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这些和尚终于不再限制张阳活动。张阳也见到了无色。此时的无色面色蜡黄,双目无神。完全没有了张阳见过的那种豪气冲天的模样。
张阳对这个老和尚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见他这副样子不由惊道:“无色禅师,你怎的,你怎的……”
无色摇摇头道:“以前是老僧对施主有几分误会。如今老僧方才明白个人自有各人的机缘,只愿张施主好好把握。”
张阳心中怦怦乱跳,难道他知道了自己是穿来的?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露出的破绽?这一想,似乎还真有不少。背上不禁冒出冷汗。
无色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继续说道:“这几日在寺中确是委屈了你,老僧在此赔礼!”说罢便躬身一礼。
张阳连忙避开,双手乱摇道:“大师使不得。我这几日在寺中吃得好睡得好,哪里受了委屈。”这几日,他在寺中虽不得自由,但有吃有住,又不用担心半夜有凶恶的士兵砸门。确实过得非常舒服。
无色也不勉强,而是道:“郭二姑娘已经醒了,你去看她吧。不必提起老僧,更万万不能说起老僧现在这幅模样。若是郭二姑娘问起,就说老僧心有所悟,正在闭关。”
张阳点头应下,心中却万分不解。不过短短两日,无色大师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少林寺占地颇广。张扬跟在一个小和尚身后,七拐八绕,也不知转到了哪里,终于在一间精致的小舍中见到了郭襄。
此时郭襄正愁眉苦脸的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见到张阳有些欣喜,说道:“张兄弟,你的伤没事了?”
张阳点头道:“无尘大师给看过了。而且这几天我也一直练习你教我的那几句口诀。”这几天被关在屋里,闲着无聊,九阳真经又看不懂,张阳也只能练习郭襄教自己的口诀度日。虽然练不出内力,但每次下来都觉得神清气爽,十分舒畅。
“这次多谢你了。”
张阳摇头,“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帮你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也没做多少事,还是多亏了无……少林那些大师们。”张阳险些便直接说出了无色禅师的名字,想起他的嘱托,不由心中惴惴。
郭襄并没太在意他的话,又看了看那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苦着脸端起来一饮而尽。
“你的毒已经解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对了,自我醒来一直也没有见过无色大和尚,你可知到他去哪儿了?”
“听寺中的小和尚说他正闭关呢,如今怕是到了紧要关口。”张阳发现自己说起谎话已是愈发熟练了。
郭襄点点头:“那还是不打扰他了。”沉吟一下,又道:“张阳兄弟,我准备今天便离开少林,你有什么打算?”
“你要去哪儿。”张阳愣了愣。
“在江湖上漂了这么久,也该回家看看了。”郭襄神情落寞的道。
张阳心中有种把她拥进怀里的冲动,却终究没有勇气。犹豫一下,说道:“我也正要去襄阳看看。”
郭襄淡淡一笑,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辞别少林,在山下的镇子上买了两头毛驴代步,二人便一路向南行去。
路上,张阳把自己阅读九阳真经产生的疑惑一一向郭襄请教。虽然此时郭襄尚在年少,武功未成,但毕竟家学渊源,指点张阳这个门外汉可谓绰绰有余。
听了郭襄的讲解,张阳喜形于色。这下终于可以修炼九阳真经了。
郭襄却道:“你现在习武毕竟有些晚了,而且身体资质也不是很好,虽有九阳真经这样的绝学,只怕也是事倍功半。”
张阳也不沮丧,资质算什么?奇遇才是王道。自己既然连穿到小说世界这种事都遇到了,还怕没有奇遇?
郭襄见他这副模样,摇摇头,续道:“这九阳真经博大精深,若想有所成就非得十数年苦功不可。我有一套动作,你闲暇时可以练一练,对身体大有好处。”
这套动作虽然古怪,却并不难学。在郭襄悉心指导下,张阳很快学会了,感觉有点像广播体操,只是难度要大上许多。
郭襄言道:“若是什么时候能够将着他动作一气呵成的施展下来,这门工夫便算学成了。到时你来找我,我再教你另外一套。”
张阳试了几次,这些动作单个的做来并不困难,只是要连续起来,就到处都觉得别扭。仅仅到第二个动作便怎么也接不下去了。看郭襄演练的时候还觉得十分简单,不想一轮到自己就这么困难。
心里不由憋了一口气。觉得不能让郭襄太小瞧自己。便如着了魔一般,一有空就练习这套动作。可谁想忙中出错,反而拉伤了腿上的肌肉,两人的行程也只能慢了下来。
这天,已到了南阳境内。两人正在城外的一处茶棚歇脚。
郭襄眺望远处的城郭,不由喃喃道:“记得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这里放了好大一场火!”
这话被旁边的张阳听个正着,心中更是气闷。只恨不得去打杨过一顿。转念却又苦涩一笑,平复心神暗暗依照真经中所载的法门调息。
“刘整也算是一时豪杰,却不想落得个惨死荒野,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被这声音一打扰,张阳便再难以静下来。睁眼一望,原来旁边的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两个行脚的商人。刚才的话便是那年长之人说的。
“刘整不过是一个叛国的贰臣,叔父怎么说他是豪杰”他身旁的青年道。“让他惨死荒野正是老天开眼。”
那老者叹道:“若非奸相迫害,他又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旁边一名秀才打扮的人插言道:“被奸相迫害的又哪只他一个,你看向士璧将军和曹世雄将军,那才是真豪杰。”向士壁和曹世雄都是南宋名将,只因得罪了贾似道被夺官下狱,迫害致死。
青年道:“有这样的奸相把持朝政,大宋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卖茶老汉拎着茶壶,给几人把水一一续上。听着几人谈话也忍不住担心道:“也不知这奸相会不会害了咋们郭大侠。”
青年道:“郭大侠武功高强,只怕奸相没那胆子。”
秀才却嘿嘿笑道:“兄台这话却错了。朝中那奸相只怕还不知道有郭大侠这号人物。朝廷的邸报上坚守襄阳可都是吕大人的功劳。”
那青年道:“这吕文德好厚的脸皮。若不是郭大侠襄阳早就丢了,据说年前收复泸州一役也多仗了郭大侠谋划。”
卖茶老汉道:“这样说来吕文德的厚脸皮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嘛。至少奸相祸害不到郭大侠头上。”
张阳听了一会儿,却只听他们数说奸相的不是,不由问道:“那皇帝呢?奸相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吧,皇帝要不同意奸相能害了他们?”
几人听了一阵沉默,那秀才支支吾吾得到:“只怕是奸相蒙蔽了皇帝。”
张阳冷笑道:“能这么简单就被奸相蒙蔽的皇帝,嘿嘿,只怕也是一个糊涂蛋。”
几人一时讷讷不言。
“哈哈,皇帝老儿不是糊涂蛋又是什么。小兄弟这话说得妙啊!”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青袍老人,大袖飘飘,颇有潇洒出尘之致。屋中数人竟没一个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郭襄却眼睛一亮,高兴地喊道:“老东邪!”
“原来这里有个小东邪在,也难怪会碰到这么有趣的小兄弟。”这老人正是黄药师。他今日游历至此,恰巧听到有人数落皇帝的不是,不禁起了兴致,却没想到还见到了自己的外孙女。
“你说张阳么?他是我在嵩山遇见的朋友。”
“见过东邪前辈。”张阳知道黄药师的古怪脾气,但又见他这么一大把年纪,想来想去却弄出这么一个称呼。
黄药师一疑:“你知道我的名号?”旋即又笑道:“你既然和小东邪混在一块儿,这也不算稀奇。”
郭襄前者黄药师的手,说道:“老东邪,既然在这里遇见不如一起到襄阳看看吧。”
黄药师盯着郭襄,沉吟片刻道:“也好。正好看看你这个小东邪的功夫有多大长进,有没有给老东邪丢人。”
郭襄心中顿时有些惴惴,这几年来她一直游历江湖。虽然江湖经验长进不少,可武功进境却大不如前。
张阳看着黄药师,见他一脸老态,不禁心中感慨。屈指算来,他已有九十多岁了吧。虽然武功愈发精深,却也抵不住岁月侵袭。
黄药师发觉有人盯着自己,便也望了过来。见张阳对自己的目光不避不让,赞道:“张小兄弟心性也是不凡。只是这一身功夫……”摇了摇头,连说了两句:“太差,太差”
郭襄笑道:“他的功夫那里只是太差,简直是不值一哂。他练了还不到一个月,都是我教的呢。”
黄药师在张阳和郭襄之间来回看了几次,抚须而笑。叹道:“小东邪也开窍了啊!”
郭襄不明所以,“老东邪,你说什么呢?”
黄药师摇摇头,不肯再答。
整理行装,再次出发已是三个人。一路疾驰,来到襄阳的时候正是晚霞夕照。漫天的火烧云将人的脸上也染上了淡淡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