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九月了,距离左毅离开,整整两年。
左小卓说,梅梅,你说,当初和傅嘉恒的缘分是不是原本是你的,是你和他有缘,每天同他遇到的是你,我只是,恰巧和你在一起而已。
我说,左左,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们都已经在一起那么多年了。
左小卓说,梅梅,给我几天时间想想,有些事情,我想认真想明白。
说完这些话之后,我就联系不上左小卓了。电话打不通,去她家里,她总是不在家。左小卓在躲着我。
我打给傅嘉恒。
我说,嘉恒,你跟左小卓怎么了?
傅嘉恒说,我不太清楚,就突然联系不到她了。
我说,傅嘉恒,你不是说你会处理好周樱的事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处理好了吗?如果不是因为她,左小卓怎么可能会突然消失,怎么可能会躲着我。傅嘉恒,如果左小卓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傅嘉恒喃喃地说,夏槿,我还真想知道你会怎样不放过。
我说,傅嘉恒,你是她男朋友,你们已经在一起快六年了。你究竟有没有用过心。你帮我约周樱出来,我当面问她,有些事情,我也该找她算账了。
傅嘉恒说,好。
约周樱在家附近的咖啡馆,大地传媒的打过电话了,我同意了,同意让他们买断版权,不菲的报酬。
周樱浓妆艳抹的走过来,黑色丝袜,红色高跟鞋,烈焰红唇。
她一走进来,我就感觉到咖啡馆有一股气息压制着我,让我心情很不舒服。
磁场真的是很奇特的东西,如果两个人相斥,她只要站在那里,不用说话,不用翻白眼,甚至不用看着她,就可以让你心里很不爽。她是第一人让我有这种感觉。
她坐在了我对面,我说,喝点什么?
她说,不用了,谢谢。
我笑笑说,怎么?怕我在里面下毒啊,你大可放心,我手段可不像你那般拙劣。
她脸色一变,然后恢复。换上一副高傲不屑的表情,曾经我以为的漂亮可爱已经当然无存。可不是吗?相由心生。
她言语轻漫地说,你让傅嘉恒约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我微笑着,说,什么事周小姐会不知道?
她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端起杯子,小小品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黑咖啡,苦涩的像是中药,我一直避而远之,今天心血来潮想尝一尝。
不过,果然不适合喝黑咖啡呢,我更喜欢喝加了糖加了奶的。
我看着她,她不敢看我。
我说,周小姐,你读过法律没有?我今天来就是想请教你一个问题,给别人下药不知道会不会触犯法律呢?听说周小姐在季氏实业做行政,你说,如果季氏的人知道他们公司的周樱甜美迷人的外貌下原来是这样的心肠,你说,他们会不会更喜欢你呢?
周樱端起咖啡杯的手一顿,但那一顿,已经被收入眼中,再掩饰,都是徒劳。
周樱冷冷的说,夏槿,你查我?
耸肩,托腮,然后换上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学着周樱曾经甜美的模样。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变得甜腻腻的,心里微微打了几个颤,恶寒。
我说,你觉得你的底细傅嘉恒知道还是不知道,我若问他,他是说还是不说。或者,换另一个角度,你说他会维护你,还是左小卓。我妈常说,做女生,一定要自爱,自作终会自受,不知道周小姐的家教中可有被教导过这句话。
周樱说,夏槿,你不用拐弯抹角的骂我了。说吧,你今天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说,你对左小卓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给她看了什么?
周樱听了我的话,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她说,夏槿,你不是很厉害吗,不妨猜猜看。
我说,你和傅嘉恒只是你单相思吧,你想把他们两个拆散,却不从左小卓下手,而是从我下手,给我下药,你是想我和傅嘉恒发生点什么然后让左小卓误会是吧。这样一来,左小卓就会和傅嘉恒分开,甚至,我和左小卓的感情,即便是不破裂也会有裂痕吧。这才是你的目的,你甚至都不怎么在乎傅嘉恒会不会和别的女人发生点什么。所以,你那天晚上定是在我药效发作的时候拍照了或者其他的,然后,发给了左小卓。
周樱鼓掌。
她说,夏槿,你还真是厉害,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你猜对了。
她打开手机,把照片拿给我看。
照片上,五颜六色的灯光渲染着暧昧的氛围。傅嘉恒抱着我,我全身攀在傅嘉恒身上,像是没有骨头的蛇。
顿时,脸色煞白。
虽然想过是一些比较亲近的照片,但是没有想过,会这般亲密。
怪不得左小卓看到,会误会。
周樱说,现在你知道了,但是,捅了别人一刀再拔出来,已经于事无补了。破镜不能再重圆了,你夏槿猜对了又怎样,最后赢的,还是我。
我说,这场闹剧最后,你什么也没得到,你到底想要什么?
周樱笑的妖媚,她说,夏槿,任你再聪明,你也不会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周樱走后,我试图联系左小卓,电话,短信,微信,QQ,MAN,无一奏效。
无奈,只能发了一封邮件给她。希望她能看到。
在邮件里,我说,左左,那天晚上,就是你加班没来梦回的那天晚上。我被人下药了。下药的,是傅嘉恒的初恋。但是,左左,傅嘉恒和她没什么。我之前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想告诉你的时候,你却不在。关于你看到的那些照片,是我在被人下药之后被拍的。后来,我遇到了季泽年。那晚,我是和季泽年在一起。左左,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在哪里,给我回复邮件。
从咖啡馆出来,踱着步子,不想回家,也不知道该去哪?
在这个我住了九年的城市,除了左小卓、楚牧、傅嘉恒,我其实没有多少朋友。
漫无目的的朝着宽阔的街道,一直走,一直走。
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到了外滩。
九月的黄昏有种说不出的悲壮和冷漠。外滩上来来往往的人,有的在拍黄昏,有的在黄昏下牵手散步,有的凝望着黄昏沉思,有的,走着,就是走着,与黄昏无关。每个人,每个路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的荡气回肠,有的平平淡淡,每个人都在书写着自己的离合悲欢。作为一个写作的人,挥洒笔墨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存在,命运,结局和故事。在那个世界里,仿佛作者就是上帝,就是造物主。团聚还是离合,全在作者的一念之间。那人生呢,是不是我们每个人的故事也早已经写好,我们只是在按照命运的指引,走着我们该走的路。
有高高的路人站在了我身旁,和我并肩,望着江对岸被夕阳染红了的建筑。
黄浦江畔,依然有江鸟低头寻寻觅觅着什么,熟悉的情景,一如两年前。两年前,那个痞痞的男生说,夏槿,我们分手吧。
身边的路人一开口,仍然痞痞的,不认真,不正经。
他说,夏槿,我回来了。
我说,哦,你回来了啊,左毅。欢迎回来。
望着夕阳,我说,左毅,你当年说走便走了,如今,你回来,连说这个步骤都省了。还真是任性啊。
左毅也望着夕阳,长长的睫毛被染成金黄色。
他说,突然回来,才会有惊喜啊。不过,夏槿,你对于我的突然出现,反应也太没创意了吧。一点都不好玩,两年了,你怎么还没有变得有情趣。
我说,那我该怎么反应。你看这样行不行。呀,左毅,你怎么回来了。我抱住了左毅,示范者,抱住了僵住的左毅。
我说,左毅,欢迎回来。
左毅说,两年了,你果然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主动拥抱别人。即便别人拥抱你,也得看你心情爽不爽。
我说,我以前怎么那么蛮不讲理啊,左毅啊,让你忍受了我两年多,真是难为你了呢。
左毅说,不难为,彼此忍受罢了。夏槿,如果我说,再跟我交往吧,你会不会答应。
我说,你试试。
他说,夏槿,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我说,左毅,你不是嫌我不懂拒绝吗?那我这次,拒绝好了。
夕阳下,左毅笑的放肆,笑容温暖而任性,没有一丝一毫的忧伤。
扭头,看向左毅,2014年的左毅少了2005年的年少轻狂,放荡不羁,少了2010年的青春阳光和目空一切的骄傲,少了2012年的平静与忧伤。2014年的左毅,成熟,性感,穿着一身线条笔挺的西装,浑身散发着成熟成功男人的魅力。只是,左毅终究是左毅,不管是2005年还是2014年,左毅依然痞帅痞帅,即使被黄昏衬得温暖了的眸子依然少不了戏谑和轻漫。
突然,左毅对着江畔的江鸟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寻寻觅觅的江鸟惊吓的扑闪着翅膀,飞走了。看夕阳的路人,牵手的路人,走路的路人齐齐的看向了我身边邪气的左毅。左毅轻笑,拉着我,在夕阳下狂奔。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哪里管得着行人的侧目。
夕阳已经落下,暮色蔼蔼。
在远离人群的角落,左毅放开我的手。
笑的狡黠而轻浮,他说,夏槿啊夏槿,你以为两年后我还要你,你忘啦,我只喜欢20岁的大胸妹。至于你嘛。他轻抚下巴,眼睛贼亮,他说,我就是想试试,两年了你可长进了没,果然没让我失望,学会了拥抱和拒绝。怎么说,你也是我左毅的前女友啊,说出去也不至于丢我的人。
在薄薄初醒的夜色里,我和左毅谈天说地。唯独没有提,15岁的过去。
左毅说,夏槿,有一点你真是没长进,从你家附近的咖啡店我就开始尾随你,一直到外滩,你都没有发现我。到底是我有敌特的潜质,还是你,警觉性无限趋近于零呢。
手机又响起来,是一条短信。
一串11位的号码,没有名字,没有归属地。
短信上写着:送给你的礼物,你可还满意,不过这只是个饭前开胃菜,正餐还在后头。
头皮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