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欧尼亚的北方有一座山——不,它现在只能称作半座山。它的南部,蓝色、绿色、红色、黄色的树林灌木仍郁郁葱葱,可它的北部,从山顶到山脚像被一把锋利的剑劈开了一样,如一面垂直放置的镜子,表面光滑地不可思议。
在瓦洛兰明亮的月光下,可以看到山的周围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大森林,所以这奇异的景象并没有多少人见过。
四周一片寂静,偶尔只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小虫子在鸣叫——它们很快将被捕食。
突然,一阵不疾不徐的风刮了过来。准确的说,是被御驾着吹了过来。风中,好像有一个头发乱蓬蓬的身影。这种做法,在北艾欧尼亚的大森林中并不明智。
“嗷呜——”果然,一只潜伏已久的丛林狼长啸一声,四周立即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御风男子环顾四周,发现了一圈绿油油的眼睛。
但是这男子并未露出丝毫畏惧,只是低声喃吟:“战斗之前热热身?也不错啊……”
离男子最近的一对绿眼睛突然消失,凭空出现在男子的上方。一只利爪——绿色眼睛的主人伸出的利爪,向男子喉部刺去。
利爪与咽喉的距离快速减小,只有不到一米了。这匹狼认为这顿宵夜到手得太轻松了。
“噗!”血管被利物刺穿的轻响传来,紧接着,血液一股一股有规律得喷洒到了地上。暗红色的血液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苍凉。
倒在地上的生物瞪大双眼,四肢抽搐几下,不动了。
死的不是那位男子。
“嗷——”狼群发出了惊心动魄的嚎叫,但它们只敢叫叫,不敢上前。它们没有一个看到男子出刀,但是能看到男子腰上的刀尖变为了红色。
这个丛林狼群的狼王死了。尽管这狼王有着一点空间魔力。
男子并没有因此产生丝毫得意,他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一眼狼群。被扫视的狼纷纷向后退去。
可是,有两只狼没有后退,反而前进了一步。它们是狼王位置的有力竞争者。它们知道,谁杀死了这个男人,谁就是下一任狼王。
一只狼缓缓走到了男子的正前方,另一只狼则悄悄绕到了男子的背后。对此,男子只是一声冷哼。
两匹狼几乎同时跃起。前方的狼狼爪直指男子心脏,后方的狼的目标是男子的脊椎。
男子没有表情的面部终于产生了一丝不耐烦,他把刀别在侧腰,一步向前方的狼踏去。踏的过程中男子与狼擦肩而过,别在腰上的刀恰好划过了狼的喉咙。
踏前斩!
狼向侧面飞出,临死前向男子喷出了大股鲜血。男子稳下身形,刀向雨点般的血液轻轻一推。顿时,出现了一面坚实的风墙,将血液尽数挡下。他立即转身,把刀一收,又立即向前方刺去,刺进了从后方扑来的狼的狼爪后的心脏。
后方的狼至死也不明白,这把刀为什么可以从它的前臂中刺穿,直接刺入心脏。
但是男子明白。这招斩钢闪连金属都可以穿过,何况狼爪?
两狼皆亡。战绩惨不忍睹,连血液都没沾到男子的衣襟上。男子又把刀别在侧腰上。这次,狼群不再犹豫,四散逃开,恨不得爹妈再多生几条腿。
男子摇摇头,又御驾起疾风,向那奇特的半座山——无极山前行。
在临近山顶的位置,他停了下来。
山顶上站着一个瘦削的身影,同样握着一把刀。那刀散发着奇特的绿色光芒,使人望而生畏。
男子握刀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山顶上的身影好像察觉到了这位男子的到来,他缓缓地转过身。
七只眼睛。散发着像能斩断一切的绿光。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七只眼睛,男子还是不由得感到了一种压迫,无论是实力上还是灵魂上的。但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剑术不如眼睛的主人。
“年轻人,过来吧……”七只眼睛散发出柔和的光,望向神秘男子,“我记得,你的名字是亚索,对吗?”
“是的。”尽管知道实力上的差距,但亚索并不准备认怂,反而更用力的握住了刀,“我希望不是你,但我不想放过任何能洗净我的冤屈的机会,哪怕可能性很小。得罪了,易大师。”
易无奈地耸耸肩,摆好了防御姿势。他不打算先出手。
“喝!”亚索一剑向易刺去。不过,目标不是致命部位,而是易大师的右肩。
易大师收剑(在瓦洛兰,刀剑都是利器,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可以说刀就是剑),剑尖向右肩前方顶去,分毫不差地挡住了亚索的剑。亚索一击不中,没有丝毫惊讶,立即收剑向易的左膝盖刺去,却又一次被易大师的剑尖挡开。
“我要出招了……”易大师暴喝一句,他的身形突然凭空消失了。亚索感受到了空间的波动,心中一凛,准备防御。
数道绿色的剑光向亚索疾射而去,亚索连忙把剑上的疾风缠紧成风盾笼罩在身上。然而,这对那几道剑光形同虚设,剑光轻而易举地刺进了风盾中,但没有对亚索产生实质性的伤害。
“抱歉。”亚索望着刚落地的易大师,握紧了剑,“可是我必须了解你是否会使用御风剑术……”
亚索的剑上缠绕的气旋交错盘旋,形成了条条风刃,随即盘成螺旋状。他猛地一甩剑,顿时一道小型龙卷风向易大师刮了过去。
易没有躲闪,任凭风吹到了他的面前,吹过了他的身体。然而,易大师并没有受到风力的撕扯而被吹起。他只是微笑着望着陷入沉思的亚索,手中的绿色弯刀一闪一闪。
亚索感受道了龙卷风反馈的信息,有些失望也有些庆幸,说道:“易大师,你的水银弯刀简直是御风剑术的克星。我的风也告诉我,你没有修炼一点御风剑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易没有动怒。他知道亚索没有动杀念,没有尽全力。因为他吹出疾风时并没有喊出相应的咒语“Hasiki”。在瓦洛兰,使用法术时念出相应的咒语,可以对法术产生一定的增幅。
“不过,你知道瓦洛兰大陆有谁会使用御风剑术吗?”亚索不想白跑一趟,又询问道。
易大师沉吟片刻,说道:“我知道不少人会御驾疾风,也认识很多剑术高明的人。可是,你这御风剑术,我从未见过你以外的任何人使用过。”
亚索叹了口气,道:“不论怎样,我一定要把那个嫁祸于我的混蛋找出来……他不但让我背井离乡,还逼我的孪生兄弟死在了我手里!”
月光似乎都变得清冷了些。易看到两行清泪从亚索紧闭的双眼中滑下,滴落在地上。
易轻拍亚索的背,亚索不自然地缩了缩。易大师叹道:“我相信你不是凶手。你的剑这么直,不可能做暗杀这种苟且之事。真正的凶手很可能故意制造了假象,从而使你遭受冤屈。”
亚索眼前一亮,好像想到了一些线索。
“你被下放监牢,获利最大的是谁?”易又问道。
“如果我进了监狱,我的哥哥就会成为艾欧尼亚第一剑术大师。可是,如果是他的话,又怎么会孤身一人来杀我呢?”亚索又陷入了苦思。
易大师再次启发亚索:“有没有更大的组织会获得更大的利益?”
亚索眉头一皱:“或许有吧……”
“什么组织?”易挑了挑眉。
“不是剑道馆……也不是长老院……嗯……”亚索苦苦思索。
易大师没有打断亚索的思路,耐心地等待着。
“……啊!我明白了!是诺克萨斯!”亚索猛然跳起,“一定是诺克萨斯!”
易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当时战争刚刚结束,联盟刚刚成立,艾欧尼亚的实力大损。”亚索回忆着,“联盟的资源是根据英雄的数量与能力分配的。如果艾欧尼亚在联盟里没有我的席位的话……”
“那么,在联盟当中,艾欧尼亚的话语权就会远远低于诺克萨斯。”易大师接过了话。
“我要把这些告诉那些剩下的长老!”亚索兴奋道,“这样我就是艾欧尼亚堂堂正正的英雄了!”
“不能急。”易大师拉住了准备行动的亚索,“你必须抓到杀死长老的凶手。仅仅凭推断,他们不会相信你。因为你在联盟为艾欧尼亚而战时,他们只是以为你再将功赎罪罢了。”
亚索冷静了下来,问道:“可是,我该如何找到凶手?”
易也沉默了。半晌,易大师用低沉的声音回答:“我和你一起找。”
“为什么?”亚索大吃一惊,“我和你并不是很熟,一开始还怀疑过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易缓缓转身,伸手指向了山下的一个方向。
亚索顺着易手指着的方向望去。他看到了一片废墟——倒塌的墙壁,支离破碎的门窗,无处不在的干枯血迹。与其他村庄一样,这应该是诺克萨斯的毒气弹的“杰作”。亚索初步判断。
“那是我的村庄,我出生、长大的村庄。”易大师的语调很悲凉,“除了我,所有人都死了。我本来发誓屠尽诺克萨斯狗,但我现在加入了英雄联盟,行动收到了很大限制,不能随便杀人了。所以,我不会放过多杀几个的机会。”
亚索点点头:“我也加入了联盟,但我一定要杀死那个凶手祭我哥哥的灵魂。”
“不过,先不要着急。”易提醒道,“九天之后就是召唤师大会了,好多英雄收到邀请,去维持大会的秩序。因为扎哈家族的预言——”
“预言说,瓦洛兰将会迎来又一次浩劫。不过,这预言很准吗?”亚索不以为然。
“相当准确。”易大师表情严肃起来,“千年以前,扎哈家族的创始人玛尔扎哈预言当年的召唤师大会会带来灾难,但没有人肯相信他。最后,又是玛尔扎哈帮助瓦洛兰取得了胜利。这个预言家族的预言能力不容小觑。”
“好吧!”亚索同意了,“希望在此之后,我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对了,你能把剑束起来吗?”易大师皱着眉望着亚索锋芒毕露的剑,“太招摇了。”
“疾风剑豪从不需要隐藏锋芒,无鞘之刃也是。”亚索拍拍刀,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