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各位已经通过报纸了解了,按照优惠关税待遇,大日本帝国之商旅,沿途所经各关皆不纳税。但就在前天在包头,我大日本帝国洋行的军人被打死,车队被扣押,隆和洋行被查封。所以,我希望诸位一起向华夏朝廷发出照会,共同维护诸位的在华利益。”日驻华公使小幡西吉非常愤怒的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敲着桌子。
“公使先生,隆和洋行的货物是什么原因被扣押了?”德国驻华公使穆默严肃的问了一句。可其实穆默已经知道了答案,据德国在包头的贝朗公司的人员汇报,是日本洋行的人首先拔枪而引发的冲突。
“这……”小幡西吉语塞了一下,却立即辩驳道,“不管什么原因,总之帝国车队被扣押之事觉不能发生。这是对帝国之藐视,对协议之践踏,如有必要帝国将采取严厉之手段。”
“我个人认为,必须照会华夏大清朝廷表示强烈抗议,并要求其彻查此事。另外,我大英帝国也愿意派人前往包头协调。”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总之,优惠关税之协定是不容践踏的。此事不但关系日本国的利益,也关系诸位国之利益。”
“如有必要,我沙皇陛下愿意出兵教训一下狂妄无知的华夏人,顺便解救被俘之日本国国民。”沙俄沙俄驻华公使格尔思虽然非常乐意看到日本人吃瘪,但对于西北,对于包头的痛恨却是更加深重。由于包头一直以产能不足,变相拒绝帝国购买磺胺,导致国内贵族对自己不满的声调甚嚣尘上。但是,沙俄是不可能从国内出兵的,格尔思的话只是想试探一下各方的底线。
美国是最晚确认磺胺疗效的国家。一向骄傲的美国人从一开始就认为这不过是华夏巫医玩弄的一个蹩脚的把戏。可直到华盛顿的一名律师被磺胺从死神手中夺回来后,这样的论调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现在,或许卫理已经赶到了包头,美驻华公使嘉乐恒心里在想。至于格尔思的话,嘉乐恒可以无视。沙俄无非是想挑起事端好浑水摸鱼罢了。想到这里,嘉乐恒将嘴上的雪茄拿了出来:“就此事而言,还是先发照会吧。”
“的确应该立刻照会华夏大清朝廷,另外,我们还应立刻将此事传回国内。如有必要动用军队,提前的准备是必须的。”法国驻京公使康迪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是的,在面对此事不管有何争论。对外的立场是必须一致的。当晚,英、法、德、美、日等国联合向华夏大清总理衙门发出照会,强烈抗议包头日本洋行人员被射杀、货物被扣押、洋行被查封一事。要求华夏大清朝廷交出肇事凶手及主谋、赔偿日籍洋行损失、登报赔礼道歉等,共十一条款。
送走了趾高气扬的洋人,载沣回到了屋内一下子瘫坐到了椅子上。喘了口气却又蹦了起来恨恨的说:“立刻电报给绥远,责令包头交出肇事凶手及主谋、赔偿日籍洋行损失、登报赔礼道歉。然后,然后你们还有什么补充,一并发了去。”
“老叔,你老有什么意见么?”载沣看着奕劻没说话,心知刚刚自己冒失了,连忙问了一句权作弥补。
“王爷自然是英明,不过这电报发过去若是包头不从如何?”奕劻也是想得清楚,反问了一句。
“老叔的意思是?”载沣似乎明白了些。
奕劻看着载沣点点头:“是的,老夫的意思是两手都要作准备。包头若是听从号令那是最好,如若不然,我八旗兵勇也得提早准备。”
“五哥,这次让我禁卫军出马。”载涛听了这话,在一旁可就坐不住了,“老是训练也不成,若包头真敢对抗朝廷,也好叫他们知道我禁卫军的厉害。”
禁卫军出动也行,横竖从京师坐火车到张家口也就半天的功夫。到了绥远休整一番,包头还不是片刻拿下?想到这里,载沣也拿定了主意:“你去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出发,在绥远等京师的消息。”
“扎”载涛高兴得连作礼都在发抖,站起身转过了身几步就出了总理衙门。
看着载涛出了门,奕劻又补充了一句:“还要发份电报给绥远,让信勤把包头给盯严实了。”
载沣赞许的点点头,左右又商量了一会,看看诸事妥当众人这才散了。而那载涛却是连夜赶到了禁卫军营中,当晚就布置妥当,明儿一早只等天亮就发兵包头。
而此时的包头,此时的西北军总部内的会议室内也是灯火辉煌。会议结束后,德国驻华公使穆默将会议的内容电报发给了上海的领事馆,德意志帝国驻上海领事馆冯。卜利总领事接到电报后,迅速的将电报内容转发给了包头。马熙铭在接到电报时虽然已经深夜,却是不敢怠慢,急忙召集会议。
“这还犹豫什么,直接开打就是。这样一个朝廷还有什么好抱希望的?”说话的是李服膺,团练营改成西北军后,经过几次扩编。现在已经是第二团团长了,下面三个步兵营,全团一千六百余人。实力够强,说话的语气也是硬板板的。
听了李服膺的话,周龙也是只点头。现在的炮兵营业升格成了团,下面克虏伯105mm。s。k18/40野战炮可是有36门。想想就让人血脉偾张:“是这个理,我看如果朝廷真的派兵过来,我就炸他个尸骨无存。”
“这次你们一团、二团就不要抢了。每次少爷都安排你们吃肉,我们跟在后面汤都喝不到。无论如何这次得让我们三团守东头。”张一石可是扯开了嗓子,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守东头官道的任务抢过来,不然回去大家嘴里不说,那眼神可是能杀人的。
“这是怎么说话的?我们二团的老兵多啊,你看看你们三团,一半的都是新兵。还没训练多久就想真刀真枪的开干?这种活还是得我们来,毕竟我们二团的老兵可是多很多哩。”李服膺不好和这帮崮阳出来的争,孙祥可就没这个顾忌。这也是孙祥和李服膺早就商量好的,和这帮混小子就不用客气。
“长官,我们不管朝廷怎么处理。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才是,你不适合常常说有备无患嘛。”王虎看着下面的这些人一个个巴不得开打,也是心有感慨。想想当初的第一战,虽然当时自己也是二话没说就跟着少爷和八旗巡防营对着就干起来。但是说实话,事后每个人说起来的时候都是坦言,当时可都是做好了砍头的打算。而现在再看看这帮兔崽子?一个比一个叫得凶,生怕自己落了后。
“嗯,提前准备是必须的。”马熙铭也没什么好多想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问题是现在自己的情况要掌握好,所以马熙铭又问了一句,“现在新兵训练怎么样了?”
“新兵训练良好,保证完成任务。”张一石和马宇轩立刻站起身,异口同声的大声回答。
“成子,你不会瞒我。你说说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马熙铭没有理这两个混蛋,而是看向了马成,倒是弄得张一石和马宇轩两人面红耳赤。
“少爷,我倒是觉得不管训练得怎么样,应该让三团和四团上去见见世面了。一团和二团基本都是老兵,也都真刀真枪的干过了。这三团四团一直养着也不成啊。”马成想了想,给了马熙铭一个回答。
“行,那这次就三团、四团上去,你们马上就制定个方案出来。我回一下办公室,等我回来希望能看到你们的方案。”马熙铭听了马成的话当即就拍了板,说完后马熙铭就离开了会议室。
吉普车很快将马熙铭松到了这幢院落,马熙铭走上楼,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而在屋内,邵嘉慧已经等候多时了。
“嘉慧,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马熙铭走到办公桌前抱歉的说了句。之所以单独把邵嘉慧叫过来,是因为马熙铭在开春后将每个人的职责进行了调整。随着包头产品日益的增多,必须要有专人进行协调和把控,而邵嘉慧则是马熙铭选定的这个人。
“不要紧,知道你现在很忙。”邵嘉慧这话却不是客气,现在包头的局势大家都清楚。打死了一个东洋人,还查封了东洋的洋行。估计包头又会经历狂风暴雨了。想到这里,邵嘉慧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别怕,先看看这个。”马熙铭把上海来的电报递给了邵嘉慧。邵嘉慧接过电报仔细的看了几遍,心里盘算了一阵抬起了头。
“熙铭哥,如果朝廷要求交出肇事凶手及主谋、赔偿日籍洋行损失、登报赔礼道歉的话,你打算怎么处理?”邵嘉慧问的这个问题,似乎让马熙铭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回?当然是明电拒绝啰,难道我还把那个士兵连同我自己一起交出去吗?”刚刚说完这句话,马熙铭忽然觉得不对。邵嘉慧不是这么头脑简单的人,既然问了这个问题肯定就是有了对策,所以马熙铭话锋一转问了一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如果按照我的想法,那就是不回、不答。”邵嘉慧想了想又接这说,“如果朝廷派了官兵来,我们就打回去。总之一句话,整个事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但就是不说话。”
“你这是要照顾朝廷的脸面?”马熙铭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是要照顾朝廷的脸面,而是你现在有没有做好造反的准备?”邵嘉慧笑着看着马熙铭,“如果你现在兵精粮足了,那就当我没说。”
“可能现在还不行,不怕朝廷来的兵多,但就怕朝廷掐我的脖子。毕竟现在的包头人口还是太少。真要是明目张胆的造反,还不是时候啊。”现在的马熙铭还是犹豫的,有点前怕狼后怕虎的味道,倒不如邵嘉慧来得直接。
所以邵嘉慧反而是不屑一顾的瘪瘪嘴:“就现在这个朝廷,我觉得也没啥好怕的,整个就是个黔之驴。”
邵嘉慧的模样倒是把马熙铭给逗乐了,心情放松了一些:“哟呵,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女中豪杰哦。”
“熙铭哥,你别看咱们包头人口少。可咱包头也有优势啊,咱在西北这么远的地方,你算算这朝廷能调多少兵过来?所以啊,朝廷的兵来了,咱就光打不说话。打疼了这些老爷就怕了。另外,上海那边的磺胺也要断了,给德国人和英国人的药也全断了。但我们要提前把辉耀已经开发研制出磺胺新一代衍生产品的消息发布出去,就定在明天吧。”邵嘉慧气都不喘的将自己的想法全说了出来。
“嗯,市面上的事情明天我老爹和邵叔他们会去安排。你这边的话也就按你说的办,我去营地安排安排。”马熙铭经过邵嘉慧这么一开导,心里也松泛了许多,站起身陪着邵嘉慧走到门外,直到看着邵嘉慧上了吉普车,马熙铭这回到了西北军总部会议室。
重新来到会议室,作战预案刚刚完成。马熙铭从李服膺手中接过方案,也不说话仔细的看了起来。至少在马熙铭看来方案做得不错,但是还是有一点,让马熙铭觉得苦笑不得。
“这谁出的点子,怎么把特种连放包头镇里面负责警戒?”马熙铭抬起头,看着贺大力。
“报告长官,刚刚俺还和李长官争这个事情。李团长说俺们特种连是长官的宝贝疙瘩,所以必须留在安全的地方。”贺大力一见马熙铭那眼神就慌了,立刻起身立正说话。
“长官,有什么不妥吗?”李服膺有点心虚的问。
“我这特种连好比是刀刃上的精钢,必须要能人所不能。调整一下,把特种连撒出去。怎么作战让他们自己把握。”马熙铭毫不犹豫的作了决定。
贺大力听马熙铭这么一说。胸脯挺得更高了。还十分得瑟的说了句,“长官英明。”
贺大力这么一说,倒是把大家都逗乐了。就连马熙铭也笑了起来:“哟,看不出来我们大力也会咬文嚼字了。不错、不错。”
“好了,玩笑归玩笑,这里还要调整一下。”马熙铭话又转了回来,“一团二团的任务比较轻,但也要注意两点:一个是一团的直属炮兵营要特别注意南海子码头方向,防止有内河炮艇对码头进行破坏或者在码头登陆。第二,一团二团也要抽掉出一部分力量,做好追击或者连续作战的准备。”
“长官,你能说得更明确一点吗?”王虎插了一句话。
“比如说,如果朝廷真的派出官兵对我包头进行围剿。那么我们也不要死守了,适当的打出去也是可以的嘛。向东我们可以占据绥远城,向西我们可以把五原拿下来嘛。尤其是五原,我们的金矿可是在大佘太镇,五原的外八旗巡防营可是虎视眈眈的一直盯着的,索性这次就拔掉这根刺。”马熙铭走到地图前,讲述着自己的构想,一下子把大家的心气给激发了起来。
“对啊,他娘的。老想着死守了,少爷说得对,咱也不能光挨打不还手。”钱克明一听一团还有机会,立马就恢复了精气神。
“嗯,我说的这些可以作为第二阶段的方案。如果朝廷适当收手,那么就还好说。如果不依不饶的,那我们就打出去。”马熙铭一边说一边想,或许自己在包头所做的一切能改变历史的发展,还会是武昌起义敲响华夏清王朝的第一声丧钟吗?
包含两个阶段的作战预案很快完成了,经过大家的讨论后马熙铭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将任务正式的下发给了每一个人。接到任务的各团军官带着自己的卫兵立刻离开了会议室,回到了团部。一道道命令快速的发出,西北军驻扎在包头附近的各个单位开始了行动。一时间,军号声在各个方向隐约的响起。随着天色渐渐发白,各处的官道上,出现了一队队急速行进的士兵。
此时的京师火车站,也是人声鼎沸。载涛器宇轩昂的站在月台上,看着一队队禁卫军士兵整齐的登上火车,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虎狼之师、令行禁止、号令森严,军容整肃?总之,怎么形容眼前的这支禁卫军,载涛都觉得不过分:“后斋,你看这禁卫军可否能称得上虎贲之师啊?”
禁卫军目前编制为两协,每协两标,每标三营,每营四队;骑兵一标,每标三营,每营四队;炮兵一标,每标三营,每营三队;工程兵一营,每营四队;辎重兵一营,每营四队。步、炮、工三个兵种,每队三排,每排三棚;骑兵每队两排,每排二棚;辎重兵每队两排,每排三棚。各兵种每棚目兵十四名。总计两协官长及司书等七百四十八名,弁目兵丁一万零四百三十六名,夫役一千三百二十八名,共计两协人员为一万二千五百十三名。镇国将军溥侗站在载涛的身边,也是赞赏的看着这些精神抖擞的禁卫军官兵,听了载涛的话连忙应答:“称得上、称得上。”
“嗯,可惜这次对手太弱。试不出队伍真正的成色啊,甚是遗憾、甚是遗憾啊!”载涛一边说着遗憾,脸上的笑意却是收不住。
溥侗身边的陆军部司长徐致善心里却是一沉,善用兵者,不虑胜先虑败。如此骄奢之将,莫非要应了那句骄兵必败之理?想是这么想,可这个时候不能触了载涛的霉头。随着溥侗的话,徐致善也是打了几个哈哈。
眼见得兵士源源不断的登上了火车,月台人员逐渐稀少。禁卫军第一协协统良弼提醒了一句:“都统,可以上车了。”
“各位,后会有期。”载涛倒是干脆,一副不破楼兰誓不还的神情朝着众人拱拱手,带着田献章、文华等一众军谘官前呼后拥的就上了车。随着一声汽笛响起,开往张家口的特别专列在一阵蒸汽弥漫中缓缓起步,朝着目的地驶去。
而就在列车驶出之后,由包头发出的电文也到了总理衙门,载沣接过奕劻手中的回电,定睛一瞧,只见上面写道:
“列强之洋行,包庇不法之商贾,假借洋行之名义,偷税漏税行径为人所不齿。更有甚者明目张胆抗拒执法,若是退让,国之颜面何在?长此以往,税剩几何?故包头咨议局封查涉事洋行,拘役涉事人员,发没涉事货物均为维护国统,维持税法。故对总理衙门提及之交出肇事凶手及主谋、赔偿日籍洋行损失、登报赔礼道歉等等要求,包头咨议局不评价、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