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本欲叫醒他,因为他说过“吃完饭要谈谈”的,但听他呼吸沉而不畅、又因呼吸不畅眉心微蹙的样子,她又有些不忍心。
从衣柜里拿了张厚毛毯来,轻手轻脚帮他盖上。
“谢谢。”没想到他倒醒了。可也只含混着语气说了这么一句,又沉沉睡下。
大概真的是太累了吧。米花想。
她怔了良久,在他终于躺好不再动时才嗫喏着答了句:“不用谢。”然后起身去刷碗。
刷了碗又将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磨蹭到九点多,沙发上的人似乎没有要醒的迹象,米花这下犯难了。
难道他要在这过夜?她还从未和男人单独共处一室过,更别提过夜!
米花无所适从的坐在床沿,晕黄的灯光下偷偷打量了下容盛霆的侧脸。可是,竟上了瘾,看了还想看。
他眼眸轻阖,平静躺在沙发上。轮廓分明的俊颜上覆了一层疲惫之色,因呼吸不畅而微微张开的双唇,带了点病中的苍白。一直低着头又忙碌了大半天的缘故,原本整齐有型的头发有点乱。整个人此时看起来不那么英气逼人,但更像个普通的青年才俊,让人没有距离感。
长的就是好看!米花定定的想。
难怪,即使他平时气场那么冷,公司的小姑娘依然花痴的迷恋他。
曾经,她也是她们中的一员。只要容盛霆来分部,她也会和其他同事一起,远远的躲在墙角偷看他。而他总是不屑一顾的样子,只给她们惊鸿一瞥就走了。
她看得入迷,手下意识就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宝宝……如果生出来的话,应该也会很漂亮吧,和眼前这个人一样。
呸呸呸!
她怎么可以这样想?
他又怎么可能容忍她生下来这个意外?
米花好纠结的躺下,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清晨,她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惊醒。
睁眼便看到容盛霆正捂着嘴巴,咳个不停。
“你……没事吧?”米花跳下床来,走近他问。
容盛霆咳了一阵感觉好点了,仰面重重靠向沙发背:“没事,离我远一点。”他的感冒似乎更严重了。
米花本能的很听话,向后退了一步,又觉得他状态不对,壮着胆子重新上前,伸出小手犹豫着探向他的额头。
“好烫,你发烧了!”
“嗯,所以离我远一点。给乔瑞打电话。”他一只手臂慵懒无力的搭在额头,另一只手艰难的抬起来指指自己的外套。
米花去他的西服口袋里翻到手机,递给他。
“手机没有密码,你自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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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瑞几经波折摸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总……总裁,您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这么严重?”和德国人谈判了半个月,合约下午就要签了,老板这是玩什么呢?
乔瑞架起容盛霆,带他去医院。
米花手足无措的将手机塞回他口袋,西服递过去。
“你---”容盛霆走到门口忽又停下,回头对米花说:“跟着来。”
“……”
“照顾我。”他要求。
乔瑞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米花。
“乔特助可以……”米花不想去,不想让别人觉得和他有什么特殊关系。
容盛霆却不容她说完,就打断:“他有其他事要做。”
乔瑞不解:“……”身为特助,他的主要工作难道不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照顾老板的公事和私事吗?
米花再无话说,只得点头,跟上。
多年之后,米花回忆起这件事尤觉容盛霆病的蹊跷,更像是故意。可容盛霆却从不承认,只说自己用心太过,心力交瘁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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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瑞已经被容盛霆用“更重要的事”支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他和米花两人。
按照容盛霆自己的要求,医生给他用了见效最快的药。此时药效起来,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有些难受。
“需要喝点水吗?”米花问。
她隐隐有些内疚。如果不是昨晚让他在沙发上将就,着了凉,恐怕不会这么严重。而且说不定还会耽误他下午的大事……
“不用。”他背着她咳了一声。这时正好有个护士推着配药车来换药。
“她怀孕了,帮她找个口罩戴上。”他如常语气吩咐。
听到“怀孕”二字,米花当即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人。似乎她怀孕是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尤其是被他亲口说出来。
而小护士却不以为然,更觉得这是一个心细的丈夫对妻子的体贴。于是眉眼弯弯笑着说:“那,请这位太太跟我来吧。”
呃,太太……
米花有心想否认,但脸却先于语言“唰”的一下红透,囧的她头也不敢抬,只得先跟小护士出去避一避。
她的余光有意无意朝病床上的容盛霆扫一眼,恰好他的目光也正追着她。米花紧着的心一抖,怎么觉得那目光中略带几分得意和狡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