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轻微的呜咽声传来，宛如受伤的小兽，细细轻轻的。
万俟枫正欲离去的脚步一顿，习惯性地侧过头，通过声音寻找声源，绿色的眸子附上一层暗色，似在思索着什么。
眼睛一亮，微笑再度爬上嘴角。
果然，是那个小家伙。
抬脚向一块一人多高的画板走去，制服皮鞋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不紧密，却让人呼吸一窒。
“啪、啪、啪……”
感觉到他的靠近，躲在画板下的小家伙愈加不安起来了，抽噎声愈加明显，只是带了几分惊慌。
“亲爱的，别躲了，我看见你了哦！”
万俟枫笑着，像是在哄一个与大人闹别扭的孩子。
“不、不要过来！……求你……求求你了，不要过来……”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儿从画板下跌跌撞撞地爬出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哽咽着爬起来，试图朝更宽敞的地方躲去。
覆了一层浮灰的地面上，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就好像掉到灰尘里的天使，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精致非常。
“不要……不要过来……求你……”女孩哭得泣不成声，满脸泪痕，步履蹒跚地躲避着万俟枫。
可画室就这么点大，什么也藏不了，没几步路的时间，她就被万俟枫不紧不慢地逼到了墙角。
女孩绝望地仰视着高她很多的万俟枫，脸色煞白。
“不要杀我……不要把我做成那些东西，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女孩几乎是乞求着万俟枫的宽恕，她想活着，像正常人一样活着，而不是吊着瓶营养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画室里苟延残喘。
她被囚禁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每次看着万俟枫用巴掌长的铁钉钉进人的骨头，将人做成用铁钉固定的人偶，她都是被吓昏的，再这么下去，她就算不疯，那些血腥到了极致的画面也会成为她的噩梦，
“让你做什么都行？”万俟枫停止了逼近女孩儿的脚步，歪了歪脑袋，嘴角噙着笑，好整以暇地问道。
女孩一听到这句话，以为自己有活路了，忙不迭点头：
“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把我做成那些东西！”
一抬头，就是万俟枫精致的笑颜，桃花眼微眯，透出一派贵公子的奢华贵气，她的眼神被闪了一下，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瞬间变得通红。
“‘那些东西’指的是？”万俟枫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又重复问了一遍。
“就是橱窗里面的东西……”女孩颤抖着说道。那些东西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当然不会！为什么要把你做成这种东西？”万俟枫不可思议地惊呼出来。
“那我……”女孩瞬间欣喜若狂。
“人皮娃娃绝对比那些东西更适合你！”
女孩的脸瞬间煞白。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你……”女孩轻颤着，她没有见过这个恐怖的少年制作人皮娃娃，但她绝对能够想象到，所谓的“人皮娃娃”不会比那些打了石蜡的人体模特好到哪里去。
她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在这个画室里。
根本不存在“得罪”一说。
“是啊，你没有得罪我……”万俟枫愉悦地笑着，在挂满人皮的墙边显得诡谲万分，“但是你长的很漂亮，我就缺一个像你这样可爱的洋娃娃……我会把你送给我最爱的女人。”
幸福愉悦的神情，让女孩差点以为他是一个深爱着自己妻子的丈夫。但很快，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人是变态，不折不扣的心理变态。
满墙的人皮，都是他犯罪的证据！
万俟枫笑得异常惑人，就像是穿梭于花间的妖精，比周围的风景美上百倍！
楠楠看到他送给她由这个女孩做成的人皮娃娃，一定会高兴坏的。保不准一个高兴就以身相许，让他吃一顿美美的大餐呢？
真是美好啊！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靠着墙角瑟瑟发抖的女孩说道：
“哦，对了，我爱的女人你也认识，她叫封楠。”
女孩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张脸顿时僵住，僵硬地抬起头，就看到万俟枫一张精致绝伦的俊脸正浅笑吟吟地望着她。
一张完美的脸，天使一般纯洁无害，却让她遍体生寒，脊背上渐渐升起的寒意，让她脸色发白。
“原来……原来是她……”她嘴唇颤抖着，宛若呓语一般。
万俟枫笑意不减，只是眼中凉薄。
女孩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怨毒起来，她知道自己横竖逃不了这一劫，索性扯开嗓子嫉恨地对着万俟枫喊道：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帮那个贱人！那个贱人有什么好！！不过是个装模作样的****！！不知羞耻的浪荡货！你们一个个都被那个狐狸精勾引了！你知不知道她——”
“啪——”
女孩被打的跌倒在地，猛一抬头，就看见墙面上挂着的一张人皮，眼睛空洞洞的，却让她觉得是在看着自己。
“啊——”女孩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退后，身上沾满了灰尘，狼狈得同街上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女人，如果不想我剪了你的舌头，就把嘴巴放干净点儿。否则，我会用手术刀割开你的皮肤，在里面放满蠕虫，然后用针线将那些可爱的小东西全部缝在你的皮肤下……”万俟枫嘴角依旧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眼中却是一片暗沉。
他都舍不得骂的楠楠，居然被这个贱女人骂得如此一文不值！
他想杀人，用手术刀，一刀一刀地把她的肉割下来，一根一根地将钉子钉入她的骨髓里，用剪刀剪开她的皮肉，用刀片剥掉她的皮肤，拔掉她的舌头，割掉她的头颅……
他想让她，生不如死！
他改主意了，让这个女人多活几天，等他的楠楠回来了，他要当着楠楠的面，亲自解剖这个恶心的女人！
他要让她后悔活在这个世上，他要让她为自己的所有言行，付出代价！
女孩被吓傻了，左脸的剧痛还在提醒着她这个少年的残酷冷血，想起他说的要将蠕虫缝在她皮肤里的话，她轻颤起来，泪水再度满面颊。
她捂着脸，低低地抽泣着，光滑的地面将阵阵凉意传达到她的身体里，让她冷得一个哆嗦，泪水也止不住地往下掉，一滴一滴地打湿了地上的瓷砖。
被刘海遮住的眸子中，是怨毒的眼神。
她怕了，她不想再呆在这样一个充满死气的地方，不想再和无数张人皮和死人呆在一起，她更不想看见少年那张宛若天神的俊美面容。
那是从灵魂深处散发的恐惧。
但她不会因此而淡化对封楠的痛恨，那份夹杂着嫉妒的恨意因此更加强烈。
如果不是封楠，她就不会从法国被带到这里。如果不是封楠，她依旧是那个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她恨封楠，非常恨！
“好好呆在这儿吧，我暂时不会对你下手……等到我的楠楠回来了，我要当着她的面，解剖你。”
万俟枫满意地看着女孩生无可恋的空洞眸子，转身将遮挡着那面挂满人皮的墙面的厚重布帘重新拉上。
还有一个S级的任务需要完成呐，要和搭档组合完成的高难度任务，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可以看到从法国回来的楠楠了？
真是令人振奋的消息啊！
尽管他非常讨厌这些个所谓的任务。
但，这个能使他晋升到S级的任务，他能放弃吗？
不能。
不是因为S级杀手在杀手界崇高的地位，而是要想知道十年前那个改变了他前世命运的通缉令背后的所有资料，就只能拥有S级杀手的身份，打入总部最高层，查看关于那次通缉令的所有记录在案的相关资料。
在杀手界统一发放的通缉令，MTS总部只要有参与，无论成功与否，都会记录在案，而这些机密档案，只有MTS内部的核心成员能够查阅。
所以他才能在MTS待到现在。
他曾经也想过假扮成某一内部成员潜入资料库，但资料库对于MTS来说，简直是相当于命根子的存在，一旦这些资料泄露出去，MTS完蛋也只是分分钟的事。因此MTS资料库的防御系统变态得离谱！
三围、体重、身高、眼角膜、虹膜、指纹、声线都要经过仪器扫描，核对完毕后还要输入密码。
他能勉强找到一个三围、体重、身高与自己相差不多的，指纹也能拓印，密码也能弄到，但他即使披上了人家的皮也不可能瞒过仪器——他总不能把自己的眼珠子挖了然后换上人家的眼珠子吧？
他曾经披上了一个与自己形体相差不多的核心成员的皮，最后被MTS在杀手界挂了一个月的通缉令。
所以到现在，他也不敢让别人知道他喜欢做人体模特的同时还擅长剥皮……
他还试着用黑客技术入侵MTS的数据库，最后差点被逮到。
总而言之，除了升级成为S级杀手这一条路，他别无他选。
万俟枫一盏一盏地吹灭了灯盏，在吹灭最后一盏灯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橱窗内。
那儿，有一双猩红的眸子，如影随形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角落里，蜷缩着的女孩双目空洞，直直地望着地面出神。
绿眸一片凉薄，微微一笑，吹灭了最后一盏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