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了唯一的哥哥,他拥有青铜色的瞳仁和历经沉淀的根基。他叫颜锁。
他会在落寞的人群中找到我,给我大大的拥抱和笑容;他会在翻飞的风里面,看到我的忧伤,然后俯下脸对我说,摩卡,我会保护你的,像槿轩做的那样。
而每一次我从暖雨里走出来的时候,我总能看到哥哥头顶盘旋有大群苍鸟,模糊又冰冷的光拉扯出哥哥俊朗的轮廓,我总会把他定义成气宇轩昂,然后他会带着我跑到雨水的尽头看苍鸟一边悲鸣一边微笑。
他说他会像槿轩一样惨烈而温柔的疼爱我。而我抬起头,在他面前,迎接我的永远是明亮的笑容和干净的眼眸。
他抚摸我的头发,对我微笑说,摩卡,请你善良。
我叫颜锁,一个唾弃中长成的孩子。我无法告诉你我的父亲是谁,因为这会给我带来无尽的唾骂甚至是杀身之祸。我以我的父亲为荣,一个在氏族中被看作背叛和软弱的亡灵。
我告诉自己,他只是从未被理解过。
小时候,我愿意看到孤独的苍鸟在不期而至的暖雨中形单影只,父亲告诉我这温暖的雨水是冰川的融水,是甜的,我说不是,冰川融水应该是寒冷的。
父亲还是一个劲儿地用他冗长的慢调要我相信他是对的,那时候我觉得这很可怕,后来,我开始怀念这不可挽回的可怕了。
关于前半段有家可归的生活没有多少好说,与世间一切被宠坏的孩子一样离经叛道和狂放不羁,记忆什么的都足够浅薄。
后来的天空暗得很慢,于是我就寡言少语了。这两者并不是毫无关联的。我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感情充沛的生活,白日梦不是只有在白天才有机会做的么?
而那天缓慢来到的浓重黑夜,我遇到了她,幼小瘦弱得只剩皮包骨头的槿轩,一双盈绿色的瞳孔依旧满是希望地大放光芒,映在我青铜色阴暗的瞳仁里。
至此,我往后的生活得到彻底改观。慢慢趋于理解,成为存在于世生命中的一部分。
槿轩,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的。
摩卡,那川谷的深处就是罕至的王座。
面朝孤独的王座同样是日落的方向,无尽仓明的脂雀鸟徘徊唱晚。沿袭静谧的谷底流淌瑟瑟冷风温柔地灌满我灰白的长袍与希望,血液地疯涨加速了呼吸的急促变得兴奋异常,黑色妖娆悄然地蔓延指尖。
“颜锁,我亲爱的哥哥,我希望将那里毁灭。”
“愚蠢的弟弟啊!我希望你善良地,善良地活下去。”
“哥哥也要陪着我一直活下去。”我害怕在这个青铜色瞳仁的身上出现如槿轩和长老带给的难过。
“是善良地活下去。”他加重了说。
“这是我跟你的约定。”
从他身上我感觉到槿轩和长老都带来不了给我的东西,但那到底是什么我却一点也不清楚。我只是很享受,贪婪地享受着。
与此同时,我也无法分辨哥哥口中的善良是否与长老同槿轩要我所做的一样。就因为这个,很多时候即使跟哥哥眼神有交集也马上移开,不可否认里面有内疚和怯懦的成分。
莫皇举起高高的诅咒火炬似乎在向我示意着什么,我仍旧无法理解。
元素王座位于烟花城极少有人触及的地方,不是因为它的地理环境。而是那里面的生灵与世间万物有本质的不同。那是一群曾经信仰水仙花的“不死的生灵”。
川谷是惟一能通往元素王座的路径,烟花城里的老人们说,那里很久以前是一片湖水,但更像是沉睡的海。
如今还留下许多贝壳和死去生物的尸体,被巨大的诅咒覆盖着尸骨不化。
老人们嘴里念念有词,可怎么也连不成一个能再真实点的故事。
黑幕降临前我们决定在谷中休息一晚,哥哥说夜晚川谷会很冷,为此莫皇和我在周边找来一些干枯的枝叶用于夜晚温暖之用。
入夜,莫皇操起诅咒火炬,烈焰立马照亮四周,与白昼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明亮中的明亮更显异常,明晃晃的世界里,这异常包括我胸口的盈绿色水晶、颜锁的青铜色瞳仁,还有川谷滋生的蓝色木棉和死去生物的尸骨,固守着过往的规律在明亮中安眠。
“摩卡,我亲爱的朋友,这温暖的木棉会是傲世的情怀。”莫皇此刻的心情很好。
“不,我魁梧的圣士,它很冰凉。”我触摸后说。
“我愚蠢的弟弟,它会温暖的。”哥哥说地很坚定。
莫皇释然地笑出了声。
“听着,摩卡,我们的一生一定不能留有遗憾!当善良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幸福的呼吸一定会悄然降临!我们要好好的活下去,善良会让我们比任何人都要幸福的。”
哥哥捧着我脸说。
关于善良与幸福,却依旧让我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