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我亲爱的楠楠，是要洋娃娃还是模型呢？”二十四岁左右的男子笑得异常温柔，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手术刀在点燃的酒精灯上消毒，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手套紧紧地包裹住男子修长漂亮的双手，仿佛是长在手上的第二层皮肤。
“嗤，万俟枫你能成熟一点么？”同样是二十四岁左右的女子，坐在一张椅子上，靠着椅背，双手环胸，架着二郎腿，姿态极其不雅。正一脸嘲讽地望着手术台前的男子。
女子穿着极其奢华的粉红色蓬蓬裙，裙摆上缀满了各色耀眼的钻石，袖口领口处镶满了昂贵的珠玉，粉嫩甜美，活像个从童话剧里走出来的公主。
只是女子极其厌恶这一身装扮，裙摆被她撕开了一条大口子，雪白的双腿正大大咧咧地架着，从万俟枫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女子长裙下的安全裤。
“你果然又撕了一条我送你的裙子……知道这有多贵么？我亲爱的楠楠……”万俟枫用暴殄天物的眼神望着姿态不雅的封楠。
“要表演就快点儿吧，我没时间跟你耗。”封楠脸上依旧挂着嘲讽的笑容，只是低下头时，悄无声息地掩去了眼中的悲哀、怜悯与麻木。
“那好吧，你是要洋娃娃还是模型？”万俟枫歪着头，容许了她对这条裙子的糟蹋。
“随意。”封楠扭过头，不想看见万俟枫那张漂亮得有些妖异的面庞。
“好吧，那就做成洋娃娃吧。”万俟枫勾唇一笑，灿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绿色眸子中盛满了愉悦，就像个温柔的天使。
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宠溺，红舌轻轻扫过艳红的薄唇。
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的灯帽盖灭酒精灯，银白色的手术刀闪烁着森冷的光泽，映出封楠盛满哀伤的双目。
我的楠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收起你那悲天悯人的眼神呢？
绿眸微暗，漂亮的眸子中闪出一丝诡谲的幽光。
手术台上，一个精致漂亮的少女静静地睡着，安详，和谐。
手术刀轻轻滑过少女柔美的侧颜，万俟枫嘴角的笑容愈加温柔，手下一个用力，少女雪白的肌肤上被划出一道鲜红的口子，鲜血从苍白的肌肤上滑落，美得惊心动魄。
“嘶啦——”
布料撕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中分外突兀。
“你在害怕。”万俟枫笑得人畜无害。
“呵呵，”封楠指尖泛白地攥着被撕开的裙摆，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双眼，嘴角一直挂着嘲讽的笑容，“你继续。”
“你的倔强让我心疼。”万俟枫嘴角笑容不变，只是眼中多了一缕复杂，手术刀灵活地将少女右侧脸的皮肤剥开。
“你会因此收手么？”封楠依旧闭着眼睛，讽刺地说道。
沉默了半晌，等到少女半边脸皮肤全部被手术刀割开，他才淡淡地回了一句：“不会。”
封楠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依旧不肯睁开眼睛。
万俟枫拿起一旁的棉花，将其全部塞进少女被割开的半张脸的皮肤内。
此时，鲜血已经流满了手术台。
“只要你肯流一滴眼泪，哪怕是假的，我也会放过你……”万俟枫幽幽地叹道，拿了一张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皮，按在少女被塞入棉花的皮肤裂口处，“可你总是这么倔强。”
“幼稚。”
“如果我死了，你会流眼泪么？”万俟枫拿起针线，对着少女的侧脸缝合起来。欣长细密的睫毛遮住了他幽深的眸光。
“会，所以你快点自杀吧。”封楠的语气极尽讽刺。
万俟枫手上动作一滞，终于抬起了头，望着封楠，眼中一片深邃，不知是对她说还是自言自语：
“或许，很快就能看见你的眼泪了。”
封楠一僵，猛地睁开眼，却看见手术台上被鲜血染红的少女，以及满手血色的万俟枫，眼中一沉，又快速地闭上眼。
“我十年前就不应该救下你。”封楠的语气中有些悲哀，有些讽刺，有些后悔。
“我正在尽我所能报答你。”万俟枫淡淡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将少女的侧脸缝合。
“呵呵，给我看了十年这种东西，你真是变态。”封楠指尖已经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我是变态这件事，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么。”万俟枫淡淡回道，轻轻拿起剪刀将少女脸上的线头剪掉。
此时少女侧脸肿起一大块，鼓囊囊的，还有缝合的痕迹，看起来丑陋极了，甚至无法将她与人类联系在一起。
平静了一会儿，实验室中只有手术刀划开肌肤的声音。
万俟枫终于再度出声，他淡淡地问道：
“如果我死了，你真的会哭么？”
“会。”
万俟枫突然停了手，不管少女血流不止的侧脸，随手扔了手术刀，扯下手上的人皮手套，径直走到封楠面前。
封楠听到脚步声的靠近，睫毛轻颤着，睁开眼，却看见万俟枫直直地站在她面前，脸部笼罩着一层阴影，看不清神色，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身材高挑，完全将她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
她不说话，只是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也静静地看着她，倔强地凝视着，就像一个脾气古怪无常的小孩，执着的想要在封楠身上看到他想要的东西。
她坐着，他站着。她仰视，他俯视。
或许过了很久，封楠摸不透他古怪的性子，却也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
尽管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年，但她一直都摸不清他的行事作风。
一个古怪又神秘的心理变态。
他终于说话了，打破一室沉寂。
“封楠，我们约定好，你要永远陪着我。除了这辈子，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就会把钉子凿入你的骨头里，把你钉在我的床前，让你永远看着我。”万俟枫伸出手，异常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眼中不是男人对女人的情感，而是孩子对玩具的占有欲。
你是我的，你就要永永远远地陪着我。
封楠冷笑，扭过头，躲过他冰冷的指尖。
万俟枫的手僵在半空中，没有收回去，只是像被定格了一般。
过了几秒，他突然附身，像饿虎扑食一般吻住了封楠的唇瓣。
与此同时，一颗子弹从窗外射入，打碎了玻璃，直直地射向封楠，却刚好被万俟枫挡住。
万俟枫却好像没有感受到逼近心脏的那颗子弹一般，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痛感，只是呆呆地望着封楠震惊的双眸。
唇上温润的感触，让他欲罢不能。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弥漫心尖，让他一阵酥麻。
封楠震惊地望着万俟枫迷茫的眸子，感受到堵住她的唇的冰凉，脑海中一片空白。
“一颗子弹，换一个吻。”万俟枫撤回了唇，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唇瓣，喃喃自语。
这里，还有她的温度。
封楠望着万俟枫胸前迅速晕开的血迹，一时间竟有些惊慌。
万俟枫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蹲下身，与封楠视线齐平：
“你看，我很快就要死了，你不哭么？”
万俟枫指着自己胸前的伤口，微笑着问道。
封楠僵住了，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没有看透过这个男人。面对死亡，平静得不可思议，甚至，带着期待与解脱。
“你知道有人要暗杀你？”封楠神色复杂地问道。
“嗯，这次，我不想躲了。”万俟枫静静地说道，本就苍白的脸此刻一片煞白，好像是从停尸间里走出来的一般。
封楠看见，他无时无刻不鲜红的像染了血一般的薄唇，正渐渐变得惨白。
或许这一次，他是真的要死了。
“哭不出来。”封楠静静地说道，只是面部表情有些僵硬。
万俟枫没有失望，只是勾了勾唇，没了以往的妖异诡谲，干净得好像初生婴儿。
“楠楠，一个人上黄泉，我害怕，你陪我好不好？”万俟枫笑着望着她，绿色的眸子深邃幽然。
“你干什么？！”封楠的瞳孔骤然紧缩，不可置信地望着万俟枫手中的炸弹。
“楠楠，陪我，我不想一个人。”万俟枫喃喃出声，眼中是忧伤，是解脱，是无畏，火苗燃起，硝烟弥漫。
“砰——”
一场爆炸，炸毁了所有，埋伏在周围的杀手死士无一幸免。
万俟枫看着火苗吞噬自己的身体，笑得灿烂。
父亲，我还了你的命，若有来生，我会一点点讨回来。
楠楠，陪着我，永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