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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美国的试探

德国是所有列强中最早开始与包头展开合作的,由于德国人非常注重规则和纪律,干什么都十分认真。凡是有明文规定的,德国人都会自觉遵守。凡是明确禁止的,德国人绝不会去碰它。所以德国与包头的合作,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而美国人却不会遵循这样的轨道,美利坚合众国首先发布了通告,要求在华美籍洋行,必须遵守相关条约,不得勾结不法商贩,偷逃税费。然后联合德意志帝国公使馆,高调宣布调解包头与大清中央朝廷的冲突。就在大家一片哗然之际,美利坚合众国驻华夏公使馆又宣布,为加强美利坚合众国与包头的经贸往来和文化交流,将在包头设立代办级别的联络处。随后,嘉乐恒公使与穆默公使约见了奕劻和载沣,表达了不希望看到中央朝廷与包头再度爆发冲突的意见。

送走了嘉乐恒和穆默两位公使,载沣和奕劻两位大人可是回到屋里,大眼瞪小眼。喘着粗气,如同两条斗败了的公鸡,往日那点趾高气扬的骄傲被打得粉碎。载沣可是明白,这洋人无非是看上了包头的磺胺。可如果这包头被朝廷拿下来了。这磺胺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又何必去看包头那帮刁民的脸色呢?载沣沉着脸等着下人将茶送了上来后退下,这才开口:“庆王爷,你说这算什么事?我们自家里的事情,这洋人硬生生的掺和进来作什么?”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还是不那磺胺闹的?说到底啊,还是咱自个儿不争气。”奕劻也是一肚子气,所以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了。花费了这么银子练的禁卫军,如果是能争气点。现在包头落在了自己手里,洋人能这样的态度吗?那时候,还不是上杆子的来求咱们?哎——奕劻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载沣听得出奕劻这话里有话,可自己也不好发作。自从禁卫军被包头灭得干干净净后,载沣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朝廷里上的折子码起来能有半人高了,或是要求严惩载涛或是呼吁请袁慰亭出山。总而言之,说来说出这枪口总是瞄着自己来的。可就这样载沣还没办法驳了这些折子,实在是禁卫军输的太干净了,连底裤都是输得干干净净。所以载沣只得将话题岔开,免得越说这面子越没地方搁:“这以铁路筑路权抵押借款的事情还得抓紧办,前日子杏荪上了个折子保举端方出任督办大臣的事情我看就准了。他早上任一日,这款子也好能早一日办妥。”

“端方我是清楚的,也是个有能力的,只是因为惊扰了隆裕皇太后才被撤了。如今国家也正是用人之际,挑了他出来担当督办大臣倒也是一个上善之选。”奕劻瞥了一眼载沣,心里却似想起了端方送来的那一沓银票。

这个老狐狸,载沣一听这奕劻的话就知道端方一定是送了银子。不然,以载沣对奕劻的了解,没拿到银子,能有这么好说话?可载沣还是堆着笑又提了一句:“既然这样,赶明儿就把这铁路国有的事儿颁布了,也好定了大伙的心。”

载沣将事情交待了下去,想着即将到手的银子。有了银子就能使唤那些丘八,然后等我拿下了包头,我看你们这些洋人到时候又会是一副什么嘴脸。载沣恨恨的想着,却是听到奕劻又说话了:“既然要与四国银行商议借款的事情,这包头的事情只能放一放了。”

“不放一放也不行啊,没听那个嘉乐恒公使言语里的意思啊?如果不放一放,借款的事情都能黄了。”载沣听到这里,气也是一泄。

“如果美利坚和德意志调解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先把禁卫军给要回来。”奕劻坐到了书桌前,一条一条的斟酌着,“其次,我们也可以索取一点赔款嘛!”

这话载沣怎么听都觉得别扭,堂堂的大清朝廷不但拿一个小小的包头毫无办法,反而还希望在这及其荒唐的调解中获得些许赔款。真是让载沣有点哭笑不得,不过谁让现在朝廷缺银子呢?

“这些事情庆王爷你做主就行了,最要紧的得把我七弟给要回来。另外,禁卫军的一众军官也得要回来。”载沣最关心的就是载涛,银子可以不要但自家的老七无论如何都得要回来。

“这是自然,贝勒爷是无论如何都要让包头送回来的。”奕劻也知道轻重缓急的,这不管怎么说,连贝勒都给抓了,于朝廷的脸面也是丢不起。哎!朝廷的脸面,载沣摇摇头,如今这朝廷的脸面可是丢得干干净净了啰。自甲午一战之后,这大清可就是王小二过年——一年可不如一年。

“这样,庆王爷。趁着这天色还早现在就把人召集齐了,把这借款的事情和这包头的事情都理个章程出来。”载沣想着这目前的窘况,也是生了些不甘心。吩咐了一句,衙门里就开始了忙活,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要照顾到,该通报的大人要去通报。一时间总理衙门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总理衙门里是鸡飞狗跳,而日本驻华公使馆里却是安静得可怕。公使办公室的大门紧闭着已经很长时间了,小幡西吉坐在黑暗的房间里一动不动。可一声一声喘着的粗气,却是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愤怒。美德联合对包头表达的善意,对于日本来说却无疑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现在人们议论最多的除了包头一举消灭禁卫军的事情外,就是日本在华洋行在包头栽的这个大跟头了。这让名声本已不佳的日本在华洋行的信誉更加岌岌可危,一些激进的报刊上甚至隐晦的喊出了抵制日货的呼声,更是让小幡西吉恼怒。更让小幡西吉小幡西吉愤怒的是,早在美国接触包头之前。日本公使馆就安排了人与包头接触,希望能获得购买辉耀的股份或者是优先购买药品。但这合情合理的要求不但被包头方面强硬的拒绝了,而且辉耀医药竟然一直在拒绝救治日本籍民众。

小幡西吉想过各种手段试图进行报复,但精明的小幡西吉知道。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是毫无意义的。破坏辉耀制药,或是暗杀包头的关键人物,这些都曾经进入了计划。但就算是计划成功了,能带给帝国什么样的利益呢?没有利益,所以这些计划都没有实施。小幡西吉最想弄清楚的是,包头的这些机器、这些装备、这些技术都是从何而来。但安排了这么多人过去,却是依然毫无头绪。最接近包头上层的情报人员的报告,也只是含糊其辞的说,包头的弹药及装备是由身着军装的武装人员送到包头郊外。然后包头派人去接的货。

“蠢货,这明显是敷衍都看不出来?”小幡西吉恼怒的骂了一句,如果真是走的陆路,有武装人员押运,为什么海关没有一丝线索?为什么张家口、大同、太原的情报人员都没有报告?难道这些人都是瞎子?小幡西吉实在是不满意这些情报人员的工作效率,但却也不敢轻易更换。哎,现在磺胺已经在市面上消失了,估计从国内发来的责问电报又会堆成了山。

小幡西吉面对这样的局面束手无策,而大英帝国的朱尔典公使又何尝不是一样?朱尔典公使阴沉着脸坐到了椅子上。思前想后,却是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大英帝国的军舰可以在长江上横行霸道,却是没办法驶到包头去耀武扬威。而派遣远征军去包头,那就更是一个愚蠢的决定了。所以,面对德国和美国这样赤裸裸的背叛。朱尔典可以理解,也并不生气。作为一个老练的外交家,朱尔典知道在国与国的交往中,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换做是朱尔典自己,只怕会做得更加坚决。但是,对于包头的所作所为,朱尔典却是不能原谅。为什么包头可以接受德国,接受美国作为合作伙伴,却不接受大英帝国?追查包头机器、设备、武器、装备的来源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别说有价值的线索,就连蛛丝马迹也没查出来。包头的发展和崛起就如迷一样,没有丝毫预兆,就这么如火山爆发一般的强大了。这一次,朱尔典开始平等的、正式的开始审视包头了。点燃了雪茄,朱尔典看着烟雾袅袅升起。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将这缕青烟吹散。朱尔典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拟好的稿件走到了办公室外。有气无力的递给了助理:“将这份稿件发回伦敦。”

就在英国外交部长格雷收到大英帝国驻华公使朱尔典发来的电报的同时,嘉乐恒从华夏发来的电报也送达到了美国国务卿菲兰德?C?诺克斯的手中。与格雷收到电报后的一脸阴沉所不同,菲兰德?C?诺克斯国务卿在收到电报后确实着实松了口气。很快,国务卿菲兰德?C?诺克斯拟好了人员名单,交给了秘书:“明天上午,不,如果日程安排没有问题的话就安排在今天晚上。通知名单上的人开个会。”

名单上的人不多,只有辉瑞公司的几名高级主管和董事,再就是卫生与医疗方面的政府工作人员了。秘书很快将电话打给了名单上的人,在确定过后回复了国务卿菲兰德?C?诺克斯:“诺克斯先生,很抱歉因为有三个人无法及时赶到华盛顿,所以我将会议安排在了明天下午四点至六点之前。”

“很好,谢谢你雪莉。”国务卿菲兰德?C?诺克斯很满意雪莉的办事效率,微笑着表示了感谢。坐回到办公桌前,国务卿菲兰德?C?诺克斯叫统通了一个电话,可就在电话正在等待的时候。诺克斯却犹豫了,想了想却挂上了电话。

“这是谁来的电话呢?”亨利?福特挂上了电话,想了想。能有资格打进这个电话的人并不多,亨利?福特有些不安,手仍放在电话上迟迟没有挪开,似乎在等待电话铃再次响起。

“哪里的电话,怎么又挂掉了?”亨利?福特的儿子埃特塞从一堆报表中抬起了头,关心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接起来对方就挂掉了。”亨利?福特再次看了一眼沉默的电话,放弃了等待走回了桌边,“我们继续吧,刚刚说到哪里了?”

亨利?福特的电话挂上了,诺克斯迟疑了一下又再次拿起了电话:“接线生,帮我接纽约。”

线路很快接通了,纽约的接线生按照诺克斯的号码再次接通了电话,等到诺克斯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诺克斯这次没有将电话挂上:“喂!威廉?杜兰特,是你吗?”

“是我,诺克斯,是你吗?”电话的声音有些嘈杂。

“是我,威廉?杜兰特。我这有个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诺克斯不由得加大了声音。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消沉:“诺克斯,是你吗?你这话说得我怎么听不懂?”

“嘿!伙计,是有关汽车的。我想或许对你有帮助。”诺克斯其实也不确定电报里的东西到底对威廉?杜兰特有没有帮助。

“具体是什么事情?诺克斯。不过你能在电话里说吗?”威廉?杜兰特看看表,只能无奈的表示。

“这样,伙计。我将电报的原文读给你听听。”诺克斯从桌上拿起了来自远东的电报,一字一句的将嘉乐恒汇报的有关于包头的汽车的内容读给了威廉?杜兰特。直到读完,电话那头都没有声音,“喂,威廉?杜兰特你在听吗?”

“在听,我在听。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的汽车吗?”威廉?杜兰特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福特的T型车威廉?杜兰特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如果有人告诉他一辆笨重的卡车在满载的情况下能甩T型车一条街,那杜兰特一定会唾他一脸。但诺克斯是国务卿,不是街边酒馆的醉汉。没有切实的证据是不会乱说的。

此时的杜兰特,由于之前的通用汽车公司扩张太快,下属各企业是各自独立的经营单位,加之杜兰特既没有建立必要公司管理机构,也没有建立必要的现金储备,仅凭销售汽车所获得的现金来支付原材料费用及职员工资。渐渐陷入了亏损的泥潭,出现了严重的资金危机。为了渡过难关,杜兰特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好接受财团极为苛刻的条件,无奈地离开了他一手打造出来的通用汽车,杜兰特的人生正处在一个低谷之中。现在对汽车有着极其敏感的杜兰特在听完诺克斯的介绍后,意识到了这或许是自己东山再起的一个机会。可听完诺克斯的回答后,杜兰特觉得根本不可思议:“诺克斯,你没说错吧?你说这样的汽车在远东的华夏?我觉得一个连合格的钢铁都无法生产的国家,生产出了如此优秀的汽车。这怎么听都像是一个大大的笑话。”

“杜兰特,你在怀疑我吗?”虽然隔着听筒,可杜兰特还是能感觉诺克斯的不悦。

“这样,诺克斯。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后天,不,明天去拜访你。”杜兰特听出了诺克斯并不是落井下石来寻自己开心的。

“明天下午吧,三点到四点之间我有点时间。”诺克斯翻了翻自己的日程安排,与杜兰特约定了会面的时间,“告诉你,起初我也是在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但这是嘉乐恒公使的直接汇报,他的签字就是保证。所以我才能放心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诺克斯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要有偏见,杜兰特。要知道,这款汽车是在包头被嘉乐恒公使发现的。那里已经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所以多一个惊喜我觉得也是正常的。”

“包头是什么地方?”杜兰特对于遥远的华夏并不了解。

“磺胺你知道吗?”诺克斯并没有解释包头的地理位置,只是说出了目前美国非常紧俏的药品的名字。

“当然,可惜没办法买到。”杜兰特一下没明白诺克斯怎么忽然把话题岔开了,但猛的一下却是明白了,“哦,对了。磺胺、磺胺就是这个包头生产的。”

是的,这下杜兰特心里安定了许多。研制生产磺胺的地方,又是嘉乐恒公使的正式报告。那么无论如何,事情都不会是虚构的。唯一的担心,就是对于汽车的性能的夸大其词。但那又怎么样呢?无非是浪费自己两个月的时间而已。可万一是真的,或许自己和路易斯?雪佛兰创立的雪佛兰公司将有着一个美妙的开局。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得失计算,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应该怎样做。所以,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杜兰特已经走出了华盛顿的中心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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