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拉回上海,现在是1910年的五月底了。马熙铭已经将手里的橡胶股票全部脱手,原来的四百九十七万大洋购买的橡胶股票,脱手后收回了二千柒佰多万的大洋。而此时,橡胶股票还在疯狂的上涨。
“少爷,我们是不是抛得太早了。”小胡刚刚从交易所回来,橡胶股票今天还在疯狂的上涨,但却并没有多少股票放出来。所以,胡茂坤觉得有点可惜。
“够了,人不能太贪心,知足者常乐啊。”马熙铭转过身,走回了客厅坐到了沙发上,“交待你的事情办好了?”
“您写的稿子只有《申报》刊登了,其余的报社……”胡茂坤的话没有讲完,但马熙铭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也难怪,在橡胶股票如此疯狂上涨的时候,谁会相信一个西北年轻人的预言呢?
“少爷,橡胶股票真的会跌吗?”胡茂坤还是不太相信目前疯狂上涨的橡胶股票会如少爷所预测的那样跌到底。
“不是会不会跌的问题,而是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的问题。”马熙铭皱了皱眉,接过胡茂坤手上的报纸,翻过两页。第三版赫然一条醒目的标题:《橡胶股票疯狂上涨的背后——一个天大的骗局》。马熙铭仔细看了看,整篇文章不但只字未有删改,并在文章末尾另附了编者按。马熙铭满意的点点头,如果有一丝清醒的投资者看到此文,此时抽身尚未晚也。
“走吧,该办的事情全办完了,明天我们就回去。”马熙铭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到胡茂坤还站在原地。马熙铭指了指沙发示意小胡坐下后看着小胡认真的说:“小胡,我一直没有安排你固定的事情做。心里有什么想法?”
“我知道少爷是为了我好。”胡茂坤想了想,虽然没想太明白,却还是能感受到马熙铭的关心。
“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说实话,我很喜欢你。可是你要让所有人接受你还是需要时间的,毕竟你和马成他们不一样,他们从小就是和我一起的。你不同,大家对你不知根不知底,所以要让大家接受你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马熙铭看着胡茂坤,认真的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少爷。”胡茂坤觉得马熙铭能够这么直接的告诉他这些,非常感动。这表明马熙铭并没有把他当外人。
“是的,我想你也明白。所以我看到你到了包头,表现得非常好。”马熙铭停了一下,继续说,“回到包头后,你就配合邵雯慧把药厂的事情管起来。邵雯慧的主要精力已经被医院消耗殆尽了,所以,药厂的事情你要多花点精力。”
“好的,少爷。”胡茂坤想了想,提了个问题,“可我对医药是一窍不通哩。”
“任何实业都有共同点,不管是药厂、面粉厂还是其他的。就是效率,通俗地讲就是在进行生产时,生产的产品与所用时间、成本等的比值。这样说,你能懂吗?”
“这个我懂,少爷给我书上都有讲。”
“嗯,那就好。你别着急,慢慢学慢慢摸索,把书上讲的和实际结合起来,再去想。别怕,我对你有信心。”马熙铭给胡茂坤鼓了鼓劲。
“知道了,少爷。”
马家现在基本住在了包头,本来房子就有。还不小,就是有点旧。收拾清爽了,李秀姑又把娜仁托娅接了过来。美其名曰静静心——养养性子。可马熙铭知道,这是想让自己和娜仁托娅多在一起,培养培养感情。其实,对于娜仁托娅,无论是相貌、性格,马熙铭还是喜欢的。可后世的习性实在无法一下子让马熙铭接受不到二十就成家。
而且,现在资金的问题解决了,马熙铭的事情更多了。第一个决定就再购买一条磺胺生产线以增加药厂的产量。其次就是在团练营里组建第一支炮营。药厂的厂房是现成的,原本建设的厂房就为增加生产线预留了空间。设备运到包头,所要做的就是将生产线组装、调试。所有的工厂技术人员已经在第一条生产线上锻炼了近半年,对于设备的情况已经非常熟悉。所以,新的生产线的安装和调试,直到正式运转,所花费的时间要比第一条生产线足足快了半个月。现在辉耀制药有了两条磺胺生产线,但马熙铭知道,1+1并不等于2。现在的两条生产线上,有40%的工人都是刚刚完成培训的新工人。所以,在他们熟练掌握技术之前,这两条生产线的产量只有设计产量的60%。马熙铭没有着急,也没有催促。药厂的事情已经交给胡茂坤了,马熙铭就慢慢的放了手。所以,马熙铭在设备安装调试完成后就很少过来了。现在的时间,都花在了团练营上面。
现在已经1910年的夏天了,原本历史上的武昌起义将在一年多后爆发。留给马熙铭的时间并不多了。所以,要想提高团练营的战斗力,就必须加入炮营。这次马熙铭兑换的是24门M1903型克虏伯75mm30倍径野战炮和18门克虏伯105mm。s。k18/40野战炮,并将整个团练营打散重组。
团练营共编为四个步兵营,三三编制。每个班10人,三个班为一个排,加上正副排长为32人;三个排为一个连,连部14人,一共110人;三个连为一个营,营部48人,含直属侦察排、医疗队和炊事班。另设装备6门M1903型克虏伯75mm30倍径野战炮的直属炮兵连,全营578人。共编制四个步兵营,一共2312人,再将18门克虏伯105mm。s。k18/40野战炮单独编为一个直属炮兵营。这样一算吓了马熙铭一跳,不知不觉团练居然发展成近三千人的队伍。
不但马熙铭吓了一跳,坐在会议室里的所有人也都吓了一跳。平时忙着执勤训练,从没仔细想过这些。直到今天整编才发现自己的力量竟然不知不觉的变得如此强大。看着下面一个个有些激动的部下,马熙铭笑了笑:“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就这么点人和枪就把你们一个个激动成这个样子?”
“现在我宣布一下整编后的各营长官。”马熙铭这话一说出来,整个房间里变得悄然无声。一个个瞪着眼睛望着马熙铭。
“一营营长王虎、副营长钱克明;
二营营长李服膺、副营长孙祥;
三营营长张一石、副营长李北;
四营营长马宇轩、副营长周勇;
炮营营长周龙、副营长、马宇明;
团练营后勤部长马成、副部长张一山;其余各营以下的连排班级人员,你们自己回去后报上来。”马熙铭一口气把各个营的正副营子公布出来后,停了一下看了看每个人的反应,这才继续说:“这次整编后,每个营都要把训练抓起来,尤其是炮兵的训练要抓紧。不要以为土匪剿灭完了就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有哪个营的训练流于形式,应付了事的,我就拿哪个开刀。都听清楚了么?”
“清楚了。”在座的立刻站起来,整齐的回答。
整编的事情理清了,众人簇拥着马熙铭走出了会议室。看着一个个有些激动的部下,马熙铭笑了笑:“怎么?都围着我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把自己那摊子事情理顺了?”
“长官,今天我们二营食堂特意加了餐,要不让大伙吃了再走?”说话的虎子就走在马熙铭的右手边,二营一直是虎子带起来的。现在把他调到了一营去接郭头的班,虎子多多少少有点舍不得。
“这样啊?行——那就吃完了再走。”马熙铭爽快的答应了虎子的请求,转头的时候却看到了站在虎子后面的张一山:“山子。马成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这段时间你带着李南先把事情做起来,有什么搞不明白的可以来找我。”
“好的,少……长官。”还好山子及时改了口,不然又要被马熙铭敲栗壳了。
“还有你,慕颜。”马熙铭又指了指山子后面的李服膺,“到了二营不要怕,该管的管起来。有什么没底的趁着现在赶紧找虎子。”
说实话,李服膺被通知参加整编会议后,知道自己会有安排。原本以为会担个副职,或者是被放在连队。如果那样的话,李服膺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可现在一下子把二营交到自己手里,可就真让李服膺忐忑不安了。毕竟,现在在团练营任职的所有正副职当中,只有自己是外来户。其他的都是马熙铭崮阳起家的老人。李服膺边走边想,猛听到马熙铭的话,连忙答应:“长官放心,我晓得做的。”
“虎子,有什么事情可不许藏着掖着哦。”马熙铭又打趣了虎子一句。
“长官放心,大家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我知道咋做。”虎子拍了拍胸脯。
大伙正走着,一阵马嘶人叫传了过来。马熙铭扭头一看,一群蒙古汉子赶着群马进了营,为首的看上去像是布日固德大叔。马熙铭一边往前走迎上去,一边喊了一声:“布日固德大叔。”
骑在马上的汉子听到喊声转过了身,果然是布日固德大叔:“熙铭,你也在营里?那正好,省得我到处去找了。莫日根,快过来。”
“布日固德大叔,你怎么过来了?”马熙铭有点意外,不过是送批马,有必要劳动布日固德大叔亲自送过来吗?
“有事情找你,所以就过来了。安排些吃的,可是饿了。”布日固德大叔跳下马,缰绳丢给了一旁的蒙古小伙子,笑着走到了马熙铭面前。
蒙古汉子就是这么直爽,马熙铭很喜欢这样的性格:“布日固德大叔,走——我们一起去吃点,有什么事边吃边聊。”
“走——莫日根。”布日固德大叔用马鞭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跟着马熙铭走进了食堂。
饭菜并不丰盛,但分量管够,这是团练营的传统,也很对蒙古汉子的性格。吃了三大碗米饭,布日固德大叔这才拍拍肚皮,喘了一口气:“可是饱了,一大早的往这赶。”
“布日固德大叔,你亲自过来有什么事么?”马熙铭早就吃完了,一直在边上等着。
“是这样的,我们想和你们合成一家。所以让我过来找你说说。”布日固德的妹妹就是李秀姑哥哥的婆娘,也就是马熙铭的大舅妈。可惜随着大舅一起吃了土匪的枪子,留下了娜仁托娅一个闺女。
“等等,布日固德大叔,你能说清楚点吗?”马熙铭一时没有明白布日固德大叔的意思。
“是这样,有了金矿的收入,部族里不再像往年那样提心吊胆的过活了。毛皮生意虽然还能维持,但总归是维持。放牧也越干越没劲头,收成少不说,土匪来了命都要送掉。所以现在,大家叫我来和你商量商量。苏米亚长老的意思是年轻人加入团练营,年纪大的干脆都搬到大佘太镇,幸苦了一辈子也该让人歇歇了。总归有金矿的份子,总不会饿着。”
“最近大佘太镇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马熙铭没有直接答复布日固德大叔,而是扭过头问了一声虎子。
虎子想了想,不以为然的说:“大事也没什么,不过有几个巡防队的让我们逮着好几次,告诫了一下就放了。”
“我们抓到了两个漏掉的,是从东边的小路摸进来的。”莫日根大哥插了一句,“不过我们部族也有个人不见了。”
“在大佘太镇丢的人?什么时候的事?”马熙铭赶紧问,这可不是小事。怪不得布日固德大叔要亲自过来。
“不是,是他自己来包头,就没再回来。”布日固德大叔给出了答案。
“你们抓的人也是巡防队的?”马熙铭又问了一句,却没想到莫日根大哥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看着不像你们汉人,穿的裤衩稀奇古怪。”莫日根大哥不确定的摇摇头。
莫日根大哥这么一说,马熙铭心里有数了——十有八九是日本人。这下,马熙铭做出了觉得:“布日固德大叔,照我的意思,金矿是被人惦记上了,现在大佘太镇也不妥当,大家干脆都搬到包头来。我在医院外面还搭了排房子,分你们一半。你们安排人就着医院做做买卖什么的也便当。至于其他人,也不用住进镇子,就在昆都仑河西岸这边住着,这边的空房子多得很。”
“这感情好。”说实话布日固德大叔也担心,自己这些人一下子住进镇子会不会引来一些麻烦。
“布日固德大叔,想加入团练营的有多少人?”马熙铭接着问了问。
“有三十几个棒小伙子。”布日固德大叔没做思索就给出了答案,“可都是马背上的好手。”
三十几个棒小伙子,都是马背上的好手,这可就是一个侦察骑兵部队。马熙铭想了想,郑重的对布日固德大叔说:“布日固德大叔,你可要知道,进了团练营可就不比以前了。很多纪律规矩都是要遵守的,不知道这些小伙子有没有做好准备。”
“熙铭,这个你不用担心。团练营在大佘太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里面的规矩我们多多少少都清楚。所以来的时候,我都问过了,凡是点了头的都能熬得住。”莫日根大哥这个时候接了话。
“那好,你们安顿好了随时过来。”马熙铭这下放了心。
这三十几个蒙古汉子过来,马熙铭有了安排。首先是每个营分四个进侦察排,将营侦察排换成骑兵,剩下的全部安排进团练营的直属侦察连。这样,整个团练营的侦察力量一下就加强了许多。
事情都谈妥了,马匹也接收妥当。布日固德大叔拍了拍手,冲着马熙铭就开了腔:“走,回家去瞧瞧我外甥女去。也不知道闷着这房里头,闷成了什么样?”
“走——”马熙铭和布日固德大叔一边走一边聊着回到了家。
“舅舅,你怎么来了?”娜仁托娅听到消息,急跑着从后院赶出来。一见着布日固德大叔,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亲热的挽着布日固德大叔的手晃个不停。
“好了、好了,别摇了。再摇就晕了。”布日固德大叔虽然不停的说着,但很明显他其实非常享受娜仁托娅的撒娇。
布日固德大叔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娜仁托娅,这才假装松了口气:“嗯,不错。小脸还是这么圆,看得出这小子没欺负你。”
“舅—舅——”娜仁托娅有点羞涩。
“哈哈,你俩可要抓紧哦。我可是等着抱小外甥哦。”布日固德大叔又说了一句,娜仁托娅的脸更红了。还好,后面李秀姑的话替她解了围。
“哟,她大舅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报个信?这一点准备都没有。”李秀姑晚了几步出来,正好解了娜仁托娅的围。
“这要啥准备不准备的,一家人别说两家话。赶紧弄点酒菜,我吃完了就回了。”布日固德大叔那讲这些虚礼。
李秀姑有点奇怪:“这么急着回?好不容易过来了,怎么不留几天。”
“这次不留了,赶着回去把事情安置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布日固德跟着大伙边走边说,进了堂屋坐了下来,接着说,“我和熙铭商量好了,整个部族愿意过来的全搬到包头来,以后有的是时间。”
“这是好事啊,大伙住一块走动走动多便当。”李秀姑听到这个消息呆了一下,但马上就回过神。
“没办法,大佘太镇被盯上了。大家的意思索性全搬出来,省得给熙铭碍手碍脚。”布日固德大叔的性子很直,也不遮掩什么。直接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啊——要不要紧?”娜仁托娅有点害怕。
“有点麻烦,不过——”马熙铭还在想着怎么说,娜仁托娅就等不及的催促:“不过什么啊?”
“其实现在金矿的收入很稳定,所以部族的人最起码不会饿肚子了。其次,外公他们全都搬到包头来了,团练营反而没有了后顾之忧。现在包头这边有两个营,大佘太镇也有两个营。真的谁要来咬一口,也要看他有没有一付好牙口。”马熙铭对团练营的实力还是很自信的,至少在目前能一对一的与团练营开干的还真讨不到便宜去。
“要是朝廷的兵呢?”娜仁托娅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不管是谁的兵,来抢我的东西先得让我试试份量够不够。”马熙铭心里在想,朝廷?这个朝廷没几天好蹦跶了。
“你不怕造反杀头?”娜仁托娅被马熙铭的话吓了一跳,可转念一想又笑了,“你要造反我也跟着你。”
“傻丫头,他被砍头你也跟着他?”李秀姑故意问了一句。
“他要是被砍头,我就去劫法场。大不了死一起。”娜仁托娅的话让马熙铭很感动,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呸、呸、呸,就不会说点吉利的。”李秀姑连忙叉开了话。
“不怕,我走不到那一步。”马熙铭其实没说明白自己是走不到造反的那一步还是走不到被砍头的那一步。可这时,李秀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奇怪,我说前一阵子为什么陈够恭没事跑来闲坐。”李秀姑似乎有点明白了。
“陈够恭?他一个警务长跑家里来做什么?”马熙铭连忙问。
“也没什么事,就瞎坐了一会。对了,倒是闲聊的时候他问了几句大佘太镇的事,莫非就是他盯上了大佘太镇?”李秀姑越想越觉得陈够恭有问题。
“没这么简单,他一个小小的警务长没这么大的本事,他后面还有人。”事情有了眉目,马熙铭也就有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