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无声的水域,吸附了细小的飞虫从上面滑过,而黑色巨浪吞没的白色光点,充满了波澜不惊的预言和诅咒。
眼前出现的并不是铁血卫兵,而是一批身着紫黑色金属铠甲的士兵,他们高大,他们眼神涣散。而此刻,漫长的白夜没有柔软的恰适体温,骷髅战马的银色盔甲显得更冰冷了。
“你是谁?”我问。
他沉着手中鲜血淋漓的战斧猥琐地欢笑。直至洛曦突兀起一个声音:他是银月堡堡主——歌祭。我才意识到洛曦居然一直跟着我。
“我亲爱的小王子。”连发音都很猥琐,“这样跟长辈打招呼是不是太不礼貌了。”他胯下的战马也一副胜利者的高傲状。
“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年轻的医师激动得破了音。
“我亲爱的小王子,这只是一场肮脏的游戏。”他抬起手接着说,“而我只能在这个讲究伪装的世界沉沦为一名肮脏的玩家!就连你的父王!我们伟大的洛克斯统帅!”他突然顿了下,换了个腔调继续叙说,周围也平静多了。
“我亲爱的小王子。或许你该感谢我让你活到了现在。”
洛曦沉着脸。良久才缓缓地吐出,“是你让人假冒铁血卫兵。”
他耸了耸肩表示肯定。
“所以,对麦城使用黑色溯瘤不是哥哥的命令。”我开始对年轻的医师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为了嫁祸给凯葬尔地宫。”洛曦的眼里此时正渗出一股可怕的杀意。
风从高高的墨绿色苍穹打下来,卸了些片叶,而大片紫黑色的金属铠甲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寒冷。
“阴谋?我亲爱的小王子,这只是一种手段!”他望着我浑浊的眼神里是同样的涣散目光,“我真的该好好感谢你的父王,我们伟大的洛克斯统帅。”说着又把目光投向洛曦,“知道么,这是你父王教会我的。”
接着,这个猥琐的阴谋家似乎讲述了一段同样不堪的阴谋。
在漫长的“后劫纪”中期,亡灵史上最强势的家族——迷宫般的龙颜神殿,几乎成了惟一能与凯葬尔地宫对等的力量存在。并且以无解的封印术威慑外界的同时威胁跟动摇不可侵犯的凯葬尔地宫的地位,亡灵氏族的首领——并且作为凯葬尔地宫的主人洛克斯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精心的策划下上演了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闹剧”。
我亲爱的小王子,没人跟你说过铁血卫兵的三大统领昔日有多么强大吧。这么说吧,凯葬尔的大半江山都是他们打回来的,没人能想象和理解他们的可怕,即便那时候还是对手的我也不能够。好在如今他们都已经老了,而且有了绝不可能再走到一块儿的理由,也就是那场“闹剧”的真相,而得到亡灵庇护的我还很年轻,并且享有了血肉之躯,不再是当初那个愚昧靠信仰来活着的家伙,我跟那群愚蠢的家伙已经有本质上的差别。
我亲爱的小王子,你该为有这样的父王感到高兴——一个彻底的失败阴谋家。
年轻的医师瞳孔中像是撕裂开一条潮湿黑暗的闷热洞穴,淌出大股大股的眼泪,顺着嘴角滑出漂亮的弧形。
无法掩饰,内心等待他继续述说那个真相。
“我亲爱的小王子。你不觉得你该像以前那样叫我一声赤骨叔叔么。”他扭过头瞥了眼身后的紫甲士兵,那是他的骷髅军队——死亡军士。
洛曦没理会他,只是觉得有头顶吹来的炽热刷刷地往眼里跑,呛得眼眶发红。
而我根本无法忍受他继续说下去,或者说看到他猥琐丑陋的模样。天宇作细微的膨胀发出嗡嗡地响声,纤细的黑色身子在我左手粗狂的拇指上热得发烫,与此同时,波光粼粼的墨绿色天壁仿佛冻僵了散在上头的白色月光,黑风也一副谄媚状鼓胀我灰白的长袍。
洛曦突然从身后握拽住我的手,向我示意。咬牙强忍着心里快要融化的躁动,连吞唾沫都变得那么难。
“摩卡,年轻的孩子。”慢慢地习惯了完全陌生的人唤我名字时也不再惊讶。
“是的,我叫摩卡。”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他那样重复一遍。
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任何的一丝感情。
昔日强势的龙颜家族被人一夜之间消减,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毕竟凯葬尔地宫没有愚蠢到公然敢在重目睽睽下这么干,它还要顾及整个形象。而元素王座和银月堡也不会轻易做出任何有损兵力打破微妙的平衡关系。
他猥琐的嘴脸又糜烂开阴险的腐朽味。讽刺道:“我们伟大的洛克斯首领还是很享受臣民山呼海啸般的朝拜的。”
旷日持久的“后劫纪”中期。龙颜神殿渐渐把控了盟军的更多主导权,虽然身为盟军的统帅,洛克斯还是担心凯葬尔地宫有一天会失去对盟军的主控权。因此,他悄悄召回了被流放的嗜血家族,并相信拥有亡灵史上最优秀身体素质的他们能帮助他完成计划。
龙颜神殿在经过一轮纯净灵力的袭击后又遭受这群嗜血成性的家族饿狼般的疯狂。
最终的结果让洛克斯感到满意。三大将领中的库克的家族就是当时充当消减龙颜神殿的先锋遭到灭族的,凯葬尔地宫却宣称是被嗜血成性的家族灭减的,而三大将领中的吕的家族在全减虚弱的龙颜神殿后同样遭到灭族,并且还背负了层毁减名门望族的莫须有罪名。那个无边漫长夜幕里的雇佣兵,成了无人公开路人皆知的秘密——三大将领中的瓦洛的族人。
这就是所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