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用了旅馆免费早饭。三人各端了杯咖啡上车继续前行。盛故良从后视镜里看过去,恰好碰到高清的目光。高清对他挤了挤眼睛说:“昨天好象睡得不太好啊。”
盛故良道:“嗯,昨天晚上听到些不该听到的东西,突然歌兴大发。”
高清道:“今天晚上你再唱啊,我们很喜欢。”
当日下午,远远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大大招牌。上面白字书写着“欢迎来到佛罗里达—日光之州”,佛罗里达的“O”被画成了个黄色桔子。招牌高高悬挂,背景涂成了蓝色天空,与后面的天空混在一起,字就如书写在天上一般。
三人一片欢腾。盛故良指着蓝色招牌对萧欣彤说:“哈,这是你的style。”
佛罗里达,景色别样不同,路边生机盎然,无边绿色,可见大片的热带乔木。常有桔园出没,点点金黄,点缀其中。当晚,圣诞前夜,CRV4融入了奥兰多的无边灯火中。
下塌的依旧是戴斯酒店,这次盛故良没那么幸运,两个房间隔了一层楼。电梯里分手前,盛故良意味深长对她们说:“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不要闹很晚。”
两个女孩故意相拥着走了,腰肢摇动如同两棵徐徐摆动的杨柳。
在奥兰多的第一天是圣诞节。一早,三人首先去了最经典的魔法王国。
魔法王国外人潮汹涌,欢声笑语,充满节日的欢乐。Disney是孩子的乐园,从园外充满期待的孩童即可看出。三人一入园,入目就是播放着悦耳音乐,闪烁着七彩灯光的旋转木马。
二个女孩快乐地跑过去坐木马,竟要排队。盛故良想,真幼稚。不巧天下起连绵细雨,有些阴冷。盛故良寻一屋檐下躲了,恰是一吸烟处。盛故良触景想起当年光景,拿出根烟来,眯着眼睛,透过雨雾,看着人影晃动。有个四人乐队戴着礼帽,穿着燕尾服,在路边演奏,歌声透过薄薄雨雾传来,如春日流过田野细长的河。
排队半小时,木马只旋转了两分钟,但足以让两个女孩快乐异常,于是又排队坐了一次。这才东张西望找盛故良。盛故良注意她们出来,过去会合。高清和萧欣彤看到他在雨中踢踏着雨水不慌不忙走来,近了,头发却一缕缕贴在额头,很是狼狈,不由一阵欢笑。
“真好玩,再坐次吧。”两个女孩兴高采烈地商量,发际挂着晶莹剔透的雨珠。
盛故良道:“姑奶奶们,看看别处吧,总不至于来Disney坐木马吧,会被人笑掉大牙。”
高清和萧欣彤很快就发现了盛故良的正确,魔法王国不只有木马,丛林探险,激流勇进,星际飞车,一项项层出不穷,让女孩们尖叫不断。在球形立体影院,环绕四壁的恐龙,忽然张开血盆大口凌空吞下,两个女孩同时大叫,躲到了盛故良怀里。盛故良,左拥右抱,体会到了快乐。
之后几天,三人走遍了奥兰多的各大主题公园。最后一天下午,在海洋世界,看完假扮观众的演员掉入水中,被海豚突然从水底高高托出的表演,众人一齐鼓掌,CRV4离开了奥兰多,驶向迈阿密。
在路上,根据旅馆指南,三人已选好在迈阿密下塌的旅店。从地图上看,旅店就在进城后高速旁边,交通便利。
到达迈阿密时,已是夜晚。如果奥兰多连绵几日的细雨依然带着秋的感觉,迈阿密是货真价实的夏,空气里含了盛故良熟悉的气息,那是海的气息,暖暖的,醉人的感觉。
车在高速出口处转弯,离开车灯聚成的河流。旅馆就在出口不远,可见其高高的招牌。但开到旁边,却不得其门而入,旅馆外有围墙。盛故良沿着围墙寻找入口,街道狭小拥挤,刚要转弯,是逆向单行道。盛故良犹豫了一下,后面有个灰色又长又宽的车便发出一声长鸣。
盛故良开车怕听鸣笛,实是以前几次遭遇后留下的后遗症。
一次是刚学开车,还没驾照,他偷偷一个人把雅阁开出练习。大路不敢走,穿小巷。那时的雅阁,表面上看去还新,盛故良自觉开起来很拉风。在小巷的红灯前,盛故良乖乖停下,但红转绿后,车却怎么也起不了步。灯由绿变红,由红变绿,如此几次,雅阁依然在原地。后面积压了长长一串车,都在那里拼命按喇叭,此其彼伏,响成一片。盛故良满头大汗,都有下车推了车跑的冲动。最后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挂在三档起步。
那次经历,让他这个初出茅芦的司机心灵受到极大的创伤。以前盛故良的恶梦大都是考试,五分钟后即将交卷,但他还在做第一题,拼命写,却又写不出字。自那以后,盛故良的恶梦就换了,喇叭声就如开启恶梦的引。
若说那次经历还只是受创,第二次的冒险便是雪上加霜。得驾照不久,为示庆祝,他带了老陶等满满一车人去L城附近一个小有名气的瀑布玩。后车轮可能气压不够,中途爆了胎。然而盛故良不觉,虽然感到方向盘越来越难以操控,仍以时速80英里狂奔。遍平的轮胎与地面摩擦,拖出一路硝烟。一老美看到,猛追上来,不停鸣笛。盛故良奇怪,见老美拼命向车后指,下车一看,轮胎已隐隐燃烧起来。
从此以后,盛故良养成习惯,只要听到鸣笛就心惊胆战,忍不住要停车查看,往往也会发现诸如夜晚没开车灯,油箱盖没关之类的过错。
盛故良此番听到鸣笛,又疑心自己做错了什么,本能就想停下,后面的车鸣得更凶。萧欣彤说:“可能挡他路了。”盛故良领悟,不情愿把车让在一旁。那车从旁边“嗖”一声越过,盛故良隐约看到车内有人竖起了中指。
盛故良围着旅馆转圈,中间接受了无数人鸣笛和中指问候,又无法停车理论,又气又急。高清道:“这大城市的人开车也太粗野了点。”萧欣彤眉头紧紧锁着。
几经周转,终于在围墙一角发现入口。三人停车,进了大堂。大堂里有些昏暗,坐了几个人,见盛故良等进来,目光都转了过来,在三人身上逡巡,最后落在两个女孩身上。高清麻利的要了两个房间,和盛故良拉着行李走进了电梯。电梯里有股特殊的刺鼻气味,他们的房间在四楼。
二楼时,电梯停下,进来一女人,象是个墨西哥人,手里提了水桶,应是清洁工。
盛故良友好地打了声招呼。那女人惊奇地打量了下三人,突然低声道:“这里很危险,昨天刚有人被杀。看好你们的钱包,看好你的女人。”女人的话,又快又急,夹了很重的口音。
三人听闻,如受电击。
电梯到了三楼,那女人拿了水桶出去。三人互相看着,萧欣彤道:“我们是不是进了黑人区?”
盛故良头皮忽一阵发麻,一股凉意从后背爬了上来。脑海中如电影般回放,自下高速,路上所见,那车里粗野竖着中指的,那三三两两站在破烂的街道路口的,无一不是黑人。大堂因几个黑人的存在,灯光都变得昏暗。
盛故良不由点了点头。黑人区的种种恐怖传说涌上三人心头。
高清道:“我们不住了,走吧?”
萧欣彤摇摇头说:“这么晚了,路上恐怕更不安全。”
电梯门开了,走廊里很静,没有一个人,拐弯的地方,有灯在一闪一闪,更添些恐怖。三人情不自禁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行走,就如怕惊醒沉静中潜藏的怪物。
先找到了女孩们的房间,盛故良欲继续前行,高清拉住了他的手,低声道:“别走!”
轻轻开了门,三人做贼般闪进房间,又迅速关上了门。房间的门很破旧,但把他们与外界隔开,究竟有了点安全。房内依然是刺鼻的味道。只有一张大床,天花板上的灯不亮,台灯的灯泡消失了,只有床头和浴室各一小灯可用。窗户没有窗帘,看出去,两个黑人在街上推搡喊骂着,周围站了一群漫不经心的人。不远处,有几个黑人站在那里晃晃悠悠地喝酒,其中一个把酒瓶摔在地上,粉碎。
那一晚,盛故良三人在一张床上和衣而卧,所有的行李和橱子都堆在门口,用于阻挡万一闯入的不速之客。盛故良卧在近门的一侧,萧欣彤在中间,高清在最里面。
盛故良是男人,一个很正常的男人。三人同床共枕的香艳画面,自他这次出门,不知在他脑海里以各种角度演练过多少遍。这实是他梦寐以求的事,不过万万没想到,却在此恐怖场景下实现。
半夜,盛故良被一阵暖暖的气息弄醒。萧欣彤不知何时翻过身来,很近地面对着盛故良,一只手搭在盛故良腰上,鼻中的呼吸甜甜地拂到盛故良脸上。微弱光线下,她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子,圆润的嘴唇,颈部曲线优美顺滑,对盛故良的视觉产生着强烈的冲击。
盛故良第一次觉得和萧欣彤这么近,偷吻一下的冲动如电击般一阵阵涌上。但他觉得不能利用女孩因恐惧而对他产生的信任。当然,那次和韩国师妹的尴尬确实让他胆子小了许多。
正在天人交战中,外面响起一声清脆的响声,紧接着如爆竹般又响了几声。盛故良想:“不会是枪声吧?还真是不太平啊。”萧欣彤睫毛动了一下,把手拿开,翻过身去了。
盛故良很享受萧欣彤的手如恋人般搭在他腰上的感觉,咋一拿走,怅然若失,一直盼着她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