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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云深不知仙人踪

一路上,李峰的嘴就没合上。

天上汇集的云层和紫雷,还有那些疯狂旋转的龙卷,让李峰傻了……

虽从远处看的时候,感觉不大,但是越往前行,就越能感觉到,山的高伟雄浑,海的波澜壮阔。

那中间山柱上刻的两个古字,如同这个天地的日月,在这里镇压一切。

“天柱”,甘姓男子,嘴角稍微动了一下,轻轻的念出了这两个字来。

这艘怪船,穿梭在七座天柱之下,刚刚远观时,未能感觉如何,身临之后,才感觉出不同之处来。天上飘落着丝丝小雨,在无数的金光下,散射出一道道彩虹。船下的水面,碧波翻腾,无数的鱼类在水面欢快的跳跃。

山柱之上,也并不是一无所有,而是不时的闪烁着一些繁复的咒文,层层相叠,道道相连,笼罩住整座山柱。山柱之身中段,有无数的猿猴飞鸟在攀爬飞舞,还有一些明显是人为打造的洞窟,甚至还有的挂着牌匾。

越往里行进,就越发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前面是一处狭长的岛屿,称之为岛屿也不太对,这显然是一片陆地,绵延到眼光所看不到的尽头。

宫宇楼阁,连绵起伏,抬头望去,远处还有十数座漂浮在天上的悬空山,山峰绿绿葱葱,山坡青青翠翠,山涧林林森森,有无数白练在林中穿过,水汽升腾,让整片地域,显得如仙境一般。

不,这就是仙境……

雾袅袅,飘逸三百里;气蒙蒙,仗剑百千年。

远处水面上,船来船往,尽是些稀奇古怪的造型,或大或小,或高或矮。有人执剑傲立船头,衣带飘飘;有人身伴霞光,冲霄而上,尽显风采;有女起舞弄影,身姿曼妙,仙音难觅。

丝竹语,波涛声,兽禽吟,充斥天地自然。

四处飘荡的船舶,皆尽向一处汇集,但见那一处,有亭台楼阁,有街道院落,人影错错,最是显眼一处,是为一扇高大牌坊,上书三字:“天柱门”

靠岸后,等所有人都上岸,甘姓男子脚尖轻轻一点,脚下数亩大小的船面,迅速层层塌陷,最后组合成一臂长一掌宽的木板,木板上流光溢彩,闪烁着奇特的符文,之后便被甘姓男子收入到他腰间的一个小布袋中。

众人跟随甘姓男子缓步来到一不远处的亭子前。

亭中,有一白玉几,玉几之上,有文房四宝笔墨纸砚,案几后,是一老者。

老者盘膝而坐,看到众人后,也只是稍微抬了抬眼皮子。

“太虚一万六千三百六十二载四月初旬,石屋峰习长老座下四代弟子甘常再携领各峰五代弟子五十二,周游列国,于太虚一万六千三百六十五载六月中旬携四十八人回归宗门,历时三年零两月,虽折损四人,但亦在准许之内,完成试炼。期间,因寻到宗主三代弟子噬魂仙子楚瑜踪迹,齐云峰主兼天柱门律例科主事洪长老特批入齐云峰向其履职”

“遵令”,甘姓男子,也就是甘常再弯身拱手取回了那枚令牌。

之后,他回头对众人道:“现已回归宗门,请诸位尽快到各自门内回禀师承,望诸师侄勤加修行,谨记训导,早登仙途”。

众人一一领命,各自散去。

甘常再手持令牌,走到一处空地,拎起李峰向那最高的山峰方向飞去。

看着地面上的事物越来越小,虽然周围大风被甘常再隔离开来,但李峰依然秉持不住自己的恐惧,没忍住,一哆嗦,裤子一片湿痕印了出来。

甘常再也没管他,自顾自的飞向齐云峰。

到了山前,甘常再下落地面,带着李峰一步步的走向山顶,通向山顶的是一条笔直的道路,上面铺满无数的白玉台阶。

这可是苦了小李峰,看这台阶,没有一万,也有数千。只叫他走的是两股颤颤,浑身流汗发软。

得嘞,刚才是上天后被吓得腿发软,现在是爬山被累的腿发颤,心中不由得更加痛恨起眼前这个男子。

甘常再也没有不耐烦,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子,倔强的一声不吭的爬着台阶,台阶周围的景色从一开始身边树木林林,再到后来树木稀疏,再到现在积雪覆盖,衣衫褴褛的孩子手脚并用,艰难的往上行进。

李峰感觉这里的台阶好高,一阶一尺多高。还很立,根本不敢往身后身下看,身边云雾环绕,仿佛身在云端,不远处周围覆盖了层层白雪,如果不是这么狼狈的攀爬,那李峰肯定会坐下来好好的看看这里的景色。

抬头看看,李峰心中悲凉万分,前面的台阶上结满了冰,站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滑落到山脚。

他用手捧了一把雪,灌进嘴里,干涸的嘴唇上全是死皮和裂开的口子。正当他想一鼓作气往上爬时,一口气没顺过来,憋堵在胸口,眼前一黑,仰身倒下。

眼看李峰就要向后摔落。

这时,山顶上传来一声音,“好了,带这孩子上来吧”。甘常再利索的抱住李峰,大步登到山顶。

只见山顶之上,是一处巨大的宫殿,亭台楼阁一处挨着一处,有池塘,有竹林,并不是白雪纷飞,也不是风寒彻骨,反而温暖如春。三三两两的女子,有的在垂钓,有的在闲谈,有的在树下看书,如同身在女儿国。

大殿正中,没有任何神像,墙上只有几幅字画和一套桌椅,空空荡荡,除了中央那个中年美妇座着的蒲团,再也没有别的事物。

甘常再不敢抬头,将李峰轻放在一边,自己低头而立。

“这孩子韧性不错,可惜没有什么出色的灵根,但他身上有瑜儿的魂种,齐云峰上也不适合收留,暂且归到忘川峰那边,辈分按四代弟子论”,顿了顿,美妇人手中升起一株青翠的绿藤苗,“瑜儿已逝,不知何年何月可轮回转世,那里的事情我已通过青藤知晓,你们去了之后,有何发现?”。

“回禀洪长老,乌鸦山上只有一处幻阵,还有一些争斗后遗留下来的事物,所谓乌鸦老祖的遗宝并未发现”

“你一会儿去俸禄阁领取你应得的奖励,现在先退下吧”

“遵命,拜谢洪长老”

甘常再躬身后退,到了大殿门口方转身离去。

美妇人轻移莲步,走到李峰近前,美目盯着李峰看个不停。

“我与宗主乃双修道侣,凭借这一身份,在这天柱门如众星捧月一般,但这其中万般苦痛谁能知晓,宗主自从登上人仙大道后,无欲无求,早已闭关不问俗事,我与宗主虽然双修,可并无半个子嗣。我等女人的所想所望,早被埋藏在这齐云峰上,楚瑜虽是”三代弟子,为我座下紫萱道人的亲传弟子,但她却是我的骨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瑜儿是被谁害死的……”。

美妇人伸出右手,搭在李峰额头上,不由得皱起眉头,难办,实在难办,她感应到李峰身体里楚瑜的魂种被莫名的东西纠缠,本来她是想搜出魂种来,然后把眼前这个孩子随便扔一个山头上当个外门弟子,但看来并不是那么顺畅。

“暂且让你逍遥一阵子吧……等瑜儿转世后,再议”,说罢,便命人将李峰送到忘川峰上,那里是她亲传弟子,也就是二代弟子紫萱道人的山头。

————————

李峰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温馨的小屋中,橙黄色的桌椅,镂雕的窗棂,洁白的纱幔。细嗅,一股淡淡的香气环绕身边,推开那扇雕了瑞兽云纹的门,入眼处是一清新的小院,周围绿草茵茵,鲜花怒放,空中还有几声鹤鸣。

“这里是哪?”,李峰喃喃自语。

“这里是忘川峰”,一个清脆如铃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李峰怔怔的看着缓缓走近的人影,那是和他岁数差不多大的一个小姑娘。

“别一直盯着我,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长相甜美可爱的小女孩跳着脚拍了一下李峰的后脑勺。

李峰尴尬的摸摸了脑袋,突然脸红了起来。

他那窘迫的样子被小女孩看到后,女孩更加乐不可支。

“蠢货,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满脸奚落的看着李峰。

“啊?你说什么?”,李峰抬起头,鼓起勇气,憨憨的问。

“啊什么啊,你叫啥?”,小女孩撇着嘴,就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李峰,小手顺势拍了拍李峰的肩膀。

“李峰,我叫李峰,桃李的李,山峰的峰”。

“哦…哦…”,小女孩装做大悟,“那以后叫你蠢峰得了”。

“我叫李峰,不是蠢峰,你别这样,否则我会生气的……”,李峰愤慨道。

“你生气了又能怎样?怎么?想打架?”,小女孩捏了捏拳头,样子可爱至极。

没等李峰反应过来时,脸上突然被揍了一拳,火辣辣的疼,李峰懵了,这是哪跟哪啊?平白无故的挨了打。

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女孩的话音。

“蠢峰,以后你就是我的马前卒了,以后侍候我,给我端茶倒水,要不然……我就揍你,打烂你这服小身板”,小女孩骑在李峰的身上。

李峰倍感屈辱,当年也曾经是村里孩子王,啥时候被这么一个女流之辈骑在头上拉屎拉尿,忒不爷们儿了,于是心一横,张开嘴,对着脑袋边上的一只脚咬了过去。

“啊……”,小女孩突破天际的尖叫声响彻小院。

不一会儿,小女孩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哭着跑出了小院。

叫你骑老子头上,李峰心中无不得意,刚开始那会因为看到小美女混沌了的脑袋倍儿感清醒。越漂亮的女人就越得揍,就算不揍也得咬她,咬的她笑到哭。

不久,只见一个年岁较大点的女子走近院子里,冷冷说道“你既然醒了,就跟我走吧”。以为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估计自己要被打的李峰光顾着害怕,没注意这个女子长得如何,只觉得这个女子冷冷清清,对待他的态度就像对待路边的那些野花野草。

没敢再问,灰溜溜的跟着眼前女子前行。

出了院子,他这才发现,原来这里的风景一脉相承,院内如此,院外也是如此,虽然是一处山峰,但是半山腰处,有一异常宽广的平台,平台之上,殿宇楼阁,明瓦红墙,树木,花草,竹林,屋宇,相互遮挡,又彼此隐约,没了别处飘荡的云雾,更显得像是一处富贵人家。

走了良久,这才看到一间大殿,上书三字:“忘川殿”。

走入殿内,才发现这里也与众不同,殿里空间比较狭小,原本空荡的大殿,堆满了各种书籍和一些不明用途的器具。杂乱异常,只留下中间一条不算宽敞的通道。

大殿最深处,是一方高台,台上是一矮几,上面放置文房四宝和几样瓜果,那几个果子鲜翠欲滴,红如丹朱。其他则是书,除了书就是书。

“峰主,我已将李峰带到”,女子微屈膝道了一个万福。

“你先下去吧,派人将那处小院收拾好,让小璐莫在生事,安排三个做杂事的丫头去那边,等一会儿回来,好把他领回去”,几案后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蓉儿晓得”,带李峰前来的女子躬身退出大殿。

李峰觉得这里的人都很奇怪,个个都冷得不行,还摆架子,乱七八糟的规矩,可真够多的,要不是看到外头那种震撼人心的仙家景象,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所谓的皇宫了呢,那些说书的不就是这么讲的么,张老夫子不也说过那些大贵人家里也是乱七八糟的规矩一箩筐。不过刚刚骑在他头上的小丫头还是很得劲儿,有点意思,正当他想到这里时,几案后面端坐起来一位女子……

李峰又傻了,这……这上头坐的那个女人和刚刚他咬的那个女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虽然气质神态身体有点不同,但是相貌却酷似,完了!这娘们儿肯定是那闺女的妈,这咬了小的,被大的给找来了。

“你知道你刚刚欺负的那个小姑娘是谁么?”,双眼朦胧,好似刚睡醒的女子越过几案上的书籍,看向了李峰。

不等李峰回答,她继续说道:“唉……那是我的女儿,叫宋璐,平时顽劣了些,不过好歹是个女孩子家家,你说你一个男孩子干嘛和女孩子过不去呢,还咬人家脚,你是属狗的啊?咯咯……”,她说着说着就笑了。“以后让着她点,好不好啊,小李峰?你不仅要让,还要好好的保护她,想知道为啥不?”。

李峰摇了摇头。

“因为你是四代弟子,而她是五代弟子啊,她得叫你一声师叔呢,哈哈”。高台上的女子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李峰傻眼了,这里的关系怎么那么复杂,什么四代五代的,这到底是怎么个算法,再说了他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四代弟子了呢?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是谁啊?我他娘的是谁?我他娘的为啥来这里了?

糊涂啊,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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