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三天，盛故良半夜收到董强邮件。董强从出入境记录中查到了叶小娜的护照，并通过护照，查到了她的家庭地址和电话，就在北京。
悄悄获得叶小娜的准确信息，盛故良有点兴奋。他披了衣服，点了根烟，信步走出了楼。外面寒意正浓，隔壁公寓楼下停了两辆警车，亮着警灯，有人在进进出出，周围站了一圈人。盛故良本没有围观的习惯，不过发现老陶也站在那里，不由好奇。
“什么事？”
“凡铁和阎芳吵架，凡铁一怒摔了个盘子，阎芳就打了911，刚刚警察来把凡铁带走了。”老陶叹口气说：“她赶凡铁走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终于抓住了机会。何必呢？也是五六年的夫妻了。”
盛故良无语，想了一会说：“李凡铁也太不争气，大男人怎能靠女人养。”
老陶摇了摇头：“女人要是无情起来，可是很可怕。”
第二日，一早起来，盛故良在浴室里，突然想起一个解决当前理论难点的思路。他急忙擦了擦，穿了衣服去实验室。下楼时，看到十几辆警车还停在那栋楼前，灯光闪烁成了一片，有更多人在旁边围着。盛故良想，凡铁这事还闹了一夜。
盛故良正在实验室聚精会神演算，曹飞突然冲了进来，喊道：
“出大事了！”
盛故良自那次就再没和曹飞有过什么交谈，被他大声一吵，思路都打断了，就不耐烦问：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战伟被抓起来了。”曹飞说，小脸兴奋地通红。
“什么？”盛故良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知道？刘小芙失踪很多天，她爸妈到处找她。今早，警察到宿舍把战伟给带走了。”
“刘小芙不是在加州实习吗？”盛故良问。
“你消息太封闭，她圣诞节前就回来了……”
盛故良丢下笔，匆忙走了出去，一颗心已沉了下去。
曹飞说的是真的，战伟果真被警察带走。外面充斥了各种传言。
盛故良想去看看战伟，但去了两次，都被拦住，不许探视。这时，他想到了高清。
高清接起电话，依然是爽快的声音：“交给我吧。”
盛故良穿了西装，这是叶小娜给他买的面试装备。高清看到他，眼睛一亮。
“不错，象个黑社会的，就是这领带打得不太好。”
自来美国，盛故良就没穿过西装，打领带的技艺早生疏了。高清一边帮她整理，一边说：
“战伟这事有点麻烦，刘小芙的尸体已找到，他是首号嫌疑人。”
她正在报社负责跟踪报道这件事情，与警察和律师都相识。警察从战伟的浴室和车里发现了刘小芙的大量血迹。
“战伟有车？什么车？”盛故良愕然。
“NissanAltima。”高清专心帮他打着领带，头发搔得盛故良鼻子痒痒的。
“知道刘小芙什么时候被那个的吗？”
“一月二号，就我们从佛罗里达回来那天晚上。”高清左右打量着他的领结。
盛故良沉默。高清当时沉睡，不知那晚有辆NissanAltima差点与他们相撞。
不知高清用的什么手段，盛故良以战伟律师助理的身份见到了战伟。房间很小，战伟坐在桌子那端，看到盛故良，有些意外，也有些害羞。
“你还好吧？”
“还好，吃得着，睡得着。”战伟说完，还笑了一下。
“别担心，我相信你。”盛故良的声音有些苍白，不过他还抱了些希望。
战伟说：“没什么，就是不知我爸我妈知道不知道，好不好。”
“他们大概还不知道……”
战伟摇了下头，叹了口气说：“怪对不起他们的，白养我了。”
之后，两人之间就开始沉默。战伟想了一会，问，
“你就要毕业了吧？”
“大概吧，希望今年夏天之前。”
“很好。”战伟说，“我也该今年夏天毕业，不过，现在看来不大可能了。”
最后盛故良问，有没有什么需要？他想办法。
战伟摇了摇头，笑了下，说，一切都挺好的，有没有烟？盛故良就将兜里的半包阿诗玛掏出来递给他，战伟接了，抽出一根，盛故良给他点上。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抽烟了，对身体不好。过两天，我再来看你，给你带两条。”
战伟又笑了下，道：“好，我等着。”笑容有些惨淡。
第二天清早，盛故良到飞机场送李凡铁回国。他与阎芳离婚的事，相比杀人案没引起多少波澜。
李凡铁只背了个简单的小包，情绪还好，一路上只看着窗外。他的离去如两年前来时一样，都是静悄悄的，并无多人关注。
临别时，李凡铁对盛故良说：“兄弟，好好锻炼，这世界除了自己的身体，没有东西是真正属于你的。”
回去路上，盛故良接到高清电话，背景很嘈杂，久久没人说话。
“高清，我正找你，我想再去次……”盛故良说。
“盛故良……，战伟……自杀了……”高清那端断续说道。
“啊？！……什么时候？”
“昨天夜里。”
战伟昨晚趁人不注意，用电话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盛故良放下电话，木然地握着方向盘，他不是说……要等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