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的空气带着潮湿的气息,席卷着白虎城的每一个角落。
东洲王的府邸,此刻已经高朋满座,觥斛交错。今天是九王爷的英雄宴,东洲地界上各路非凡人物,都受到东洲王的邀请,共饮于铜雀台上。
陈醉出身望族,风流年少,擅剑好饮。相貌之俊美,更是一方魁首,为东洲诸公子之颜值担当。今日应邀来东洲王府,一是为答谢东洲王的礼贤下士,二也是为了东洲王府专属珍藏的美酒佳酿。更听说,东洲的五大善人,八大家族,十二豪侠,以及各路异人,都难得齐聚一堂。如此风情人物,豪门盛宴,岂可不乐而往之,一醉而归。
宴席果然开的盛大,可谓豪气非凡,却又风雅有致。
宴席的开幕,率先助兴的是,东瀛舞姬的献瑞群舞。为首的舞姬,是闻名东洲的东瀛名优铃木杏香。东瀛舞姬不但身姿曼妙,而且舞技非凡,更带着冶艳的异域风情,看得众人目不暇给,喝彩连连。铃木似乎也关注到了座下的陈醉。目光顾盼之间,释放出春意无边。陈醉微微一笑,饮酒自若,内心倒有几分惬意。舞乐浑然天成,陶醉在其中的宾客,到了末尾,还觉得意犹未尽。
其次陆续上场的是东洲四圣。
首位是来自京师的第一乐师黄韵溪。手扶七弦琴,拨弄间,吟哦低唱。一曲《浮生笑罢》,引来座上客的无边唏嘘。“曲终人未散,沉浮已笑谈,此间座上客,今朝梦寻欢。”陈醉不觉低声沉吟道,“酒再斟上一壶,干了。”
闻名东洲的棋艺神童,棋痴弈中人,一人与数十位棋艺国手同时对局。稚气未脱的孩童,一站在棋盘前,便犹如运筹帷幄,杀伐天下的将军,威风不可一世。十位雄霸一方的棋手,竟然全无招架之力,被杀的片甲不留,愁眉不展。场下一片赞叹之声,陈醉也不禁暗暗叫好。
隐居不出的书圣荒唐墨,今天居然也被邀请出山。书圣饱蘸浓墨,凝视宣纸。一手执笔,一手擎着酒壶。皱眉沉吟片刻,书圣仰起脖子,酒壶中的酒咕咚咕咚地灌入喉咙。而于此同时,执笔的手已在纸上游走。壶中酒,一饮而尽,纸上字,一气呵成。酒干,书成,荒唐墨仰天大笑,投笔而去,连落款都不曾写下,便醉醺醺地转身而去。座上懂得书法的藏家们,纷纷起座围上前去,争睹这遗世的墨宝。有人大声念到:九洲千古一壶酒,点点都是书生愁。场下议论纷纷之际,仆人们赶紧把宣纸收起。
画仙并没有到场,却为九王爷敬上了一副古卷。仆人们当着所有的宾客,把古卷徐徐展开。众人一阵惊呼,这是一幅精美绝伦的稀世古卷,上面用灵动飘逸的笔法,活灵活现地画着一个反弹琵琶,翩翩飞舞的仙女。构图讲究,气韵古朴,线条灵动,细节逼真,画中人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画中走下来一般。让人叹为观止,惊为天人。九王爷大喜,命人收藏起来,慎重保管。
琴棋书画的展示结束,已经到了午时。群英斗酒,是东洲王盛宴的惯例,去年的胜者是号称醉中仙的豪客,醉千城。今年呢,陈醉对此信心满满,势在必得。
世上有什么比美人、酒和剑,更令人沉醉。若是死于这三者之一,自己绝不会有半点犹豫的。
陈醉的酒,喝的很快。一个接一个大言不惭的对手,躺倒在自己的面前。陈醉却只感觉到有一丝的微醺,这才哪到哪?陈醉不禁笑道,我名叫陈醉,却不会轻易的醉。去年若不是自己,还不够年纪,没法参与斗酒,岂会让醉千城那个莽汉子夺取这酒国魁首的名头。陈醉的脸有些发烧,雪白的面庞变得有些微红,却更加好看。席间的看过来的东洲少妇们的眼神,居然比陈醉的脸还要炙烈,胜过杯中的烈酒。
九王爷今天也喝得很尽兴,听说有两位酒国的豪强,千斗不醉,斗兴愈浓。当即宣布两人,入内殿觐见。
内殿的坐席,富丽堂皇,外面的喧嚣虽然时而传来,但是有肃静的气氛萦绕周围。陈醉进了内殿,看见了坐在上座的九王爷龙耀。气宇轩昂,雄姿勃勃,谈笑之间,都蕴含着不可违逆的威势。果然是一代王者,陈醉半跪行礼。龙耀大笑,道:“此间如此少年,真是东洲风流人物也。”
陈醉没有起身,拱手谦逊道:“王爷谬赞。”
龙耀道:“酒中无贵贱,不必拘礼,赐坐。”
陈醉盘膝坐下,这才注意到对面坐着一个皮肤赤红的大汉。大汉端着酒杯,一边啜饮,一边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王爷介绍道:“这位也是群英斗酒的胜出豪强。铸剑山庄庄主·炎罗汉。”
陈醉微笑示意道:“原来是炎庄主,久闻大名。一直想求得庄主亲铸的神兵,而不可得,今日有缘,真是幸会。”
炎罗汉哈哈大笑,道:“我一生铸剑,只求精湛,从不贪多。知音者求剑,我分文不取;话不投机者,虽千金也难赠寸铁。”
陈醉一笑:“手握三尺剑,头枕美人膝,杯中忘忧物,是不枉男儿今生也。”
“好!好!”王爷听罢大笑,抚掌叫好。“少年真后生可畏,壮志可畏呀。”
炎罗汉微微不悦,激道:“好狂妄的后生,你是何人,竟想占尽这天下美事。如今你倒是成全了几样?”
“好,我说给你听。”陈醉有些醉意,被炎罗汉一激,张口便道:“这天下美酒,何曾比的上王爷府中的九龙陈酿。今日你我,再对饮百升,斗个输赢,便是杯中之事足矣。王爷可否赏酒?”
王爷哈哈大笑,连声道:“无妨无妨,尽可饮来。莫说百升,千升也可供应。”
陈醉看到王爷赞许,心中更增胆气,继续豪言道:“这剑,便是你炎罗汉的剑,天下无匹。今日斗酒,你若输了,便要赠我宝剑;输了,我便把头送于你。”
炎罗汉的脸色暗沉下来,但是碍于王爷,不便发作,沉声道:“那第三样呢?”
“这美人膝,莫过于先帝的皇妃·明妃了。”陈醉醉意发作,有些口不择言,:“我陈醉,便是要睡过天下最高贵,最美的女人,才算是真男人!”
一言出,炎罗汉和王爷也听傻了眼。
“你要睡皇妃?”炎罗汉心中发笑,故意问了一句,一边拿眼睛瞟向九王爷。
让炎罗汉没想到的是,龙耀居然一拍大腿,大喊一声:“好!有种,你若斗赢了酒,我便资助你去京师,安排你得偿所愿。”
这下炎罗汉彻底糊涂了,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
京城的路,很宽阔。道旁的商铺,要比东洲热闹了许多。
陈醉赶了一个月的路,终于到了京城。
快马,宝剑,还有腰间的美酒,配上这个有着迷人微笑的少年,真是射进京城里的一道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