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莫皇,一个拒绝庇护的孩子。从小我就一直崇拜自己的父亲,梦寐以求地希望长大后能够像父亲一样的强壮和伟大,并且为能够出身在这样的氏族而感到自豪,古老的文化与建筑是我们的信仰和骄傲,父亲让我坚信我将能成长为一名伟大而优秀的骷髅圣士。
我对此深信不疑。当我来到烟花之城——亡灵者故乡的五百多年后,我惊讶地从一个眼神浑浊的鬼卒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他说他是一个鬼卒,来自酆都。
我开始相信这就是我寻找的方向,魂归信仰的方向。
阴冷的角落并不是所有的有机生命都难以维持生存,至少,蘑菇从来不对此表示厌烦。
家乡周边的黑色岛屿上也长有这种植物,它们长于阴冷的角落,越美艳也就越狠毒。
亡灵者之都同样有许多这样的地方,可不是谁都能察觉到这个,毕竟统治者会不留余力地打造得光鲜陆离。
-------------------
当无数卑微的明亮聚集着大片之后,落日的辉霞犹如烈日般夺目。莫皇说那是每一只代表着希望与和平的“不死鸟”脂雀的盛典,这是一种没有脚却明亮纯白的雀鸟,它们从第一次展翅起就注定了要到死亡才可能停止,几千年来没有人见过它们因衰老而死亡的尸体,奇怪的现象渐渐成为这片黑土上口口相传的神秘。
这会是块儿充满神秘的土地。
背对仁慈的明亮我们站在风里,黑风依旧肆无忌惮地灌满我的长泡时不忘划破我的脸颊,我总能看到一丝丝冰蓝在风中融化,莫皇问我为什么不用灵压抵挡黑风,我没有出声,感受隐隐作祟的疼痛。
当我回过头望着他的时候才发现硕大的火炬猖狂焚烧,似乎要洗涤一切受束缚的心灵。他说这是诅咒火炬,作为他成年时候的礼物。
相似的跃动在体内盛开,只不过我的是黑焰,莫皇是剧烈的红。
某一天我终于相信,即便是昏睡过去也会有很薄的意识。就好像从上空向下俯视,看到自己的身躯和周围很淡的事物。
只不过这意识很轻,很险,仿佛赤脚行走在钢丝上。长老坐到我床边的椅子,良久的注视着我,窗户外散进的月光和着烛火反射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蓝光,加深了长老深邃的瞳孔,止不住地被折服。
椅子早已失掉温度,醒来的时候。窗外,仍是深夜。
他没入其中,留下轻言片语——“摩卡,我亲爱的孩子。命运的罗盘已经转动,所谓的善良你必须独自寻找,带上你新的朋友,相信引导还在继续!”
同长老分开后,我只能孤独地停留在白天的闹市和夜晚的灯火里,总感觉到空洞洞的世界有双黑漆漆的眼睛在关注我。身边总有陌生的面孔经过,对于长老突然离开,很多时候我并不感觉到难过,反倒很欣喜。
望向窗外,我想长老终于也能舒了口气吧!毕竟看到彼此就会想到与她相关的交集还是能痛得全身发抖。
我不知道长老去了哪里,却相信完整的正史能给我带来明确的方向。在我把这本不全的正史拿给莫皇看完后,莫皇显得出奇的诡异,坚定的目光中有我读不出的忧伤。
“摩卡,我的朋友,我们需要寻找失落的篇章。”
“是的,我知道,可要到哪儿寻找?”
“摩卡,凯葬尔地宫右翼辉煌而灵异的元素王座,有我们寻找的方向。”他自信满满地望向我,边擦拭被晨雾浸湿的硕大火炬,边自言自语道:“或许我们还需要一个朋友。”
我为这个即将前往的元素王座感到兴奋,游走这片土地五百多年的经历让莫皇足以相信单凭我们现在的力量远远不够,因此,我有幸见到了颜锁,一个温暖的亡灵圣士。
当莫皇开始讲述他们结识的经历的时候,我早已如痴如醉地迷恋上这个眼神奇异的亡灵圣士。他拥有青铜色的瞳仁和灵力的目光,饱满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厚厚的嘴唇有短促旺盛的力量。
“您好!朋友,我只是一个卑微的鬼卒。”不知道为何会这么说。
“您好!我亲爱的鬼卒朋友。”
从他的眼里看到有别于其他亡灵的无力与恶俗。
他的目光从我脸颊降至微敞开的胸口,青铜色的瞳仁一下子被眼泪挤满。
反常的举动令莫皇都略显吃惊,他像似疯了一样的冲到我面前紧紧地拽起我手腕,发疯似地质问我:“槿轩!槿轩!你见过槿轩?!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发了三天的烧。我去看他,发现钥匙还镶在门锁里,轻轻推门而进,他躺在木质板床上空洞地注视着那天从我脖子上扯下来的盈绿色水晶。
即使我知道自己可以编造无数个理由来欺骗他,就像当初对自己做的那样。因为会更容易相信一些好的东西,外表深厚内在尖锐的,这样很好。用以丧失,才为人所记得。
我无法原谅自己,我曾经发过誓即使哭泣也不再真实地流泪的,这一刻,我看到泪流满面的眼睛里同样是泪流满面的眼睛。
一点点小心地挖掘关于槿轩的一切记忆,告诉他也告诉自己。过程,他一直很平静的看我,即便强忍着眼泪没有掉下来,即便是用最快乐的语调,即便他渐渐接受和理解,这些亦是不够和有局限性的,叙述不会永远是最好的途径。
他突然坐起身严肃地对我说:“摩卡,命运非得臣服不可吗?!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弟弟。”
我瞪大浑浊的眼睛望着他,仿佛能看到他身后最为广阔的天空。
我有了唯一的哥哥,他拥有青铜色的瞳仁和历经沉淀的根基。他叫颜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