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支德国Karabiner98k、八十挺MG13通用机枪、一百万发子弹、三千五百个长柄手榴弹、八百把作战匕首、八百顶M1灰绿色作战钢盔、八百套M43灰绿色秋冬作战服，八百双轻型战靴。八百副水壶、武装腰带、工兵铲。团练营仓库，物资已经堆得满满当当脚都插不进。马成带着三十个后勤人员，整整清点了四天才清点完毕。接下来，马成把人分成了三个组，每个组对付一个营开始下发枪支装备。没办法，不能不通宵达旦的干活。这一帮小兔崽子连睡觉都是睁着眼盯着后勤仓库的方向。先发谁后发谁，那是折磨人。
马熙铭搬了个椅子，做在了操场，兴致勃勃的看着各营下发装备。安装要求，各营各连各排依照顺序排队进入仓库。仓库一溜的桌子从前到后，一个班一个班的进去再出来。进去的时候穿什么的都有，条件好的身上裹了见皮袄，差的就披了件厚布褂子。可出来就不一样了，头上顶着钢盔、身上穿上了作战服，一双靴子踩在地上咔咔的，就像换了人一样。人不是很多，可也不算少——整整八百多人换装，这一时半会还换不好。马熙铭看了一会，没再往下看，带着郭栋梁、虎子、石头就回了会议室。
“这帮小兔崽子，最短的也操练了三个月了吧？”马熙铭心里盘算了一下，问了问郭栋梁。
“报告长官，最短的有三个多月了。”郭栋梁当然记得，最后一帮人还是自己招进来的。
“恩——现在操练有三个多月了，装备也齐了。下面我的意思就是再给你们半个月时间熟悉装备，半个月后把这帮兔崽子放出去真枪实弹的练练，让他们都见见血。”马熙铭清楚，练得再好的兵，也得上战场见见血才是真的兵。有些人，别看操练得像模像样，真到了战场还是会露怯。见过了血的兵才是真正的兵。
“长官，不知道我们去打哪？”虎子一时没想明白，没找到要对付的。
“十五天后，我们搞个全团大比武。每个营留下一个连在家守着，其余的人全部给我撒出去，把这周围的土匪全都给我剿干净，一个也不留。然后看谁剿得多，剿得干净。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遛。”
每个营留下一个连守家，还能带出去180个人，这可是武装到牙齿的180个人啊。现在的团练营，每个班十个人就有一挺MG13通用机枪，一个排就是三挺，一个连就是九挺，真要是两个连一起作战，足足有十八挺。对于手上还以大刀长矛为主的土匪来说，已经不能用强悍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凶残。更何况，现在望远镜已经配备到了连一级。马熙铭在想，这样的装备，恐怕比比北洋也不会差了吧。
“那这要不要划分好地界？”石头担心两个营瞄上同一帮土匪。
“不需要，要锻炼作战能力就要锻炼侦查、潜伏、偷袭和正面做战的能力，还要锻炼你们之间的协调合作的能力。”马熙铭想了想，有补充了一句：“对内要竞争，但碰到了土匪我们就是一家。如果谁为了抢功给自己人下绊子，不管是谁，都给我脱了衣服滚出团练营。”
定好调子，马熙铭就甩手不管了，摇摇晃晃的回了家。可得好好休息一下了，整整半年多就没喘过一口气。早就答应了老妈要去看看外公，现在得回去准备准备。自家少爷拍拍屁股走了，郭栋梁、虎子、石头三个营长可就坐不住了。把各自营里的连排长叫到一起，一合计。别等了啊，等到15天后再动手，别说喝汤，能不能闻到汤味都说不定。赶紧的，从营里抽出几个得力的，能盯梢的、打过猎的、枪法好的凑在一起全给我出去找去。甭管大小，只要是土匪就给我把地记牢了，路摸熟了。没出去的也没好日子过，全给我往死里操练，别到时候给我拉稀。
几个连长除了贺大力以外，全都是参与了南山坳一战见过血的，也见识过马熙铭在战场上的杀气。知道少爷平时笑呵呵的重话都不会说一句。但真到了战场，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主。也算是有准备，前面最差的也操练了三个多月。身体、力量、队列还有纪律在充足的营养保证下，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就连一班那个瘦不拉几的齐大年，现在也长了几两腱子肉。所以，现在的重点就是把枪给我端稳了，瞄准了，别到时候枪枪放空丢人。
十五天的时间一眨眼就没了，包头附近的土匪可就遭了秧。包头这地块，原本是归绥道治下，属山西。可实在是偏僻，所以土匪闹起来真是无所忌惮。以前不觉得，可现在每天的麦子收进来，面粉送出去，来来往往的抱怨可就多了。这现在还是一个面粉厂，要以后再做点其他啥子的，这么多土匪，还要不要人上门了？总不能打开门来做生意，上门的全是土匪吧？十五天的训练，连带着派出的侦查分队，散到四处。不说一网打尽，至少是七七八八的摸了个八九不离十。半个月一过，三个营气势汹汹的带着各自的队伍就上了路。路线是早就商量好的，既然要比就光明正大的比，各营拿出自己的侦查报告相互一对照。不到一下午，就分好了地界。这些土匪就没一个经打的，根本不用兵合一处，将打一家。
就这么，“噼噼啪啪”的枪声响了大半个月。整个绥远地区的土匪要么死得不能再死，要么被绳子串着，一串串的被押下了山。跟着下来的东西很多，可值钱的真没几个。穷啊，不穷能跑去当土匪？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谁不会呆在家里安安稳稳的做地主？可就这样，架不住土匪多啊，蚊子再小也有肉，蚊子多呢？自然这肉就多了。
马熙铭一脸牙痛似的看着运回来的缴获，看看堆得老高，这要盘算到什么时候啊？索性，马熙铭给正在清点的马成丢下一句话：“这次缴获的20%作为奖励发下去，团练营的每个人都有。”说完，自顾自的走了，但还是听见身后一阵的欢呼声。
该剿匪的剿匪，该添置机器的也不能耽搁。面粉厂添置的新机器已经运回面粉厂了，当天晚上，就空出来了一排仓库当作新机器的生产车间。工人们已经是熟门熟路，用了五六天时间，将机器开箱组装，又仔仔细细地将动力连接好，新机器就完成了安装开始了调试。果然——不负众望，新机器运转得非常好。就这样，在团练营开始全团大比武开始的那天清晨，面粉厂的新机器也开始了轰鸣。这台怪物无休无止的吞噬着一担担金黄的小麦，吐出一袋袋洁白清香的面粉。
顾少峰顾老爷早早就来到了面粉厂，站在他身边的就是他的亲家邵乐恒邵老爷。两个人特意早早的吃了饭，约着一起往面粉厂走：“亲家公，气色不错啊。”
“可不是，现在心里的疙瘩落了地。自然吃得好睡得香。”顾老爷看着机器拖进了厂房，拆开箱子，嘿——冰冷铮亮的钢铁差点把眼睛晃瞎了。这一看就知道是新机器，新得不能再新。原本顾老爷还奇怪，这马家小少爷也没见出过几趟远门，怎么洋鬼子就能把这么新的机器卖给他呢？
“你管那些空闲事情做什么？只要机器进来了，轰隆隆的这么一开。这银子还能少了你的？”邵老爷似乎看穿了亲家的心思。
“对、对、对，”顾老爷忙不迭的点着头：“等这面粉厂正常了，不知道马家下个要开个什么厂。”
“嗯？你从哪里听的这股风？”邵老爷一下子来了精神。面粉厂开张的那天，四奶奶把话一说，整个厂子连地带机器作价三十万大洋。顾少峰是眼都不眨的入了股，毫不犹豫的就买了五万大洋。当时自己是摸不准，不知是贵还是便宜。多亏亲家使眼色，自己好歹买了两万大洋。轮到李家，李家没说买也没说不买，结果顾少峰没二话，把剩下的全都吃了进来。现在你再看？崮阳镇街市上什么人最多？来等着买面粉的人最多。以前大家都是远的从上海、天津进货，近点的走大同、太原。可不管远近，能有在崮阳方便吗？先不说路程近了许多，就说在崮阳提了货，走昆都仑河到了包头就是黄河，一路顺流而下，你说方不方便？
价钱比口内便宜一成，运费省下二到三成，你说来的人能不多？所以顾老爷这才哭着喊着要添置机器，有钱不能赚这是有违天和的事啊。咱们都是士绅，士绅就不能干有钱不赚的事情。这下好了，一下添置了两套机器，眼见着这银子打着滚的来，怎么不高兴。现在一听亲家公说马家好像还有办厂长的打算，这可不能再落了后，回去老爷子准得像上次一样说眼界不够啊。
其实顾少峰也不是从马家几位正主那听来的信，顾家有个长工，儿子在团练营。前次回家说起团练营的事，那小子正学着少爷的口气说话：这土匪不剿干净了，再办厂的话谁还敢来？正巧被路过的顾老爷给听见了。自己这一琢磨，对啊。不办厂收这么多团勇干啥？所以，现在甭管有事没事，顾老爷就爱三天两头的往马家坐坐。可顾老爷不能说是从长工家小子那听来的啊，干笑几声打算搪塞过去：”呵呵，这是我自己瞎琢磨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不对，亲家公，有消息你可别瞒着哥哥我。”邵乐恒有点急，就因为自己那一犹豫。上个月分银子的时候，自己管家回来脸都是青的。可没办法，全按股份分银子，足足是比顾家少了七成银子。当天晚上自家人虽然嘴里不敢说什么，可对这自己笑都笑得那么勉强。没办法，这地里的收成实在没法和厂子比，这洋机器一开，大洋就哗哗的滚进来。可这地，你累死累活的干一季，收成好不好还得天照应。这能比吗？
“一定、一定。”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面粉厂，这回可是和上次不一样了。现在都知道了，这就是摇钱树。所以这次不用请，知道的都来了，呼啦啦围了一圈。顾老爷和邵老爷没往跟前凑，没这必要。两个人都知道，那些人里有些人是冲着股份来的。看见没，李家当家的带着管家都来了俩。早干嘛去了，那次爱要不要的，还得求着你。现在知道急了吧？可这没用，顾少峰知道，今天新机器开机，马家就安排了蔚春兄弟来。想要股份，白想了。有银子都买不到了。“失礼、失礼。”，“怠慢、怠慢。”两人一边朝人拱手答谢，一边踱着方步，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下进了厂房，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临了，出了厂门口。两位老爷一脸慎重的又着重嘱咐了几句，尤其突出了安全生产，文明作业两点精神。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大义凛然的转身就走。后面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顾老爷哎、邵老爷哎，您二位怎么就要走了呢？”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瘆着慌，邵老爷胆子小。猛的转过身：“谁？再这么喊，绑了扔昆都仑河里去。”
“哟，这不是李大少爷么。感情你也来瞧瞧热闹？怠慢之处，多多海涵。”顾少峰转过身，说话的语气俨然以主人自居。
邵乐恒也看清了人，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玉兴老弟，多有得罪。不过，你这声音怎么这样了，嗓子哑了？”
这气急上火，嗓子能不哑么？面粉厂开张后，李玉兴的心情就没好过几天。开张的头一个月，还没啥动静，直到一车一车的面粉开始往外运了，这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好买卖。原本其实也不是不想买股份。只是想拿捏一下，马家降点份子钱，自己就松口答应，得了好处也不落下面子。可谁知道，马家压根就不谈了，全当没这回事。这下，李玉兴就不舒坦了。好不容易听说面粉厂添了两套机器，足足扩大了两倍啊。所以眼巴巴的过来，看看有没有机会入个份子。可等来等去居然没见一个正主，只好找这二位了。
“二位哥哥这么就走了？”李玉兴也不好直接开口，只能绕弯子。
“瞧您说的，其实来不来都不碍事。这洋机器只要伺候好了，也不爱出毛病。可俺这人就犯贱，不来瞧瞧心里不踏实。其实你说，这都熟门熟路的哪那么多事？全是自己吓唬自己。”顾少峰看着李家吃瘪就高兴。可不是？崮阳镇里几户人家，顾老爷唯一不喜的就是这李家。读书人了不起咱没话说，可老把鼻子冲着天瞧着气就不顺了。
“那这面粉厂新添置了两套洋机器，这账面上顾得过来吧？”
“嘿——瞧您说的。这洋机器虽说不便宜，可添置这么一台两台的，凭着咱三家的底子还是能吃得下的。”邵乐恒一听就乐了。这读书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这不是埋汰人吗？说着话脸色就不好看了。
“都怪我这嘴笨，你可别往心里去，我可不是这意思。你看——这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巧两位都在。我们回镇上，找个地喝几盅，算我给二位陪礼。”李玉兴话一出口就知道坏了事，再看见邵老哥的脸色，知道自己心太急了。
“今天可不行，家里还有事，老爷子还等着我回去。改天，改天我请。”邵乐恒心里不喜，自然不愿意应酬，随便找了个由头推了。
这邵家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老爷子参谋的？邵乐恒没想到自己的借口反而使李玉兴生了疑心:“这可是大事，那小弟就不耽搁你。可这镇子里最近没听说有什么事情啊？”
“小事，小事。”顾少峰帮着亲家打了马虎眼，朝李玉兴拱了拱手，带着邵乐恒就上了马车往镇子里去了。留在原地的李玉兴半天还没缓过神来，到底什么事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