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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5.筹谋

这日,一缕晨曦刚刚擦亮乞伏秦国的王都金城,便听到城门方向驰来几骑金戈铁蹄,一小队人马拖着一袭尘沙,向宫城之内急驰而去。

此时城楼之上,刚好路过几名巡夜的士兵。跟在后面掌灯的那人眼尖,看到领队之人身后的帅旗飘扬,不由得失口惊呼道:“那不是炽磐王子的旗帜么?炽磐王子回来了!”

趁天刚破晓,便进城回宫的这队人马,其领头之人正是乞伏秦国乞伏乾归的长子乞伏炽磐。此时朝晨清寒,寒风扑面,乞伏炽磐一身戎装,虽年纪轻轻,但坚韧刚毅的脸上,却隐有风霜。

数月之前,乞伏炽磐奉乞伏乾归之命,带兵平定边境白马郡的叛乱,捷报尚未传回都城,王子却先至,恐怕事情并不简单。

行至行宫之前,乞伏炽磐披风一卷,翻身下马,急步登上玉石阶。边上几名守卫一见是王子殿下,忙躬身行礼,口中唱喏道:“王子殿下万安!”

乞伏炽磐风风火火问道:“父王何在?”

“大王一早便起床洗漱完毕,如今正在御书房内批阅奏章。”

入宫面圣不可携带刀剑。乞伏炽磐将随身兵器转身丢给身后侍从,便三步并做两步,头也不回地往御书房内而去。一路走来,步履带风,几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老太监眼色灵活,远远瞧见这乞伏炽磐脸色不对,忙赶在他之前趋步前往御书房汇报乞伏乾归道:“炽磐王子求见!”

此时乞伏乾归正在案前批阅奏折,一听乞伏炽磐归来,深锁的眉头不由一展:“磐儿回来了!”老太监汇报后不多时,乞伏炽磐便急匆匆地进来,双手一揖,跪拜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王!”

乞伏乾归呵呵一笑,抬手示意道:“此处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不必多礼。起来吧。”

乞伏炽磐拜谢起身,乞伏乾归见他短短数月,形色清瘦,脸上又添几道新痕,不由道:“白马郡叛乱,磐儿本该率军在前线平乱,今日你却先行归来,想必叛军已除,白马已定了吧。”

乞伏炽磐自幼习武骑射,十二岁时便跟随他带兵打仗,神勇过人,平定小小叛乱,对他而言自是不在话下。乞伏乾归对他这位皇长子深具信心,才会如是而言。

果然,乞伏炽磐点头道:“白马郡叛军忘恩负义,擅自与东方姚秦通敌,企图起兵造乱。郡守已被儿臣一刀斩了,其余叛军也皆受军法处置。如今白马郡已然回归平静。”

乞伏乾归听完冷哼一声,拿起一章奏折,指着奏章内容道:“探子来报,近些日子来,东秦姚兴招兵买马,日夜操练,想必针对我们乞伏秦国,又想做出什么举动了。”他又冷笑几声,将奏折往案上一丢,后背往身后龙椅一靠,道:“姚羌向来觊觎寡人的陇西之地。我乞伏鲜卑氏国号为秦,他姚羌氏国号亦为秦,一山不容二虎,早晚必有一战。寡人本想近几年暂熄战火,好好休养生息一番,不过如若他姚兴敢兴兵来犯,寡人也不介意立刻亲帅大军迎头痛击,让他提前知晓,谁才是大秦的真命天子!”

此时自晋室永嘉南渡之后,天下四分五裂,北方陷入胡人之手。各族胡人各据一方领土,自命为王。其中乞伏鲜卑族、姚羌族在西北之地相继称王,皆自号为秦,国土相邻,常有征战。然而乞伏炽磐却心不在此,只是随口附和道:“父王英明。”

乞伏乾归听出他言语之中带有恍惚之意,不由抬眼望他,见他面色阴晴不定,不由奇道:“磐儿可有他事禀告?”

乞伏炽磐终于忍不住,单膝跪地拜道:“父王,儿臣前线征战,就听到从宫中传来的一些风言风语,儿臣心中不忿,如不提前归来向父王求证,简直食不知味,寝不知寐!”

乞伏乾归皱眉道:“什么宫中传来的风言风语?”

乞伏炽磐深吸口气,道:“儿臣在前线,就有从宫中而来的人在传,说……父王竟然收留了一名汉家女子,而且,自母后去世后,多年不碰妃嫔的父王,竟然会流连于那名汉家女子左右……”

不等乞伏炽磐说完,乞伏乾归便怒道:“王宫之中竟多好事之徒,简直混账!”

乞伏炽磐抬头道:“这些人是混账,但传的这些风言风语,让儿臣又很是在意,故而不得不提前归来,向父王求证……”

乞伏乾归哼道:“这些嚼舌根的奴才,竟敢妄自议论寡人私事。寡人必要严惩这些奴才!”

耳听得乞伏乾归没有否认,又自言这是“寡人私事”,那便是自认有其事无疑了。乞伏炽磐一听,心头一震,面如死灰。他急道:“父王!母后逝世还没多久,尸骨未寒,您怎可……”

乞伏乾归一拍身前桌案,起身震怒道:“放肆!有你这么跟寡人说话的么!”

乞伏炽磐伏地低头,迟疑一阵,又咬牙继续说道:“现在宫中传得正盛,说父王您从未对一个女子如此用心,不但将其带进宫中,还为这女子去找了旃蒙先生,现在宫中太监宫女都在胡乱猜测,说这女子得沐圣恩,或许不久将会取代母后之位,成为下一任皇后!”

乞伏乾归暴跳如雷,随手拿起案前一堆奏章便往乞伏炽磐身上砸去,吼道:“混账东西!混账东西!宫中奴才私下多嘴多舌,你贵为王子,也来以下犯上么!”乞伏乾归怒极,下手极重,奏章又皆是以竹简编篡,砸在乞伏炽磐身上,发出巨大声响。乞伏乾归这一句“以下犯上”,倒是让乞伏炽磐清醒不少,但他心中亦是气急难平。他出生于帝王之家,又加之是乞伏炽磐长子,在王室中“立长不立幼”的思想下,他这个将来秦国王位的继承人一出生便遭到来自后宫朝殿之中的嫉恨,宫中险恶,利益之争下,他难免会陷入各种阴谋诡计之中。是他的生母边皇后,带着他一起在宫中步步为营,相互守望,小心翼翼地渡过各种各样的危机。故而他与自己的生母感情甚深,对她也甚是敬爱。然而自年初边皇后得病逝世之后,他顿失自己在宫中最大的依靠,而他又独自一人离开朝堂,前往边境平定叛乱,不在朝中的这些时日里,居然听到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个汉家女子,迷得父王神魂颠倒,甚至还有人在传,说此女将会取代边皇后之位,成为下一任皇后,他心内如何受得了?在边境打仗之时顿失心情,好不容易将叛乱平定,他不及休息,便带着几名亲信日夜赶路,回到金城王宫之中,想找乞伏乾归问个清楚。然而不问还好,一提及此事,便惹得乞伏乾归怒极。他生性向来冲动,此时又因此冲撞了乞伏乾归,他心乱如麻,口中又勉强争辩了几句道:“儿臣……儿臣岂敢冒犯父王?只是……只是此女子是个汉人,身份卑微,我们毕竟是鲜卑王室贵族,怎能让她进我鲜卑朝堂……”

乞伏乾归一听他语气软了下来,怒火不由也平了不少。他复又坐下,皱眉哼道:“汉人又如何?汉人当中多的是治国之才、有识之士,只是我鲜卑一族当中存在许多顽固之士,对汉人成见甚深,反对任用汉人。如若依寡人之见,起用汉人有才之人为官,一起帮寡人理政、带军、治国,那现在寡人之地何止区区陇西?”他顿了一顿,又继续道:“可是朝中以出连丞相为首的老顽固,竟以鲜卑祖上遗训为由,对寡人任用汉人的提议处处加以否定,使得寡人治国只得依靠这些目关短浅的鲜卑族人,朝中多是与寡人志趣相异之臣,连施展治国之术都束手束脚,真是不痛快!”

他斜看了一眼乞伏炽磐,又道:“看来你平日里与出连乞都那老家伙太过亲近,连排斥汉人这方面,都与他越来越像了。”他说的出连乞都,便是当今乞伏秦国的丞相,自乞伏秦国上一任君王乞伏国仁逝世之后,因其子乞伏公府年幼,不足以堪当国家大任,出连乞都以“应立年长者为君”,支持乞伏乾归继位。因此乞伏乾归继任大统之后,对出连乞都甚为信任,并任其为丞相。这位当朝丞相对朝廷素来忠心,但就是对汉人成见甚深。这些年来,乞伏乾归一直想起用一些颇有才华的汉人担任官职,共治天下,然而却频遭出连乞都反对甚至排挤,因此乞伏乾归对这位丞相是越来越不满。

见乞伏炽磐伏在地上一言不发,乞伏乾归叹了口气,道:“出连乞都这老家伙在朝中算是有些治国之才,只是有些想法过于迂腐,你向他学习治国之道便可,其余便可不必处处都向他仿效。”他说至此,忽感有些疲惫,便用手指轻柔两边太阳穴,道:“算了,你长途跋涉回来,早点退下休息吧。”他见乞伏炽磐脸色还有些犹疑,不由又拉下脸来,道:“寡人平生最恨他人干涉寡人私事,今天种种,寡人知你一切全是为了你的母后,情有可原。但接下去,你只需做好你自己之事便可,寡人不希望,你再就此事对寡人纠缠不清!否则,就算你贵为大王子,寡人也必不轻饶于你,你可明白?”

乞伏炽磐一听至此,全身颤抖,心中多有不甘,但也知多说无益,只得点头答应,恨恨拜别告退。他离开御书房,心中窝火,一路径直往自身府邸而去。一回到府邸,便喝退下人,将自己关在房间当中生着闷气。

房间之中设有边皇后之灵位。乞伏炽磐一脸悲愤,对着灵位自语道:“母后,儿臣无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卑微的汉家女子坐上您的位置,而无能为力!”此时孙碧秀呆在金城之中尚自以一客人身份,虽然乞伏乾归对她确实是有爱慕之意,但至今为止也尚未纳其为妃,只是宫中之人旁观者清,乞伏乾归从未对一女子如此上心,想必这次是动了真情。虽然孙碧秀还未成为妃嫔,但在乞伏炽磐这些人眼里看来,她成为乞伏乾归的宠姬也已为时未远了。而眼看她成为妃嫔,成为下一任皇后,对于乞伏炽磐而言,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既然父王那边劝说不行,那只好想其他方法了!”可是乞伏炽磐却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以他的脾气,他是特别希望能抄起挂在墙上的两把巨斧出去将她杀了干净,省却了这许多麻烦。但是如若这么做了,必会遭到乞伏乾归的处罚。

“母后去世之前,曾对我千叮万嘱,不可冲动行事。”想起以前因为自己脾气太过火爆,有几次让政敌找到机会陷害于他与边皇后,差点使自己与边皇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然而当时终究是因为有边皇后在身边,替他挡了许多暗箭。如今只剩他一人,他更应该好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就在此时,外面下人来报:“殿下,出连丞相托人传话,请您移步丞相府,说是有事相商。”

乞伏炽磐眉头一皱:“出连乞都有事找本王?”

出连乞都是边皇后逝世之前,替乞伏炽磐争取而来的左膀右臂之一,以助他在这尔虞我诈的宫廷之中保得全身,扶摇直上。不过对于乞伏炽磐脾气如此直爽之人,出连乞都这么一个擅于筹划各类阴谋诡计、城府极深的一介谋臣,他是极不喜欢的。无奈边皇后逝世之前百般叮嘱,要他遇事多向丞相问计,因此他不得不与出连乞都多加接触,以至于父王乞伏乾归会认为他与出连乞都“太过亲近”。

也不知出连乞都找自己所为何事,他踌躇一阵,终还是吩咐备马,往丞相府而行。

一路颠行,他于车厢之上,暗自沉思着是否要就孙碧秀之事询问出连乞都的意见。然而一想到此事毕竟是自家之事,就此事问计于外人,心中便生起老大不快。

丞相府位于宫城西北,行之不久,便即到达。乞伏炽磐跳下马车,径直往府内而去。早在出连乞都站于乞伏炽磐一线之时,便已吩咐过下人,炽磐王子若来拜访,随时可进,无须汇报。府内一众下人奴婢皆认识乞伏炽磐,一见他来,都停下手中之活,毕恭毕敬地于一旁侍立行礼。

问明了出连乞都在厅堂内与人议事,乞伏炽磐便往厅堂而去。厅堂前门大开,远远便听到里面传来出连乞都那独具特色的沙哑之声:“……城西大漠之中狼患频仍,连日来又屡屡袭击过路商旅,伤人无数……”乞伏炽磐一边听着,一边大步走进,便见厅堂正中,一位衣冠整洁、须发皆白的鲜卑老者正负手踱步,聆听着堂下亲信带来的情报。

这位鲜卑老者正是出连乞都。出连乞都一见乞伏炽磐,不由停步行礼,笑道:“原来是殿下来了。请进,请进!”他一边挥手示意让亲信退下,一边请进乞伏炽磐,道:“殿下出战白马郡数月,今日一早回来,却怎不派人事先知会老臣,好让老臣好生为殿下接风洗尘。”

乞伏炽磐支吾道:“一早回来,旅途劳顿,本王略觉疲倦,便先行回府中休息,不曾通知丞相,也是不愿再劳丞相费心。”

出连乞都细眼一挑,捋须沙哑干笑道:“殿下不随部队一道,而是自己先行归来,恐怕是有事紊绕心头,寝食难安,于白马郡一刻也呆不下吧。”

不想自己的心理被出连乞都一语道破,乞伏炽磐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厌恶,口中哼了一声,道:“本王心中所做何想,果然都瞒不过丞相大人!”

出连乞都又嘿嘿笑了几声,继续说道:“听语气,殿下此刻心中似乎闷恼得紧呐!”

乞伏炽磐跺脚恨道:“事关母后,本王心中如何不恼?”他本以为出连乞都会开口询问发生何事,岂知出连乞都依旧一副将他完完全全看透的模样,道:“殿下何必烦恼?不过是宫闱之中的一些风言风语,那汉家女子孙碧秀如今在宫中什么也不是,若说要取代边皇后,那还为时尚早。”

乞伏炽磐最讨厌的便是出连乞都一副对他什么都了解的模样,他越是如此,乞伏炽磐越是有种被他掌握于股掌之间的感觉。他不悦道:“不过是风言风语?都传到战场前线,传到本王的耳中来了!”

面对乞伏炽磐如此质问,出连乞都却露出狐狸般的微笑,道:“殿下放心。这等风言风语,只风传到殿下你一人耳中而已,至于在宫中盛传,老臣向你保证,绝无此事!”

乞伏炽磐一怔:“丞相此言何意?”

出连乞都沙哑笑道:“因为这风言风语,本来就是老臣为了让殿下您听到,故意让人散播出去的。”

“让我听到?”乞伏炽磐反应过来,顿时有种被出连乞都当傻子耍了的感觉,不由怒火窜起,厉声道:“丞相此举何意?莫不是说,什么汉家女子,什么取代母后成为王后,不过是丞相你胡编乱造,特来消遣本王么?!”

出连乞都却不慌不忙,行礼拜道:“殿下息怒。老臣岂敢消遣殿下?关于大王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汉家女子孙碧秀,确有此事,而大王被此女子迷得神魂颠倒,也不是老臣信口雌黄。大王对此异族女子有别于一般女子之情,以老臣常伴大王左右多年,对大王的了解来看,此番大王必是对其动了真情实意之心,将其纳为妃子,甚至立为正室填补如今皇后空缺,恐怕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他见乞伏炽磐面色依旧怒气犹存,半信半疑,不由又道:“老臣绝非危言耸听。大王为此异族女子做了许多平日里都不会去做之事,甚至为了此异族女子还亲自造访执名园,答应了高子午的不臣之请!还望殿下明察!”

乞伏炽磐想到一早就此事与乞伏乾归争辩之时,乞伏乾归竟一反常态的龙颜震怒,也不加否定地自认此事为“寡人私事”,却是不由得他不信。

“可惜殿下身在白虎郡前线,为了能与殿下早日共商此事,老臣才故意传出留言,让殿下听见,以殿下对边皇后的爱护之情,必会迫不及待地早日归来。老臣此举也是为了殿下与边皇后着想,还请殿下莫要生老臣的气才好。”

从以往来看,这位臣佐谋士所推测的朝局政事的发展方向往往八九不离十。如若真让一个汉家女子取代了刚刚过世不久的母后之位,对于乞伏炽磐而言绝对不是一件高兴之事。只见他狠狠道:“绝对不能让那个汉家女子受到父王恩宠!务必要让她离开宫中!”被出连乞都算计了一道,乞伏炽磐心中怨气却甚是难平,他往前踱了一步,冷哼道:“既然丞相在本王未回宫城之前已然开始对此事布局,想来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了吧?”

见乞伏炽磐已愿意与他相商,出连乞都心中一宽,道:“殿下,此女子已然影响到我大秦国之内政,大王为了她,竟答应了高子午扩招门徒弟子之请,所以绝对不可轻饶!”由于前任国君,乞伏乾归的兄长乞伏国仁之故,高子午虽任居祝官之职,威望权势却也不输于当朝丞相出连乞都。出连乞都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但对于高子午,却也深怀忌惮之心。乞伏国仁建立秦国之时,高子午便伴其身旁,以旃蒙为道号,负责乞伏秦国中的祭天祈福等事宜,深受先皇乞伏国仁器重,以至于更换国君之后,他作为开朝元老,影响力仍然存在,连乞伏乾归对他颇多不满,起了猜忌之心,却也不敢对其加以妄动。如今一向在背后主持神鬼事宜的高子午近来忽地广招门徒,扩充党羽,这让出连乞都心中不免惊惧,不得不起提防之心。

见乞伏炽磐皱起了眉头,出连乞都哑着嗓子继续道:“在大王带此女进宫数日之后,老臣便已派人将她的底细打探清楚。此女乃江左钱塘天师道掌教孙敬远的女儿孙碧秀,多年前丧夫,之前天师道又因孙敬远私聚徒众造反被灭,故而带着幼子孤身逃往我大秦国境。孙碧秀此生唯一在意之人便是她那个先天身患‘生死脉’的幼子曾靖霖,为了能找到化解他体内生死之脉的办法,她恳求大王帮忙,大王这才为了此女亲自躬身前往执名园,与祝官高子午交换条件达成协议,高子午这才答应出手化解曾靖霖体内恶毒的上古术法。”

乞伏炽磐越听眉头皱得越深:“这些事情与丞相计划有何相干?”

出连乞都却道:“老臣知殿下心急,恨不得立刻便将孙碧秀这个妖女赶出宫中。但是据老臣观察,如今大王被这妖女迷得神魂颠倒,若我们要正面为难孙碧秀,恐怕没那么容易,说不定还会招致大王盛怒。”

“所以……?”

“所以,我们不能亲手动孙碧秀!”

乞伏炽磐总算明白出连乞都之前说到曾靖霖的用意了。“所以丞相的意思是,要用孙碧秀的儿子来要挟她,让孙碧秀自己乖乖离开我大秦国境?”但他马上脸露鄙夷之色:“我堂堂陇西大秦国大王子,男子汉大丈夫,却怎可对一女流之辈行那要挟恐吓的卑鄙之举?”

出连乞都行礼拜道:“并非如此。老臣的意思,只是要孙碧秀自己离开宫中,离开大王的身边,那我们才有机会。”

乞伏炽磐被出连乞都说得糊涂了:“她又岂会自己离开宫中?”

出连乞都哑笑几声,似只老狐狸般道:“所以要殿下出手,将曾靖霖带出执名园。当然,虽然是殿下亲自出手,将曾靖霖带出执名园内,但必须要让别人知道,曾靖霖他是自己年少心性,一时贪玩跑了出去。茫茫大漠,许久未归,孙碧秀心中必会担心,那她一定会为了寻找自己爱子而离开宫中,身涉大漠……”

乞伏炽磐听至此,这才点了点头,道:“嗯,我明白了,孙碧秀一出宫中,便将他们二人赶入大漠深处,然后再警告他们不可再来金城便可。只要远离金城王宫,他们爱去哪就去哪!不过茫茫大漠,凶险万分,将他们赶走之前,多为他们准备点水和干粮吧!做到此处,本王也是仁至义尽了!”

出连乞都却嘿嘿干笑道:“殿下就这样将他们赶走吗?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乞伏炽磐一听,再次蹙眉道:“听丞相之意,莫非是要赶紧杀绝么?”方才他一听出连乞都说“决不轻饶”,便知出连乞都绝不会就此轻易放过孙碧秀母子。他原本回城之前,听说孙碧秀深受恩宠,即将取边皇后而代之,不由心中怒极,胆敢跟乞伏乾归顶撞,然而后来知道不过是出连乞都诓他尽早归来的流言罢了,孙碧秀如今在宫中依旧不过是客人身份,因此对孙碧秀的厌恨之心早已平息。虽仍是不喜孙碧秀,但却也并不想取她性命。

可是出连乞都却似心意已决,眼中杀意盛起:“这汉族女子蛊惑大王,乱我鲜卑王室,此心可殊,留着终究也是个祸害,不如杀之!”

乞伏炽磐冷冷道:“杀女人和小孩这种事,本王可干不出来。听说丞相治国推崇孔孟治国之道,这种不仁之举难道丞相干得出来?”

出连乞都似是已经习惯了乞伏炽磐的冷言冷语般的呵呵笑道:“治国推孔孟,不过是将仁义之事做与天下人看罢了。世事多波澜诡谲,行事可不能拘于迂腐。殿下不愿手沾妇孺之血,老臣可以理解,殿下也大可放心,孙碧秀母子二人的性命根本不必我们动手,自有他们的魂归之处。”

乞伏炽磐看着出连乞都一副仿佛把所有事情都在掌中算尽的模样,心下又是一阵恶寒。

看来自从孙碧秀进入宫中的那一刻起,他就想将他们置于死地了吧?

想起之前父王乞伏乾归掌权初期,朝中刚刚任用的汉人没过多久都被他一一排挤迫害,如今朝政根本就是出连乞都理想中的纯粹的鲜卑王朝,但却无甚人才,只不过是族人们尸位素餐醉生梦死的温床罢了。国内百般弊病,东边姚羌虎视眈眈,近期又对乞伏秦国蠢蠢欲动,他身处前线,清楚着乞伏秦国看起来虽然平静,但是已然陷入风雨飘摇之中,只是不知何时将会再次点燃战火罢了。对于如今朝势他已无能为力,只能做好准备,应对将来有可能发生的巨变。

出连乞都为何如此痛恨汉人,乞伏炽磐并不知道。但汉人对于他与母后而言,确实也是无关紧要。既然出连乞都想杀,那就让他杀好了。

他一边暗自想着,一边听着出连乞都喋喋不休:“城西大漠狼患频仍,只要将曾靖霖带至城西,将他丢在那里,再让我们执名园内收买到的眼线去通知孙碧秀,孙碧秀必定会急着赶往城西,自个儿往饿狼口中送。嘿嘿嘿,到时候,都不用我们亲自动手,这城西的狼患,就会自动还帮我们解决了这两个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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