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在中堂哭成一团的夫妇俩,不知所措,索性把这烂摊子交给伙计们收拾,我也追到后院去找爷爷了。
爷爷抱着自己多年来的心得体会汇编而成的笔记,躺在摇椅上,我搬了个小板凳坐到爷爷身边,“爷爷,那人中的是阴蛇蛊?”
“嗯。”
“什么是阴蛇蛊?”瘦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我身边,这狗日的一说话吓了我一跳。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阴蛇蛊都不知道,别说你是爷爷的徒弟,爷爷丢不起这个人。”
瘦张是爷爷比较得意的徒弟之一。我不喜欢瘦张这人。瘦张比我大两岁,总是做欠骂的事儿,但是你怎么骂他都不长记性,每次骂完了他还是笑呵呵的,我就烦男的这样。但是,爷爷很喜欢我和瘦张,而且在他面前,我们是平等的,爷爷似乎从来不在意我是不是他孙子。
因为我和瘦张学得好,但是区别在于,我喜欢看书,所以书面的知识我掌握得比较多,可以直接从爷爷的笔记上挑重点的东西来学。但是瘦张是个粗人,全凭跟了爷爷这么多年勤学苦练,他打小就跟着爷爷,学了这么多年掌握了不少手艺,比如做药什么的,要比一般徒弟做的都好,和我比起来更是比我强到哪儿去了。他大字儿认不了几个,除了在人民币识别方面有比较深的造诣外,文化水平和一年级的小孩儿差不了多少。而在我们这样的镇上,没有人在乎你认几个字儿。
其实说个实话,我经常自视过高,从小时候开始就因为自己多认了几个字儿,放假到爷爷这儿来的时候,总是看不起他们,连走起路来眼睛都是朝着天上的。现在我更是有了这样的资本,因为我是上过大学的,大学还没毕业就自己开了个店,我妈退休之后就交给我妈了。是因为一直对爷爷的工作很感兴趣,我是借着陪爷爷的名义才到县里来。
瘦张对我的讥讽毫不在意,还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他总是这样,就让我觉得死皮赖脸。
爷爷眯着眼睛,对我说,“德轩,你说说什么是阴蛇蛊。”
看来,爷爷也是有意要考我,我自信满满地说着,“阴蛇蛊是一种用蛇制成的蛊毒,是彝族人的蛊,是把乌梢掉在树上,倒着吊,头朝下。”
我还没说完,瘦张在旁边问了起来,“乌梢是个啥东西?”
我瞪了他一眼,最烦别人打断我说话,我不耐烦地说,“就是一种蛇,毒的。”
他哦了一声,又是嘿嘿笑着看着我,我没管他继续说着,“吊在树上之后用棍子掸它,在蛇头底下放九个土碗,摞在一起,用来接蛇嘴里流出来的弦涎……”
瘦张又插嘴,“弦涎又是啥东西?”
“就是哈喇子!”我没好气地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表示自己不说了。
我想接着说,又想不起来说到哪儿了,瞪了瘦张半天,“你看,我都不知道说到哪儿了。”
“你说到弦涎。”瘦张愧疚地笑着说。
“哦,用土碗接蛇嘴里流出来的弦涎和血水,渗到最下面那个碗里面的是有用的,不能晒,放到通风的地方阴干,磨成粉末,然后放到食物里给人吃,而且还要放到冷食里。”
“那为什么叫阴蛇?”
“因为这蛊是无形的,要在中蛊人肚子里成形。它会啃噬人的内脏,吸血。”
“乖乖,那这人死得多难熬。”瘦张自己在旁边低头不知道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