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坚从抽屉里拿出了三根白色的蜡烛,一根放在桑姆的身边,一根放在正屋门口,一根放在院子门口。
“你这是干什么?”
“给桑姆指路,”阿坚默默地把蜡油滴在地上,头也不抬地看着我们,“你们赶紧走吧。”
“你总得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阿坚低着头,不说话,夜间的风很冷,吹得我们几个都瑟缩不已,阿坚从祖宗牌位下拿了两瓶供酒,用牙咬开递给我们。
他灌了一大口酒,默默地开口了。
“桑姆是我阿妈。她小的时候身子很弱……”
原来这个寨子里家家都养蛊,刚养的时候不能喂东西,要让它们自相残杀,成蛊了,就开始喂它们猪油炒鸡蛋之类的,据说蛊爱吃那个。而蛊每到一定时候就要吃人,这就是最麻烦的时候了。
开始的时候,每年祭祀,喂蛊,寨子里本族的人就挑一些外地人来吃,往往都是由族长和一些壮丁组织着,在祭祀的前两天就选好某一家人,然后把他们全家都抓起来,挑一个给蛊吃,剩下的就留着明年喂蛊。
那些剩下的人就被关在房子里,一年,两年,每天喂他们吃的,就是不许活动,也不让见光。那些人呆在那样的环境里几乎疯了,听说有一次,一个就疯了,轮到自己的一个女人给他喂饭的时候,竟然一口咬断了婶婶的两根手指,生生地嚼碎了吞掉。
那个时候,家里养蛊的人太多了,一家人有时候甚至不够,经常发生争端。后来,族长开了很高的价格,能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走开。但是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花钱来买人。
因为那种被蛊反噬的滋味儿,简直,生不如死。
后来,外地人越来越少,能跑的都跑了,族里找不到人喂蛊,就只能开始牺牲自己人。他们一些老人或者残疾人来喂蛊。
桑姆就是其中一个。
桑姆小的时候不知怎么着,双目失明,从生下来的时候就那样,家里人对她也不好。明明知道以后是要用来喂蛊的,为什么还要给她好吃好喝呢。
不过,桑姆的爷爷很疼爱她,经常偷偷给她吃好吃的东西。
等到桑姆十四岁的时候,家里的金蚕也需要吃人了,祭祀的前一天晚上,爷爷偷偷把桑姆放了出来,带着她进山里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