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白两色的院子在昏暗里虽然有些突兀异常,却并没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太阳落山之后,天色暗的很快,就在东方正初和东方鬼商量要不要在这儿借宿时,周围已经漆黑一片,在两盏灯笼有限的亮光中,一人一鬼身上映着淡淡的莹光。
东方正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是感觉站在白色灯笼下的东方鬼今天面貌清晰如人。两“人”相互挤兑了几句后,东方正初还是决定借宿。
站在朱红的复古木门前,拉起兽头嘴里衔着的铜环,不断的敲击。铜环落下的地方,镶着块空心铜片,两相交击声音在安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不多时,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传出来询问。东方正初说了缘由后,停了好一会才听见单调的脚步声传来,咚、咚如同木棍轻轻的敲在砖石上。
终于大门被人打开,露出一个人影,却把东方正初吓了一跳。
蓬松纷乱的长发,挡住大部分的脸,仅露的双眼、口、鼻上皮肤皱褶轻垂如同树皮一般。身形佝偻,穿着件看不出颜色的古怪长袍,手中拄着根乌黑的木杖。身上透出的迟暮之气就算是东方正初也看的明明白白。
来人打开门后,只说了句跟我来就不在管他们,转身向院落深处走去。东方正初虽然心中找鼓,却还是跟了进去。
灯笼的光芒,被掩在门外,院子里黑洞洞的,只有远处的房间里透着烛光。东方正初拿出手电跟在老人身后。
两人的脚下是一条青石铺就的道路,宽有近丈,应该是常有人走,青石被磨的莹润,在强光手电下反出微光。
东方正初拿着手电,四面照了一下,院子不小,却很空旷。布置的也很不正常。一丈宽的青石路,把院子分成左右两边,左边种着一些村,桃、杏、果、梨、李四处凌乱的散布着,树木不高,却枝叶繁盛。树枝乱舞入空,略显狰狞。
果树深处一整排的砖瓦房,足有十余间。其中中有一间亮着烛光,想来是这老人的居所。
右边东方正初随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右边白幡林立,整整齐齐的好几排。长长白纸幡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却发出沙沙声。幡林深处,一间极大的厅堂里,摆着数具没有画好的棺材。
东方正初心里虽把指路的那个小年轻骂的狗血喷头,却又不好意思再出去。毕竟只是个棺材铺吧了。现在自己要走,到时少不得又被东方鬼嘲笑。
再说自己可不是普通的职业,以后少不得在深山大林野外里过夜,现在这点地方全当是练胆子了。
瞧了眼走在自己身边的东方鬼,谨慎的看着右边,不知道是在看幡林,还是在看停在堂里的棺材。东方正初轻笑着悄声道:“怎么,害怕?一个棺材铺就把你吓成着样。”
东方鬼转着头看了看老人,才答非所问道:“这里很奇怪,就算是卖寿材的,也不是个普通的棺材铺,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东方正初第一次看东方鬼露出这样谨慎的表情,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东方正初走到老人身边问:“大爷,这里是什么的方啊。我听说挺多人晚上来这里投宿是这样吗?”
老人转过头上下打量东方几眼:“有是有,不过像你这样的少。至于这是什么地方,你还小还是不要打听得好。”
东方正初撇撇嘴,刚想再问些别的。老人再次张口:“你今天来的日子不太好,正好逢七,住在这里是没问题,但晚上要是听见什么动静,能不出来还是别出来的好。”说完老人隐晦的看了眼东方鬼的方向,继续前行不再理会他。
老人不愿意多透露,东方正初也不再多话,跟在老人后面,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那排房前。摸出一把钥匙打开门当先走了进去。
“灯在这儿。热水自己动手烧,还有睡的时候把窗帘拉上。”老人嘱咐了几句便出门而去。东方正初站在门外,用手电给老人送行,直到老人走到另一间屋子前。东方正初刚想回来,却听到老人的声音再度传过来:“还有你的那位朋友,最好也不要在凌晨四点之前出这个门。”
不等东方正初回答,老人便开门进屋去了。东方正初莫名奇妙的摇摇头对着东方鬼到:“那老大爷能看见你?”
“我怎么知道。”东方鬼耸耸肩。
屋里的电器齐全,打开电视自行放着。东方正初接了壶水,开始烧水泡面。吃完饭的一人一鬼,看着电视闲聊着天。
“你发现没,这个院了好像特别黑,一点亮都没有,好奇怪。”东方鬼看了眼窗外说
“你别大惊小怪,这是因为屋里开了灯,外面自然就显得黑了点。”东方正初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瓜子,边吃边道:“行了,别看外面了。看会电视,一会儿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呢。”
东方正初趴在床上看了一会,可能是有点累了,双眼不觉的合在一起。瓜子也从手中滑落在地。东方鬼到是精神的很,坐在地下的凳子上看着电视傻笑。
直到午夜,风起。
床上东方正初突然觉得有点冷,不自觉中团成了团,眉头紧锁。身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跳动,不祥的预感如阴云般涌入梦里,萦绕不去。
突然,东方正初猛的坐起身来,眼中的睡意散去,像豹子一样闪着骇人的精光。伸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大腿,才悄声的下了床。
屋子里一切如旧,没有丝毫变动,连灯都亮着。唯一不同的时东方鬼已经不在没有在看电视,而是趴在玻璃上望着窗外。
看罢屋里的情况,东方正初的眼神慢慢敛去,眉头却揪着不放。盯着东方鬼细看几眼,一无所获。心悸的感觉反而越加的深重。
抬头看了眼表,已经半夜一点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揉了揉脑门,铺开被子,
准备再躺一会。还没钻进被子里就听见院子里有奇怪的响声。好像是什么重物,撞在院子里。
“难道这大半夜还有贼?神经病吧,什么贼这么大的胆子敢到棺材铺里偷东西。”东方正初笑笑,估计是看院子挺大院,而且周围没有人家才来的。不过不管什么贼今天进了院里就是那成排的纸幡,的棺材就能吓他们个半死。
由于自己是在不知情下睡着的,窗帘并没有拉上。立在窗前就能看见外面。瞅瞅趴在窗前的,东方正初也走了过去:“怎么样,进来几个人?”
“什么进来几个人?”东方鬼转过头看着他。
“不是进贼了吗?听声音好像是有人跳墙进来了似的。”东方正初奇怪问道。
“不是人,是棺材盖。”
“不是吧,这么晚了还有来买棺材的?”东方正初走到窗前,向外看去。窗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转过头问:“你怎么知道是棺材盖?你看得见?”
“能看见一点,但是不清楚。”
“那你怎么知道,是棺材盖?”
“因为这里是黄泉门。”
“什么黄泉门?”
“黄泉开门了,快拉上窗帘。”不明所以的东方正初看着着急跳脚的东方鬼还是听话的把窗帘拉上。这才发现窗帘并不一般。像是加厚的黑缎子,上面印着好些奇奇怪怪的纹理。如同符箓一般。
刚拉上窗帘,窗外的风便更大了,风中除了吹过树枝的呜咽,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奇怪怒吼声,东方正初打量着东方鬼问:“什么黄泉门?”
关与这黄泉门,东方正初自然不知道的,可东方鬼与自己一直在一起,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不过听东方鬼所说,他也知道的不多。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东方鬼只了解它的基本做用。那就是通阴阳两界,是接引灵魂入阴界的通道。
它一般在偏僻,狭隘之地。可能是山间某个无人注意的洞窟,或是田野里人迹罕至的深坑。更有的在都市的某个阳光永远触及不到的角落。总之它不拘泥于门的形状,而且数量还不少。
还好它是固定的,除非有大的地震灾害,否则并不会生成或崩塌。就算是有平常人不小心路过,也不会有危险,只要别找死的往里闯。当然每年总会有几个胆大的人一去不返。所以生人勿入就成了黄泉门的唯一规矩。
说起黄泉门,自然就要提起引灵人,所谓引灵人其实就是把新生,或者各种原因飘流在外的魂魄引到黄泉门,黄泉门便自动打开,只要开启,就有风吹出来,就是所谓的黄泉风。风出即是狼号鬼哭。不过似乎对人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害处。
至于这知识的来历,并不清楚,全当是魂魄自带的知识传承了。
“呯”的一声,玻璃一阵轻颤,像是有人在敲打。“出来”清晰无比的喊叫在窗外响起。接着又是一阵敲击声。话语里透着隐隐的疯狂。
东方正初刚想问话,便被东方鬼拦了下来:“他不是叫你,你别出声。这只是黄泉风。”
“那有风,吹出声音的。”再说了你不是说这黄泉风对人无害吗?这种奇事,让我遇见了还不让看。”
两人对话期间,窗外的声音就没有停过,甚至又多了好些个不同声音。整面窗户更是被敲的不住颤抖。似乎下一秒便要破碎。
窗外那些“人”疯狂的劲头,总算打消了东方正初想拉开窗帘看看的念头。甚至背脊开始一阵阵的发凉:“黄泉风不是对人没有害吗?看这样不像啊。”
东方鬼回身坐到床上:“这处不一样,这个黄泉门似乎~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