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枫小心地整理好发型,对着镜子照了许久,仔细的将边边角角一些不合乎常理的东西隐藏好。
例如袖口内藏着的两把手术刀。
如果手腕上极细的金属丝线也算得上是奇怪的东西的话——所以他特意带了个帅气的护腕。
虽然他并不认为有人能猜到一根丝线能轻易地割下一个成年男子的头颅。
还有绑在脚踝上的迷你手枪……
这样绑着总觉得不怎么舒服。
但他想了想一天到晚绑着手枪的封楠,也就不再抱怨这些让他不舒服的小细节了。
十年前,那个消瘦的西方人和光头的非洲男人将他和封楠带回了MTS总部基地,然后将他交给了安德纳那个老变态。
对,没错,安德纳可是和他有着一样属性的家伙。
变态,多么亲切的字眼。
虽然那些被安德纳吃掉脑髓的孩子们并不觉得他很亲切。
但是万俟枫坚定的打算再次见到他时给他带一点儿脑髓。
因为最近,他不小心添了几副“失败品”。
不同于其他的“艺术品”,那些个失败品真的是毫无美感可言,让他难以产生半点想要将他们收藏起来的欲望。然而失败的原因归根究底是因为在法医学方面颇有造诣的万俟枫打算给他们安上电池以及机械零件,将活人活生生做成遥控人……最后结果可想而知,死了三个,炸了一个。
于是万俟枫认为是自己电路方面的知识没有学好,于是打算回高中重造。
——尽管他前世在法医学方面的成就让人望而生畏。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或许回高中重修才是最好的办法——没有什么能比制造几个新的艺术品的同时还能重温高中生活这样的事更美好的了。
人偶的事情暂时搁置下来,他觉得他应该给自己的艺术墙上多添几张漂亮的人皮了。
另外,配置福尔马林的材料不够了,回去向组织里再申请一些。
虽然他并不认为组织上层会乐意见到他。
因为上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队友一起干掉了。
然后他的橱窗里多了三具英俊的男性人体模特,安德纳的桌上多了三份新鲜的脑髓。
但是尽管如此,生活依旧很美好。
对着镜子轻轻一笑,镜子里的俊美少年也回以一个妖冶无双的笑容。
唯一让他不爽的是,这张脸长的太偏向女性化了,虽然很大一部分因素和他不爱晒太阳有关。
他惨白的肤色和鲜红的薄唇,乍一看的确挺吓人的。
摸了摸自己的脸,万俟枫耸了耸肩,转身拎起地上的书包。
可还没等他踏出房间门,口袋中的手机就响了。
万俟枫皱了皱眉。
或许他又找到了一个扔掉手机的理由。
尽管极度不耐,但他还是选择接通电话。
因为来电显示的是安德纳。
他的顶头上司,也是他一身杀手技能的传授者,更是他接受任务的唯一渠道。
安德纳给他打电话无外乎有两种可能。
一是又有新任务了。
二是他的脑髓不够了,而且最近没办法行动,所以需要他弄点儿脑髓给他。
他个人不太希望是第一种,因为这意味着他新一天的学校生活又要泡汤了。
接通了电话,手机中传来安德纳带着浓重鼻音的美式英语:
“嘿,纳尔维斯,你又迎来了一个充满挑战性的任务,开心吗,我的路西法?”
路西法,万俟枫在杀手界中的代号。这个代号的由来并不是因为要威慑敌人或者因为听起来炫酷,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和他的搭档相称。
他的搭档,封楠,代号安吉尔。
天使和恶魔的组合。
不过万俟枫是绝对不会承认封楠的代号是他取的。
初时,“安吉尔”这个外号真的只是为了膈应杀人不眨眼的封楠。
“我亲爱的‘父亲’,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起任务了,你难道不应该体谅一下你的‘儿子’吗?毕竟他还未成年。”万俟枫有些无奈地将背包扔在了地上。
美好的校园生活果然泡汤了。
“好吧儿子,乖乖听话,完成了这起任务,你就可以成功晋级S级杀手了,那时候你将会拥有足够长的假期。”安德纳从善如流地说道,显然已经习惯了应付万俟枫这种无赖的逃脱方式。
自从这个小变态加入他操刀的新一批杀手培养的队伍之后,他已经不下百次同他进行类似的对话了。
直到他十岁的时候,完成孩子们自相残杀的筛选,并且成功地活了下来。也是从他十岁开始,接各种各样的任务,也逐渐奠定了他在杀手界新一辈中的地位,同时也因此被赋予了“在阳光下生活”的权利。
所谓“在阳光下生活”,就是拥有一个正常人的身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本质上只是为了更方便的完成组织中一些需要摆在明面上的任务。
被赋予这项权利的人一般都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年龄小,二十长得具有迷惑性。万俟枫两项都占了,所以理所应当地拥有了一个正经的身份。
海外投资商安德纳?施洛因格的儿子,纳尔维斯?安?施洛因格。也就是安德纳明面上的儿子。
此外,安德纳?施洛因格还有一个养女,中国女孩儿封楠,也就是万俟枫名义上的干妹妹。
“……好吧父亲,这次我的搭档依旧是我亲爱的‘妹妹’么?”
“或许你需要更多的帮手。”
“如果你想下一餐添点儿料的话,我不介意他们的加入。”很明显的威胁,言外之意就是,如果真的随便加入几个所谓的“帮手”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给安德纳添上几个新鲜的脑髓。
“哦,我的儿子,你还是这么倔强。好吧,待会儿我会把详细资料发给你,安吉尔就交给你来联系了——相信我,你会喜欢这次任务的。”安德纳卖了个关子之后才挂了电话。
不过万俟枫对这次任务并不抱有多大的期待就是了。
收起手机,万俟枫踩着拖鞋走出房间,直接走到楼道尽头一扇上了锁的门前。
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解了锁,推门而入。
房间内阴暗沉闷,窗子被厚重的窗帘完完全全地遮住,杜绝了一丝一毫光线射入房间的可能。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或者说,是一个废旧的画室。
雪白的墙面上被各色颜料画出凌乱却充满艺术美感的线条,各类抽象的图案让人莫名觉得怪异的同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墙上还挂着几盏老式的灯盏,灯槽中的烛泪已经很久没有清理了,些许凝固在了墙面上,就像是一滴滴红色的血泪。
——他家的蜡烛全部都是万分喜庆的红烛。
因为有段时间没来了,所以猛地开了门还能看见地上薄薄的一层浮灰。
万俟枫掏出打火机,逐个地将灯盏上的蜡烛点燃,幽幽的烛光亮起,喜庆的红烛此刻却有些苍白凄异。
窗户一旁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大型橱窗,明黄色的烛焰能够照出橱窗内人体模型们美丽的侧脸。
他们就像活人一般有着美丽的五官,如果不是人体模型上反光的石蜡,或许任何一个人都会将他们当做真人。
他们穿着漂亮的衣服,被摆成各种漂亮性感的姿势放在橱窗中,精致得仿佛有魔力一般。
唯一与其他人体模型不同的是一个高挑美艳的模型,不同之处在于……
她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走入画室的万俟枫。
那是一双灵动的、属于活人的眼睛。
此时那双漂亮的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是让人心惊的强烈恨意,仿佛要吃了万俟枫的肉,喝了他的血。
“上帝啊,这真是一个奇迹!你居然还活着?!”万俟枫一眼就看到了那双满是恨意的眼睛,不可思议地惊呼道。
他已经有将近七天没来这里了,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还活着!
他制作人体模型的时候,最不喜欢将人的眼睛也打上石蜡,因为他想要欣赏一个人的眼睛从明亮到空洞的全过程。
那是生与死的跨越。
可惜七天过去了,这双眼睛依旧亮得不可思议。
他有些惊奇地走近橱窗,却眼尖地发现,女人下颚的石蜡已经有些松动了。
他绿色的眸子瞬间暗沉了下来,半张脸也被黑暗笼罩,昏黄的灯光照在他晦暗不明的脸上,显得有些诡谲。
“我很震惊,你居然能忍受那么大的痛苦使自己的下颚在铁钉的固定下继续活动,不过既然你已经嚼碎了自己的舌头并且咽下去,那我也不再加固你上下颚间的铁钉了,就当是对你的毅力的嘉奖吧。”
万俟枫顿了顿,接着说道:
“不过友情提示一下,你口腔内壁即使被你嚼烂了估计也没有鲜血供给了,因为在铁钉的固定下,你全身上下的血液根本无法正常流通。”
万俟枫抬起头,那张苍白得有些透明的脸暴露在烛焰下:
“最后……祝你活过这个周五。”
今天周二呐。
然后不顾女人仇恨得几近扭曲的眼神,转过身走到唯一一面被厚重帘布遮着的墙壁前,伸手拉开了帘布。
帘布下,一张张各色各样的面孔被整齐地钉在墙上,有男有女,有美有丑,各种各样,众生百态。
那是一张张被剥了的人皮。
高超的切割技巧,导致所有人皮的切面都整齐划一,光滑平整,再加上使用特殊的防腐防虫药物,所有的人皮看起来都和新的一样。
“早上好,各位。”
万俟枫勾唇打了个招呼,也只有在这里,他的心情才会一直好到没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