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颠簸,盛故良一路未睡,临别时,母亲眼眶的红,父亲黯然的神情一直在他眼前晃动。
在芝加哥转机时,盛故良走到外面抽了根烟。阳光刺目地灿烂,路人在阳光下从容不迫行走。盛故良突然觉得,他已更熟悉和适应美国的生活和节奏。轻轻吐了个烟圈,脖子如针刺般疼痛,那是酒后翻滚的后遗症。他穿了高领衫,挡住淤青,腹,背,腰上还有几块。
日子又一天天过去,盛故良每天去实验室,回宿舍,生活规律得如同时钟。
二月底,接连有几个学校打来电话面试,后来其中的两个学校给了校园面试。一个位于东部的长春藤学校,一个是位于加州的某分校。三月,盛故良去面试。大约一个星期后,两个学校都给了助理教授的职位,但是让人意外的是,盛故良拒绝了。
老板大怒,盛故良的拒绝被认为是对他今年评审终身教授的公然挑战。他当着盛故良的面发誓赌咒,绝不会让他在今年毕业。盛故良漠然听着。
萧欣彤从老板娘那里闻说此事,和高清过来找盛故良。
“学校不好吗?”高清问。
“不是,学校太好了。”盛故良说。
“太好?”萧欣彤问。
“是!”盛故良说:“这几年,我过得胡里胡涂,见招拆招。我需要一个地方停下来从容想一想今后该怎么走。”
萧欣彤拍了拍盛故良的肩膀。
高清去了老板办公室。不知说了什么,最后老板很客气地送高清出来,然后下楼去了实验室。他对盛故良说:
“我也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人,你已帮我很多,用心写理论论文吧。”
四月初的一天,清晨,盛故良从桌上如山高的草纸堆中抬起头来,长呼一口气,用力将手中的笔折断,推开窗户扔了出去。窗外下了一夜雨,气温骤降,树上结满了水晶般的冰挂,折断的树枝铺满一地。
老板花了一个星期,认可了他的理论推演,在答辩申请上签了字。
五月,盛故良答辨通过。他没参加毕业典礼,那天,他开车去了郊外。两条万宝路散落在地,熊熊燃烧,泌出滚滚的烟。盛故良拾一根,夹在手中,风吹来,烟灰落去,露出火红的烟头。
烟是他答应给战伟的……
战伟的遭遇,曾让盛故良内心坚持的一些东西破碎成一片彷徨,而此刻,这些彷徨随着烟雾的升腾而消散。
回来的路上,有电话进来,盛故良接起,是一个北方的州立大学。大学位于一个很小的城市,只有二万人左右,孤零零立在荒原之上,有一条河绕城而过。从来没有交通阻塞,数年没有刑事案件。多数人的娱乐是钓雨,打猎,冬季围着壁炉取暖。中国人很少,只有廖廖数人。盛故良欣然接受了他们给予的职位。
夏日的一天傍晚,盛故良游完泳,回到宿舍。他打开笔记本,又打开一个自己编写的程序。程序里列了一个名字,蓝字字体。他双击那个名字,就弹出一个窗口,窗口里豁然显示着一台计算机的Windows桌面,背景是盛故良的照片,当中,他正凝视着海天一线处落下的夕阳。
盛故良静静看着,有两人正在上面用QQ聊天。
“宝贝,想你了。”
“嗯。”
“你真的要走吗?”
“嗯。”
“能不能不走?”
“运通黑卡我已还给你。”
“他比我有钱?”
“没有。不过他……”
盛故良把屏幕关了,想了想,把程序也卸载了。这个程序是他在北京那晚写的,伪装成图书馆系系主任的信发给了叶小娜,现在。。它的使命已完成。
盛故良把甲壳虫洗了洗,在高速上开了一圈。又将叶小娜的房间打扫了一遍,最后关门离开。车和房间钥匙摆在垫子上。
第二天下午,盛故良开着雅阁离开了L城,经了这么久,雅阁车顶的漆已全部褪掉,俨然是一辆货真价实的旧车。车里装了简单的行李,连后车箱都没塞满。和盛故良道别的人只有老陶和邢蓉。邢蓉腹部的凸起已很明显,脸上带了准母亲的光辉。
经过牧场时,盛故良停下车,牧场里所有的马都在奔跑,盛故良仔细看了一遍,已辨不出哪只是去年的那匹小马。
站在那里,他给高清打了个电话。
“啊?怎么走那么急?”
“该走了。”
“你等着,我和小彤马上过去找你。”
“不用,等哪天你们俩想嫁人了,别忘了,你们北边还有个哥。”
“切,去你的。你能两个都娶吗?”
一架客机从头顶飞过,徐徐下降,随着人群,机场里走出一个美丽的短发女孩,她在周围寻找了一番,有些失望,伸手拢了拢头发。
在她如雪的手腕上,有一条手链,手链里面镶有金丝,晶莹剔透,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光。
牧场外,盛故良扔掉烟,跳上车,一路向北驶去。
ps:
谢谢你看到这里,到此故事暂时完结。
尽管现实永远比想象精彩,但需要有那份笔力能把它完整地写出来。
故事纯属虚构,想表达的只是一种情怀,一份纪念,如故事的名一样,胡里胡涂,没有大家喜闻乐见的坑。
若要纯看坑,请看暗夜西帆王老实的另一个故事,普罗米修斯之怒,科幻的,在创世中文,已更新十几万字,会有一百万字。
警告一下,普罗米修斯之怒不是那么容易读懂的,很烧脑。
对哦,我辛辛苦苦读那么多年书,能写得那么浅显小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