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还请您为侄儿做主!”
这是一座宫殿,其内部在宽敞之余,也是装饰的金碧辉煌。
或许是为了衬托尊贵的气氛,甚至就连照明的器物也并非是普通的火烛,而是使用了一种金色的水晶,它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柔和光晕,让整个宫殿内部显得无比辉煌。
之前这声音,正是那在“墨玄”手下吃了个大亏的谢封余。他的面色萎靡,涕泪横流,连带着说出的话里都带着颇为真切的痛苦。
在他的前方,位于宫殿的王座处的中年男子看见了他的这副样子,微微肃起表情,拖长了声音,说道:“有什么事情弄成这样,看看你哭哭啼啼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谢家男子的气概。”
一旁的刘然匆匆接过话柄,磕了个头,说道:“是洛烬时···不,是洛殿主和妖孽勾结了!”
离开了那座殿堂之后,刘然并未按照洛殿主的要求前去刑罚主殿,他看着咬牙切齿,面色阴沉的谢封余,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渐渐浮现了出来。
此去刑罚主殿,在揣摩了洛殿主的话之后,他很快就思考出来了意思——这次只怕是会受到惩罚。这种事情发生在“洁身自好”的刘然身上,是断断然不能接受的。
谢封余的叔叔,谢善悲,是洛神殿中灵武分殿的殿主,亦是管理学堂分殿的人物,可谓是权威极重,就算是其他的分殿殿主,也要敬他三分。
为了避免洛殿主的惩罚,他低声下气,连哄带骗的与谢封余交流了许久,拍了不少马屁,终于让对方答应与自己唱一次双簧。
“哦?此话当真?你可知,污蔑尊长可是大罪。”
不咸不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刘然心中一颤,头埋的更深了,想要掩盖脸上的表情。
过了一段时间,刘然斟酌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弟子愿以名誉担保,此事绝对是当真的,洛殿主和那妖孽联起手来,谢执事为了保护我们,手上才受了伤,您看——”
作为宗门执事这么多年,谢封余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承接着刘然的话,他将那血肉模糊的手掌颤抖的呈现出来,作出极其痛苦的表情。
在伸出来的一刹那,没有任何征兆的,谢善悲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当他看到手掌之后,眼神不自觉的凌厉了几分,但语气依旧是察觉不出任何情绪,“嗯,那就等会吧。”
“等···会?”这句话让刘然的思维有些不够用了。看到他自己的侄儿受伤了,而且又是那与其有竞争关系的洛烬时,这正好是个打压的借口啊,倘若换做是刘然的话,于情于理,此刻不都应该是已经暴跳如雷了吗。
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正当刘然心中思绪万千,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殿主大人,他们离开了,正如英明威武的您所想,是去了净邪苑。”
阴柔的男声从大门外清晰的传进来,那说话的人用黑纱遮挡住了面孔,潜藏在一片阴影之中,显得尤其神秘。
听完汇报,谢善悲摆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他来回慢慢的踱步,似乎是在思考着事情。
就这样静静等待了半响,刘然感到有些心焦,便说道:“殿主大人,您要是再不快点他们可就···”
啪!
空气里骤然出现的巴掌声音让气氛凝滞了一下,一个红色的掌印出现在刘然的脸上。
他愣住了,目光有些不敢置信。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在尊长思考的时候,哪里有你下人说话的份。”谢善悲的声音十分淡漠,但言语中却像是在呵斥奴仆,那种随便而不经意的态度,到是真把刘然当做下人一般。
不就是一个靠家族走运的纨绔吗,这么嚣张,等到以后我以后强大起来了,非要将你粉身碎骨不可!
受到了这样的羞辱,刘然的面色涨红,心中对谢善悲是万分的诅咒着,当然,他在明面上还是十分恭敬的,“是,谢殿主宽大处理。”
“好了好了,我也不是气量狭小之人,这件事情就算了吧,我有事情先走一步了,你们先在这里候着。”谢善悲踱着步伐,慢慢的走过刘然。
“二叔慢走。”谢封余急忙说道。
“恭送殿主大人。”
在二人恭敬的声音中,谢善悲微微颔首,迈着傲慢的脚步,走到了大殿的外面。
那阴柔的男声再次传来:“殿主,已经准备妥当了,”语气中蕴藏着浓烈的寒意,“可以开始吗?”
“那么,就开始吧。”他的脸色淡漠,连嘴唇都像是没有动过一般。
下一刻,就有一道黑影从谢悲慈眼前闪过。
在殿中的谢封余和刘然尽皆是听到一声怒喝:“大胆逆贼,竟敢光天化日闯入我洛神殿!”
随后就是嘭然一声巨响,谢悲慈从原地消失了。
果真像是去追踪他口中的逆贼了。
······
净邪苑。
这是一处规模颇大的竹林。
此刻正值寒冬之际,这里的气候却是温暖如春。且不说周边的竹林青绿如春,在中央的院落两侧,草木旺盛,百花齐放,隐约中甚至可以听见昆虫鸣叫的声音。
半掩的竹制窗户,引入了柔和的阳光,配合着院落中的氛围,确实是令人沉醉。
“我不知道是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墨玄的目光朝向地面,他声音中隐藏着一种低沉的情绪,“只是,从那个灾厄一般的夜晚之后,就是我师父一直在照顾了。”
他将视线偏向一侧,那里,金色的器皿之上,漂浮着一块不断散发着光晕的红色玉佩,“师父说过,我是一个血契者,可以解开传说中,被镇压的妖魔封印。”
忽然回想起来,那个整天面色肃穆的老人,在几个月前忽然提起,要找到洛神殿的神玉,从来没有见到他笑过,但那时,这位抚养自己多年的师父却露出了孩童般希望的表情。
在这之后,他便悄然离开了药堂。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确实是有些想念。
他现在身在何处呢···
那玉佩中忽然有一个声音传出来,打断了墨玄的思绪:“那可未必,你看我像邪魔吗,要不是为了躲避谢家,才不会···唉——”
声音说到一半就忽然停滞住了,言语中的无奈,无法用语言说清。
坐在竹桌另一侧的洛烬时站了起来,缓步走到窗户边,将它完全的打开。
更加强烈的光线涌了进来,室内亮堂了许多,或许是外边林木繁多,即便是正午的阳光照射进来,在历经重重树影削减后,也并不让人觉得有多么刺眼。
洛烬时随意的站在窗边,似乎是在享受这里静谧的氛围,就连他的嘴角,也带起了微微的弧度。
“有句诗叫‘锋客随风所至处,诛灭恶行扬天道’,”他笑着说道,目光却依旧是关注着外围,“说的就是前辈吧。”
在那个混乱、残忍的年代,就是这位前辈,一人一剑,逆势而为。
犯天下清净者,杀!欺压良善者,杀!湮灭人性者,杀!
杀!杀!杀!
万恶皆同视。
这位诛恶锋客周弘,以血腥的杀戮之道仗义天下,救济万民。
一时之间,声名广布天下,有人对其传颂赞赏,亦有人对他恨之入骨。
但在不久后,他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找不到存在的痕迹。
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被封印在洛神殿的神玉之中。
“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当年,还是太幼稚了,”玉佩中的那位前辈自然便是周弘,他的语气中似乎没有半点留恋,“所以才落得今天的下场。”
虽然没有见到他的样子,但凭借着声音,还是大致的能够想象出,一个喟叹人生的中年男子的形象。
窗外,起风了。
窸窸窣窣——
草木摇曳的声音播散开来,连竹林似乎都是在晃动着,投射进室内的光线不断变幻。
“这家伙,果然是心急的很啊,连身形都不隐藏丝毫。”洛烬时很是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说道。
恰恰响应了他的这句话,门外传来零碎的脚步声。
自玉佩中传出的声音,语气也是变得憎恶起来了:“我闻到了谢家独有的味道,他们,果真是到哪里都不消停。”
屋子外面的异声越发的大了起来。
嗡!噗!轰!
一阵玄妙的翁鸣声传来,似乎是启动了阵法,紫色的光芒闪烁着,但迅速被巨大的爆破声响掩盖。
年轻的洛殿主只是微微一笑,缓步挪动身形。
一把长枪突兀的穿透了竹制的墙面,破空飞向洛烬时的方向。
或许是太过大意,这位年轻的殿主有些闪避不及,那飞来的长枪速度极快,电光火石间,竟直接贯穿了他,扎进了后面的墙壁之中!
伴随着呯然爆响,那竹门直接被踢开了,一个面露凶光的中年男人闯了进来。
“逆贼,还敢逃!”
男子大吼一声,眼眸中凶光闪烁,不由分说,就又是一掌劈向墨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