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卡,我亲爱的朋友,那素面朝天的少年是火族年轻的王。”
面朝幻瞳示意的方向,我看到一个英俊的少年素面朝天,火红色的头发持续着我的悲伤。
这样的对峙在黄昏降临时结束,黑色的铠甲和红艳的长袍终于还是碰撞。这个季节里柔软的尘埃像是天上的红霞,总是飘忽不定地盘旋,留恋,然后微笑。
一批上层亡灵组建的精英圣士开始肆无忌惮地挥动手中的利剑,然后红烈的血液随每一次的挥动染红冰冷的黑色盔甲和骷髅战马同样冰冷的银色铠甲。原来,血液滑过冰冷的样子,是有迹可寻的。
夕阳下的上空,高高的盘旋起大群大群的脂雀,它们在沙哑的唱晚,它们在嘹亮的歌唱。
灼热的火焰焚烧一切弱小的生灵,那是火族法师无比纯熟的技能,如同微笑跟眨眼般的熟悉。而那些涣散眼神的骷髅士兵会被瞬间化成灰烬。庞大的独角兽践踏过的生灵也无一能够再站起来。
远方,素面朝天的王站在黄昏的荒野,孤独地主持夕阳的葬礼。
“年轻的医师,这不是我们能阻止的发生。”不太清楚幻瞳对洛曦说了什么,但从流彩的瞳仁里看到的温柔毋容置疑,我能理解身为亡灵的洛曦面对同族的杀戮与被杀衍生的无可避免的忧伤。
大片大片的白净是亡灵固有的血色,无法回避的现状是我们必须穿过流淌的红烈与白净,从冰冷的唤冰使节手中夺回把持暖绿的双刃,那是颜锁,我亲爱的哥哥留下的思念。
终于,身临其境感受了番生命的脆弱,如同落花凋谢般的轻柔,那样的轻柔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纠缠得我艰难呼吸。
偷偷退回战场边缘,身上是满满的血腥味,我们继续假装着骷髅兵向城楼走过去,应该是误以为是逃兵,一个类似小部分指挥官的骷髅军官突然出现,拦在我们前面,怒声喝斥。
幻瞳急了,怕被其他人注意到,一个闪身出现到军官身后,干净利落地割裂了他喉咙。他倒在地上,一脸不敢相信望着我们。
右翼的元素王座防御略显得单薄,也许是人数太少导致的,只是简单的里三层外三层,火族要攻入烟花城,右翼会是最理想的突破口。
在洛曦用一口拗口的元素语跟冰冷生灵的巡察兵交涉时,急忙赶过几个骷髅信使,拆穿我们的面具,幻瞳判断也许是因为刚才那个军官。
“摩卡,我们会尽量拖住他们,你快去。”
洛曦冰蓝色的耳钉总是令我感到安详。他非常相信我,他会为我倾尽全力追寻方向,即使是我无法确信的方向。这让匍匐在我心头的难过变得愈加厚颜无耻,而你们义无反顾的陪伴更是助长我心头的这份难过,轻描淡写不下的悲伤同样在火红色的少年眼中得到宣扬,仿佛听到一个稚嫩思想的孩童努力流淌着眼泪再说:我是那么虔诚的向往自由,又是那么执着的厌恶囚禁。
繁花锦簇的世界不一定都很美好。对此,我深信不疑。
年轻的医师比我想象得要更加坚强,即便从未怀疑过懦弱会在他身上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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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卡,请相信我足够勇敢。
我叫洛曦,一个向往自由的孩子。
当我还没有长大到能独自跨上高大的骷髅战马,总得哥哥搀扶才能爬上去时我已经能打败哥哥,那个被氏族骄傲的认为是亡灵史上最年轻精湛的圣士,却会被我在几招之内毫无征兆的杀死。强大的灵力一度让哥哥诚惶诚恐的感到恐惧,我始终相信哥哥并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他。
族人面前,我总是小心翼翼的使用很少的灵力伪装体魄贫瘠。黑风凶狠地吹开头发,划破过脸颊。倒映在哥哥冷色调的瞳孔里,有我读不懂的复杂。
到我再稍微大一点儿的时候,族里举行历届盛典。哥哥在伯伯跟叔父间游刃有余的来回穿梭,不断巩固着自己的地位。那时候我身边的一个老奴仆,从小看着我长大。他说父王临死前让我继承他的王位。其实,母后的死跟我有直接原因,她死于难产,一个本因美好的早晨,在我刚出世的第一道哭声中宣告破产,害死了母后,哥哥应该会恨我的吧!
那次盛典持续到了很晚,所有的酒瓶都快清空了。老奴仆面带诡异,不知在哪回来硬是把给我拉到外头,蹲在我面前说:“我的小主人,你得小心你的哥哥。”粗糙的手摸过我脸颊。第二天清晨,有人发现他死在了明媚的阳光下。
他们都说他是自杀。
盛典后的第三个夜,风很高。
我这才意识老奴仆的死给我带来了什么,没有人把我打碎的杯子收拾干净,没有人在我睡着前逗我开心,以至于开始失眠,睡不着的夜里起来踩在碎掉的玻璃片上,伤了脚。
第一次切切实实的憎恨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