这阴郁着天空，眼神温柔。
只是这一个透明的魂影在此，似乎就能让人联想到当年他所向披靡时，一刀一人间，执掌天下，横扫千军的霸气。
他现身之时，苏苏一阵神思恍惚，不知为何，却仿若看到了在战场上，尸骨如山，烽烟尽处，血流成河，迢迢血路！
“穹初..抱歉。”
苏苏抬起头，仰视着他。
“当年一战，我曾说过，总有那么一天，我要让你，重新归来。”
“但现在..我做不到了。”
杀戮之神穹初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淡漠而愧疚的眼神，轻柔地一笑。
他的声音依然那般清朗，透着厮杀的血腥味。
“圣战王..你根本无需自责..”他眷恋地看着这一片天，似是在呢喃，“你能赢我，是你自己的本事，无关其他..”
“其实当年那一战..我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
他目光对上苏苏的瓦蓝色眼瞳:“谢谢你，让我..多活了这么久。”
“当年你的承诺，我真的当真了。因为我明白，骄傲如圣战王，从不屑说谎。”
他轻轻地笑了。
“我这位哥哥的人品，当真是一如既往啊..其实这么长时间，我在你体内躲避，我能感受到的..当时那种滔天一般的狂怒啊。”
“看来，我哥哥要倒霉了啊。”穹初轻快地笑起来。
苏苏却略显难过地上前一步，右手微微伸出，似是想要抓住面前的人。
可惜，她只抓住了雨中冰冷的飘飘衣袂，寒冷地令人能将眼泪冻出来。
“直至现在，还有什么别的方法么？”她的眉头轻轻皱着，“穹初，难道你不想看着险些害你神魂俱灭的那个人输得一败涂地么？难道没了杀戮本源，你就不能存在了么？难道就没有任何一个方法，能让你重新开始？”
穹初看着她倔强的眼神，突然嘴唇颤抖了一下。
“再怎么样，他也是我哥哥..”他的眼睛里闪着一点一点深情的痛苦，“再怎么样，我们也一起欢愉了那么多那么漫长而孤寂的岁月..直到现在被他使了这么多的招数陷害至死，他也是我哥哥..”
穹初温柔地细语，口气中满是情深。
他的眼中一片迷蒙，映出得无比的眷恋与孤独。
周围静若鬼蜮。
天地间似乎失去了声音，雨滴顺着苏苏的眼睛滑到地上。
穹初的周围，一圈若有若无的血气。
他似乎又看到了，在那数万年的时光中，兄弟二人，孤独地生活在那座宫殿里，相守相望，保存着最后的那一点点温暖..
可是啊，为什么到了后来，一切都变了那么多呢？
哥哥，你都不记得我们曾经在一起，那样漫长而孤寂的岁月里，我喜欢坐在窗边看霞，而你喜欢静静地在旁边陪着..那么那么多的岁月，难道就那样容易抹去么？曾经你为我做过的事，豁出的命，难道都是假的不成么？
“无论他对我对我的兄弟部下做了多么糟糕的事，无论他伤害了我爱的谁，他也依旧..是我哥哥。”
穹初突然痛苦地抽搐起来，他想落泪，可惜魂体的形态限制了他，他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呜咽着。
“因为..因为..他可是我..最爱的人啊..”
“没了他，我怎么活的下去啊..”
苏苏有些怔神。
她没又想到，杀戮之神竟然会对杀了他的岚月依旧如此情深。
所有的爱，都可以用死亡来掩盖。
对爱的人绝望是轻而易举的，而在被背叛过后，依然如此挚爱，就让人有些不解了。
“穹初..”
“但是，他还是不忍亲手杀我。”穹初看着她，似是在安慰着自己支离破碎的内心，“所以，他才会为时间之神下毒，逼迫你代他出征吧。”
“圣战王..你知道么，当那一天你站在我面前时，我真的松了一口气。”
“我不想和哥哥生死决战..我下不去手。”
穹初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她。
“多谢你..让我有了一个从容赴死的理由。”
苏苏全身一震:“不谢。”
“我一直相信..哥哥是有苦衷的。”穹初看着她，“圣战王，你知道么？在我的印象中，哥哥绝不是那种你所想的卑劣的小人，我曾经..”
“够了！！！”苏苏却忍不住猛地截口，“你给我闭嘴你还嫌被他害得不够惨么！！！”
“我当初..真不该那么着急的。”苏苏恨恨地咬着牙，“我不该等绝尘说完立刻就去找了他，我若是能再想想，若是是你帮助我，现在他早就已经死了。”
“..圣战王..”
“你闭嘴！！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知道你口中所谓哥哥，在你战败之后都对你做了些什么嘛？！”
穹初浑身一颤。
苏苏怒视着他，眼瞳里毫不掩饰的愤慨之色。
“他杀了墨梦霜，砍去她一臂，再以神力为辅，直到看着她全身变成干尸才罢休，却也是将她的尸首随意丢进了神月园的竹林里，发腐发臭。”
“他将你五个孩子修为尽封，全部投进神月狱里，不予吃食，不予温暖，自生自灭。”
“你的所有部下兄弟，都被他杀害，并且都命死亡之神彻底将他们的真灵以轮回刀绞杀，你是杀戮之神，应该知道那是怎样一种至生至死的痛苦。”
“包括依月落，漫人错，沉曲散，偷影，白首渡..他们都被你所谓哥哥残忍杀害，一个没留。”
穹初近乎呆滞的望着她。
苏苏的面色很难看:“甚至，就连你的尸体，他也搬回了神月宫，却是把你的头割下来，放在自己寝殿里当了摆设。”
“他做得也算是肆无忌惮了，整个神界除了我无人也可察觉，而他料定圣战王不屑于这些，便更加过分的羞辱你的尸体。若不是邪傲带着我的圣战令牌的神力无意识探知，恐怕现在还无人所知。”
苏苏抬起头悲哀的怒视着他。
“..我竭尽全力，只救活了五个中奄奄一息的三个，而穹涩和穹默遇，却因为囚禁时间太长再加之把所有生机都给了那三人救命，生命本源化火为他们取暖，灵魂化食为他们充饥，自己却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无论是战炎，回天丹，还是戮天，都救不活他们了。”
“至于穹忆穹原穹宛晚，我将他们接回了大世界，又请来绝尘，用以回天丹和绝尘的医术，总算是捡回一条命来。”
“我也将墨梦霜的尸体抱了出来，放入神棺中埋在了圣海海底。”
她醉人心脾的蓝色眼瞳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红色眸子，盯着他此刻眼中鬼火一般的燃烧。
“..我尽力了。所以，我不想你死。”
穹初狠狠地闭了下眼瞳，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每当他闭上眼睛，他仿佛就看到了自己的爱人，孩子，部下..他们依旧年轻依旧信任的笑容，在他眼中，闪出无限的哀伤。
“穹初，你在说什么啊？”
“哎，我说，你耳朵怎么还不好使了？我说我要立你为后，做杀戮神后啊。”
“才不要，我实力又不强，神界那么多女神祗想要成为你的后呢，她们一人一只手就能弄死我。我还是安安静静地当我的风神好了..”
逆光中，她的面庞仍是那样的年轻绝美，宛如美玉一般，脸上却是一副不情不愿的可爱表情，令人惜爱..
“跟我来难道不好么？放心吧，杀戮的力量会保护你的。”
“都说杀戮之神英勇果断骁勇善战神界霸王，从不屑儿女情长，怎么今天却跟个公子哥似得？”
她的眼睛里都闪着阳光般的笑意。
..那是因为之前，从未遇到你。
“呜呜..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不能饶他们一命..到底是为什么..你这样恨我..”
苏苏注视着呜咽着的曾经的神王，一时间心头万般澎湃。
“你出来吧，听了这么久没有听够么？”突然，苏苏扭过头，水蓝色眼瞳望着雨中阴影处。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一个浓黑色的身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他的黑瞳熠熠生辉，闪着晶亮的美。
“苏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