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摇中的华夏,烽烟四起。就在西北军不声不响的进行扩展计划的同时,11月3日李燮和也在在上海发动了起义。上海光复后,李燮和被推为沪军都督。而原本在马熙铭的那个时空,应该成为沪军都督的陈其美,却在宅子里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只顾狠命的抽着大烟。
“英士兄,我们还是总归得想点办法的,就这么被搁在一边也不是个事。”说话的脸庞消瘦,容貌俊朗的年轻人,正是从日本回国的蒋志清。1908年春赴日,入东京振武学校并加入同盟会,1910年冬毕业后,入日本陆军第十三师团第十九联队为士官候补生。投身民主革命获得孙中山的器重,辛亥革命爆发后,******回的上海。
陈其美狠狠的抽了一口大烟,然后将青灰色的烟气慢慢的呼了出来。抬起头看看蒋志清:“有什么办法?李燮和要人有人要枪有枪,现在上海的几个衙门加上制造局又全被他的人控制了,我们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想?”
“还有李平书,李燮和此战除去职部作战勇猛之外,李平书的商团也是出了大气力的。”蒋志清坐在一旁很是无奈。此次上海光复,唯一毫无亮点的就是陈其美的一众人马。装备参差不齐,人员畏敌不前,足足是丢尽了脸面。这也是这次上海光复后在推举上海革命领导机关的上海防务会议上,陈其美虽然利用帮会人员,大闹会场,却仍未坐上沪军都督宝座的原因。
“兄弟倒是有一计,可以试试。”蒋志清看着陈其美颓废的模样,却是不急不躁的。
“哦,快说来听听。”听到蒋志清的话,陈其美将烟枪一丢来了精神。
“这上海光复了,这南京不是还没光复吗?士英兄可以有两条路可以选择,其一,英士可索要枪械粮饷,带兵出沪另起炉灶。其二,鼓动李燮和离沪光复南京。”
“好,志清此计的确是好。不论他李燮和如何抉择,我是总能龙入海、虎归山。”陈其美立刻击节叫好后,却是又想到了一个人物,“李燮和走了,这李平书其志不在权柄而在民生。若李燮和离沪,则沪必入我手。”
经过这么一说,陈其美也来了精神。精神抖擞的下了床,站起来穿上了衣服,“嗯,只是此事还要先把势造起来。志清你们立刻安排人去外面把消息放出去。我现在去堂口,把人聚起来就去找李平书。”
陈其美有了目标自然就有了干劲,但心里却还是期盼李燮和能率军开赴南京。而李燮和却像是知道了陈其美的心声,对于光复南京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虽然没有立即答复,但在第二天的会议上,李燮和作出了西进光复南京的决定。三日后也就是11月8日,在同盟会会员策划和支持下,新军第九镇统制徐绍桢,于南京城外六十里之秣陵关宣布起义。徐绍桢与李燮和及苏浙起义军将领商定组建联军会攻南京,徐绍桢任总司令。11月9日,李燮和率军离开上海,往镇江进发。而陈其美虽然还只是沪军都府民政总长,但在李燮和离开了上海后,却成为了实际意义上的都督。
“经理,这沪军都督府又派人来派捐了。”上海华夏工商银行内,丁维藩的办公室门被敲开了,一个襄理走了进来。
“怎么又派捐?这一个月要派几次捐呀,光复一次,开拔光复南京一次,这才几天又是一次。”丁维藩一听就有火气了,这三天两头的派捐还让不让人活呀。丁维藩接过了捐票一看,立刻跳了起来,“十万大洋,他怎么不去抢?”
“什么事,让你这么上蹿下跳的?”听了声音,正巧在走廊路过的李经楚推开了门。
“你自己看看,派捐要十万大洋。”丁维藩连忙将派捐单递给了李经楚。李经楚看了看也是头大,转身问襄理:“来的人呢?”
“为了不打搅顾客办理业务,现在安排在一楼的小会议室里坐着呢?”
“带我去看看。”
李经楚跟着襄理到了一楼的小会议室,一见这两个痞里痞气的混混,李经楚就知道是谁的手下,没好气的将派捐单丢过去:“你们是陈英士的人?现在上海的都督还不是他陈英士,怎么,李平书这一走,他就出来敲诈勒索了?”
“李先生,你有本事别对我们发脾气。我们俩就一跑腿的,你有脾气只管发。可这捐是交还是不交,你可得想清楚了。”这两混混本来就憋着火气呢,原本想先去大润发捞点油水,可没成想到了那地,人家大润发的板子关得严严实实。这么一打听,关门歇业都快一个月了。这才往这里跑,可一看李经楚这模样,又是一个不打算交钱的主。
“回去告诉陈英士,就说我李经楚光棍一条,没钱交捐。”李经楚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剩下两个混混大眼瞪小眼的呆了一下,气冲冲的也甩手离开。
李经楚气冲冲的回到了丁维藩的办公室,看到胡茂坤也在,却还是收不住脾气:“这帮青皮混混,真当是无法无天了。”
胡茂坤造句在丁维藩这里知道了派捐的事情,不过却是没有脾气的笑了笑:“我们少爷早就预料到了,这上海滩只要是陈其美掌了权,必定就是这个样子的。”
“是啊,所以大润发早早的就关了板子歇了业。”丁维藩无奈的摇摇头,“只是我们可不能也不敢停业呀。”
“我们关了门,怕是这房子都要被人给拆了。”李经楚苦笑不已,停业也只能是口里说说而已。要真的关了板子,自己哪里还能走出门?甩开了这些想法,李经楚却还是绕回了原来的话题,“我估摸着这陈英士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是要及早准备。”
“嗯,好在这里还是法租界,那些青皮混混还是不敢明目张胆的乱来的。”丁维藩点点头,却又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可不要大意,今后出门都小心点。陈英士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小心背后打冷枪。”胡茂坤想起了少爷的叮嘱,又强调了一句,“另外,少爷也给我们把大润发的伙计全留了下来,今天起我就安排他们值班。”
“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吧?”李经楚是知道大润发的那帮伙计的,都是一帮狠角色。也不知道从哪里招来的这些人物。
“有必要的,防人之心还是不可无的。”丁维藩赞同的胡茂坤的意见,这也让李经楚意识到或许,事情并没那么的简单。李经楚稍微愉快了一点,说起了大润发,李经楚却是来了兴趣:“你说这少爷把常掌柜派到那么个旮旯弯里去是图个啥?那里可是除了臭鱼烂虾还有啥?还有一群穷得要当裤子的苦哈哈。”
“谁知道呢?少爷的想法管那么多做啥?有些事情做完了就知道了。”胡茂坤只是知道常青叔五月初就带了一大笔银子去了南方买地,其他的事情也是一概不知。
聊了几句,李经楚回到自己的屋内,却又想起了派捐的事情,不由得嘟囔了一句:“真不知道他陈英士派什么鬼捐。”
陈英士为什么要派捐?当然是没银子了呀。李燮和虽然是带着人去了镇江,可也是把军政府的银子也全带走了。现在陈其美真是恼怒到了极点,原来想着李燮和离开了上海,就能将手下这帮人的杂七杂八的武器都鸟枪换炮。却不曾想,江南制造局被李燮和搬运一空了。制造局被搬空了,接着下面的人居然又跑上来,告诉了陈其美一个更坏的消息。
“英士,这都督府里就剩了这些银票了。再不想点办法,可就揭不开锅了。”跑过来的人是陈其美的表叔杨谱笙,李燮和离沪后协助陈其美打理粮饷,一见这个情况也是有点慌了神。
一把夺过这几张银票,陈其美也是火了,冲着杨谱笙就吼:“前几天不是还说能支撑一阵子吗,怎么今天就没银子了?”
“这、这李钟珏说要银子在南市建电车铺路轨。这不,就把银子全拿走了。”
“铺什么鬼,现在自己花的都不够,还去搞什么鬼的电车?”陈其美也是火大了,可这个时候,出去派捐的人也回来了。一见陈其美也是一脸的愤懑:“小老大,这帮小赤佬都不卖面子。一个大洋都不肯出,你说怎么弄?”
“为什么不肯出?”陈其美这下倒是没有发火,沉着性子问了一句。而两个青皮混混还没说话,杨谱笙却是说出了原因:“这个派捐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这才多久?就已经派了两次捐了,你这再一派怎么不会有议论?再则,你这派捐一没有军政府的签押大章,二也没有军政府的告示。任谁一看,都知道这捐派得是不明不白。那谁还会认这个捐?”
“老子要是能盖上军政府的打印,还费这么大的劲一家一家的上门?”陈其美恨恨的说,“这不是枪械弹药都要银子才能到手,老子才出此下策么?”
听到陈其美说起枪械弹药,这青皮混混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连忙凑到陈其美的边上:“小老大,你说的路子可能走不通嘞。今天我们去小东门,那个大润发关了板子都一个月了。”
“啊?”这下陈其美似乎有点傻了眼。说实话,看过了大润发卖给李钟珏商团的步枪,陈其美现在还真有点看不上制造局的东西。可谁会知道,这大润发好好的就关了板子?这步枪、磺胺可都是好东西呀。陈其美似乎不是愿意相信这个消息:“你能确定这大润发关板子了?”
“小老大,这我哪敢骗你?隔壁的王麻子说都关了差不多一个月了,小的还不相信,翻墙进去一看,真的空空荡荡鬼都不见一个。”边上另一个青皮混混生怕没了功劳,连忙接过了话。
大润发关了板子,枪就只能从制造局里取。可现在的制造局,没有李钟珏和李燮和的手令,连颗子弹陈其美都拿不出来。不行,想到这里。陈其美动了心思,现在钱也卡在李钟珏手里,枪也卡在李钟珏手里。这就是一块拦路的大石头,必须要搬开。不然的话,自己什么事情都别想做。
“英士,现在看来断了大润发的路子。就只有制造局了。可这李平书却是油盐不进,要不要去做掉?”蒋志清一看陈其美这个样子,目露凶光就知道英士对李平书起了杀心。
“现在还不行,李燮和刚刚走他就出了事,傻子也会知道是我干的。”陈其美权衡了一下,决定先忍下这口气,“过一阵子再说,到时候干得干净点。”
陈其美已经起了杀心,可李钟珏却还是蒙在鼓里一无所知。仍在不辞劳苦的为南市开通电车四处筹款。到了华夏商业银行,上到二楼走进李经楚的办公室,就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今天可算是跑断了腿了,快泡杯茶给我解解渴。”
李经楚一时摸不清李平书的来意,倒了杯茶递给李平书,便坐到了对面看着李钟珏说了话:“平书兄今天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指教?”
若是往日李经楚这生疏的话语,李钟珏必定是能听出味来的。可今天李钟珏确实是累了,以至于就没听出李经楚这话里的味道,还是直接就说出了来意:“这不是来仲衡你这化缘来了么。”
一听李钟珏的话,李经楚就来了脾气:“哦,原来还是为了那十万大洋来的?我实话实说,就是有也不出。”
这下轮到李钟珏傻了眼,十万大洋?怎么回事是完全不明白。一头雾水的李钟珏连忙解释:“仲衡,不用十万。其实我想想两万就够了。”
“哦,你们这派捐什么时候也可以讨价还价了?”李经楚差点被气乐了。
说到这里,李钟珏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派捐?这个可不是派捐,多少自愿的。”
“不是派捐?不是十万?”李经楚这时也发现了有些不对劲,连忙追问。
“不是,南市修电车铺轨道派什么捐呀?多捐少捐纯属自愿。”李钟珏把话说到这里,李经楚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就真是傻子了。这下,只能是道歉啰。道歉完了,再一五一十的把上午派捐十万的事情一说,李钟珏也是火了:“这个陈英士,简直是胡来。”
李钟珏又想了一下,也顾不得电车的事情,站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还边说,“不行,我要去警告他,这样弄下去,上海光复了又与从前何异?”
“等等,平书兄。”李经楚一见李钟珏来了脾气,知道这人就是一个直脾气。现在去找陈英士理论,肯定会吵作一团。而陈英士这人青帮出身,明枪不敢可暗箭很多。所以李经楚急忙起身拦住了李钟珏,好说歹说将李钟珏按回到了沙发上。
“平书兄,先听我一句行不行?”李经楚重新泡了一杯茶递给了李钟珏,然后关上了门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平书兄,现在都督领兵光复南京。上海滩现在是你和陈英士两人主事,你正他副。而陈英士这人,平书兄你可不得不防。”
看到李钟珏耐下了性子认真在听,李经楚则继续往下说:“陈英士青帮出身,手下皆为地痞流氓。平书兄若是与之争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
“那倒是不至于。”李钟珏听完李经楚的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但起身后还是拱了拱手,“不过还是要多谢仲衡苦心。”
李钟珏快步离开了华夏商业银行,看得出来,对于李经楚的提醒李钟珏并未十分上心。这是着实让李经楚起了担心。可是,却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李经楚坐回沙发上,无奈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