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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引子(二)

班尔德城里,拥挤喧闹的街头,总是回荡着约德尔人叽叽喳喳的讨价还价声。这种热闹与杂乱,使长期独自在野外实施侦察任务的提莫非常不习惯。

“爷爷,他们实在太吵了!”提莫向旁边一起行走的一位老约德尔人抱怨道。这位矮墩墩的老者有着一大把花白的、分成了三股的胡子,中间的最大的一股严实地挡住了老者的下巴。

老者叼起手上的烟斗,变魔术般点上了火。他猛吸一口,吐出了一大只烟圈,磕了磕烟斗,道:“习惯了就好。而且,这个闹市,是通向码头的必经之路。”

提莫被烟呛得咳嗽两声,说道:“召唤师大会真麻烦!由于联盟的规定,我还必须去!”

老者本来舒缓的眉头皱了起来,睁开了双眼。他的眼中有的不是苍老与沧桑,而至一种凌厉,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凌厉。被这种目光直视着,你会有一种心中的所有秘密都被看穿的感觉。

这种目光,只属于他一个人。

“因为,扎哈家族的预言。”老者深吸一口烟,伴随着烟雾吐出了这句话,“我们已经因为不相信预言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所以这次绝不能重蹈覆辙。”

“爷爷,当年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啊?”提莫好奇地问道,“有多惨痛?我怎么不知道啊?”

老者双眼再次紧闭,只露出一条缝。见过他这双眼睛的,不是至亲,就只有尸体了。平常时间,这双眼睛总弯成两道微不可查的缝。表面上,他只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但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会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

“你知道纳什男爵吗?”老者开口了。

“知道啊!”提莫疑惑的回答,“就是被封印在召唤师峡谷的那个?”

老者点点头,道:“纳什男爵是那次召唤——不,那次灾难的召唤生物之一。它比任何生物都要强横。它刚召唤出来时,身上携带着巨大负面能量,使在场的数十位王者级召唤师陨落。”

“王者级召唤师?”提莫大吃一惊,“那可是实力仅次于英雄的召唤师啊!”

瓦洛兰大陆的任何人都可以练习武术或修习法术。只有天赋较强的法师才可以学习召唤术而成为召唤师。召唤师在经过不断磨练与考验时会不断晋级,最高成为大师。只有获得了王者名额的大师级召唤师才能晋级成为王者级召唤师。而瓦洛兰大陆的魔法水晶枢纽只能同时维持二百名王者级召唤师的存在。王者级召唤师才能在每十年一度的召唤师大会上跨空间召唤异界生物。召唤出的生物可以接受王者烙印获得能量从而成为一名英雄。王者级召唤师,是这片大陆上除了王者级战士与英雄以外最强大的战力。

老者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这仅仅是个开始。为了封印它,费了数年时间,消耗了大量的水晶枢纽,当时的王者级召唤师几乎革灭殆尽,甚至战死了几位英雄,还造成了瓦洛兰环境的巨大破坏。”

提莫倒吸了一口冷气。

“即使是现在最强的英雄武器大师贾克斯,也无法与当年的纳什男爵抗衡。当今最强的十位英雄联手也无法将封印千年的纳什男爵诛杀,即使千年来人们用尽一切办法来削弱纳什男爵的实力。”老者补充道。

“除了英雄以外,不是还有许多不愿成为英雄但实力强大的隐士高手吗?就像爷爷你一样?”提莫扯了扯老者侧脸上的一小把胡须,疼得老者龇牙咧嘴。

老者迅速抓回胡须,又道:“即使是五个全盛状态的我联手,也只能与全盛状态的纳什男爵打平手。”

“有那么强吗?”提莫撇撇嘴,“我在召唤师峡谷也见过,一副蔫头耷拉脑的样子。我要是不给它一箭,他都不搭理我!”

老者又吸一口烟,轻笑一声,道:“那么,它醒过来之后呢?”

“呃……”提莫的小脸涨的通红,“之后的事就不要提了……那都是细节!细节!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细节,决定成败。”老者收起烟斗,垂下头,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快点,一定要赶上今晚八点去大陆的船!要不然就得再等六个小时!”

提莫顿时加快了脚步,但仍然跟不上老者,,尽管他使用了魔法“小莫快跑”。

“爷爷!等等我哇!”提莫喊道,“你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

老者的速度慢慢下降。突然,他身形略一停顿,扭头对提莫说道:“提莫,在这次大劫中,一切以自保为重,记住了吗!失去了生命,就失去了一切!”

“是!”提莫站好军姿,行了个约德尔人军礼,答应道。但他心中想的却是“一切以崔丝塔娜为重,失去了崔丝塔娜就失去了一切。”

“还有,这千年一度的劫难是瓦洛兰的宿命,是瓦洛兰丰富的魔法水晶注定引起的。而化解这次劫难的关键应该就是这次召唤师大会。提莫,与召唤生物尽量成为朋友,最起码不能成为敌人。”老者补充道。

“好的!”提莫点点头,“对了,上次劫难的损失只是王者级召唤师、王者级战士与英雄吗?代价好像并不是毁灭性的吧?”

老者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用另一个问题来回答:“你知道,我们这片大陆为什么叫瓦洛兰吗?”

提莫茫然地摇了摇头。

“两千年前的浩劫,也是因为召唤,召唤出了两大怪物,同时打破了空间规则,引来了大量黑暗生物来到了这个地方。人类的城邦被大量摧毁,眼看就要灭亡时,一个名为瓦洛兰的勇士出现了。他自身实力并不强大,但他说服了这两大怪物与人一起对抗黑暗生物,条件是混乱结束后为这两大怪物创造适宜的生活环境——你知道的,瓦洛兰并不适合所有生物生存。人们在他的带领下,消灭了大多数的黑暗生物,建立起统一的瓦洛兰帝国,一统大陆,给整片大陆带来了千年的和平。”

“一千年后,又一次召唤再次带来了灾难。在这次劫难中,瓦洛兰的精锐几乎完全被消耗,帝国高层基本都在保卫瓦洛兰的战争中死亡。帝国没有足够的权力与财力维持下去,分裂为无数个小城邦,他们相互厮杀、吞并,数百年来形成了如今的格局。但瓦洛兰这个传奇的名字被保留了下来。”

“那我们的班德尔城……”提莫好奇道。

“没错,班德尔城也是当时的一个小城邦,不过是约德尔人的城邦。——快,再快点,越过黑貂山脉要花的时间可不少。”

“艾欧尼亚统一得很早,它的和平保持得很久。但三年前诺克萨斯的入侵打破了它固有的宁静,不过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提莫瞪大双眼,“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啊!有好多人战死沙场,好多人失去了家园!这怎么会是一件好事呢?”

“虽然有无数的人民战死,但这促使了新生力量的产生,打破了艾欧尼亚传统社会格局。这使得相当多的新英雄崛起,而且艾欧尼亚并未损失一寸领土。”老者解释道,“最重要的是,这场反侵略战争唤醒了艾欧尼亚的意识,并且使这种意识传播开来。”

“意识?什么意识?”提莫很茫然,“我不明白。”

“一种忧患意识。”老者用一种欣慰的口吻说道,“它使艾欧尼亚人民意识到了忧患,产生了忧患意识,这迫使艾欧尼亚人整顿民风,训练军队,不再保持神秘与世隔绝以防患于未然,而这对瓦洛兰任何一个城邦都适用。这些国家,在面对马上到来的大劫中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提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老者给了提莫一个爆栗,道:“战争结束后成立的英雄联盟,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精神——团结,团结的体现。只要所有城邦都团结起来——”

老者猛睁双眼,明亮的眸子中闪出了希望的光芒:“那么,大陆就会像千年前的瓦洛兰帝国一样,硬挺过来。”

“那个,瓦洛兰帝国不是灭亡了吗?”提莫问道,“渡过了劫难,大陆上的政权不还是会更迭吗?”

“不,这次不一样。”老者斩钉截铁地回答,“瓦洛兰帝国的覆灭是因为瓦洛兰帝国皇室早已名存实亡,瓦洛兰——当年唯一一个英雄的精神信仰经过千年消磨后已经无比淡薄,瓦洛兰的子孙的血脉不知在哪一代断绝了,最后导致皇位失传,大臣掌权,分裂的计划早在大劫五十多年前就成熟了。浩劫不过是分裂的导火线。”

“反观如今的瓦洛兰,诺克萨斯的贵族议会制度尽管不太合理,但也分散了部分权力;德玛西亚的君主立宪制也最大限度的限制了皇权:艾欧尼亚的联邦制使各自的权力、信仰得到分散。政权都无比稳固,又有战争学院与英雄联盟的调和,只要敌人不是太强大,我们就可以取得胜利。”

提莫听得如坠云雾,连连点头:“不明觉厉,不明觉厉。”

“总之,我们现在只能祈祷对手不要过于强大,并且各方的消耗要均等一些,不能一枝独大,以免重蹈瓦洛兰帝国的悲剧。”老者补充道。

“爷爷,别扯这些我听不懂的了!”提莫受不了了,“说些有意思的事吧!比如你和我奶奶当年……”

“还有你与崔丝塔娜?”老者打趣道。

“这……这有什么好说的?”提莫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来,给爷爷讲讲你们的故事吧。”老者笑呵呵的说道。

“什么故事……”提莫的脸红到了耳朵尖,向前方快速跑去,速度第一次超过了老者。

身后,传来了老者爽朗的大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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