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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莽定规则除异己

西汉元始三年(公元3年)二月初七,王宇对卫宝说:“家父与皇上心生芥蒂,我担心将来皇上长大成人之后,我们王家会遭遇灭门之祸。”卫宝说:“您的担忧不无道理,您意下如何?”王宇说:“劳烦你劝说卫后(汉平帝的母亲),让她上书谢恩,陈述丁氏外戚和傅氏外戚的罪恶,表明自己希望被召到京师长安。”卫宝说:“行,你我暗中书信来往。”卫宝依照王宇的计策劝说卫后,卫后对卫宝言听计从。卫后哭着说:“本宫思子心切,寝食难安。王莽阴险狡诈,没想到王莽的长子王宇是个好人。本宫这就给太皇太后写一封信,向太皇太后表明本宫的心意。”卫后写给王政君的书信被王莽的鹰犬截获。王莽看了卫后的书信之后,心中不悦,烧毁卫后的书信。卫宝教唆卫后上书,要求到皇宫探望汉平帝。王莽担心卫后会夺权,拒绝卫后的请求。

王宇看不惯王莽的所作所为,与其老师吴章、妻弟吕宽谈论朝政,吴章说:“国丈独断专行,与皇上产生矛盾,日后可能会连累王家人。”王宇垂头丧气,道:“眼看皇上即将长大成人,我担心皇上以后效仿汉宣帝诛杀霍光家属之举。”吴章对王宇说:“令尊相信鬼神。我们应该派人制造异象,恐吓国丈,促使其悬崖勒马。”吕宽对吴章说:“请吴先生明示。”吴章对吕宽说:“下个月初一夜间,你明晚把狗血泼在安汉公府的大门上,如此一来,安汉公可能会误以为此乃凶兆,可能会有所收敛。日后我劝安汉公把政权交给卫家。”吕宽心想:“我还以外叫我过来有什么好事呢,原来是这档子烂事,这是见不得光的无耻行为,我不屑于做这种破事,但是依赖王宇和吴章,不能拒绝。做人难呐,该摆谱的时候必须摆谱,该犯贱的时候必须犯贱。”吕宽曰:“诺。”二月初八,亥时,吕宽把泼洒到安汉公府的大门上,准备转身离去,被守门的侍卫发现。侍卫把吕宽绑起来,把吕宽带到王莽面前,对王莽说:“启禀安汉公,此人把狗血泼到安汉公府的大门上。”王莽问吕宽:“是谁派你来泼狗血?”吕宽说:“是令郎王宇让我把狗血泼在安汉公府的大门上。”王莽又惊又怒,召见王宇,当面对质,王宇对王莽说:“父亲,儿子是幕后主使。”王莽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指着王宇,问道:“逆子,你为何胳膊肘往外拐?”王宇说:“刚者易折,人应该像弹簧,能屈能伸。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皇上快长大了,他对您的怨恨与日俱增,这是巨大的潜在危机。孩儿未雨绸缪,想保住咱们一家人。我希望父亲交出权力,以免王家人像吕后的娘家人一样惨遭灭门之灾。”王莽说:“你糊涂,为父树敌太多,倘若为父失去军政大权,则会被满门抄斩。进官场就像上华山,只有一条极其危险的小路,道路拥挤,不是被别人推下去,就是自己把别人推下去。上山不容易,下山更难,很多步入仕途的人拼命往上爬,很多官员跌得粉身碎骨。你不理解为父的苦衷,与为父唱反调,太可恨。”王宇道:“父亲应该把权力交给皇上,皇上会保护咱们。”王莽对侍卫们说:“囚禁王宇,好吃好喝伺候着他,不准别人与他书信来往。”王莽的侍卫异口同声说:“奴才遵命。”侍卫们把王宇按在地上,用绳子捆帮王宇,把王宇关在屋里。

王娇问王莽:“夫君,你准备如何处置王宇?”王莽背对着王娇,答曰:“为夫准备让王宇以死谢罪。”王娇哭着说:“在此之前,你已经杀了获儿,你为何如此狠心?”王莽哭着说:“王宇执迷不悟,从中作梗,扰乱朝纲,不知悔改。必须杀死王宇,否则遗患无穷。吕焉(王宇之妻)有孕在身,待其生下孩子之后,将其杀死。”王娇跑到狱中探望王宇,说:“宇儿,为母已替你求情,可是你父亲执意要杀你。你父亲是个倔脾气,他向来说到做到,九头牛也拉不回。为母无能为力,枉为人母。”王宇说:“母亲,事已至此,请您节哀顺变。只怪孩子行事草率,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狱无门偏要寻,此事怨不得别人。”王宇服毒而死。此后,王娇每天以泪洗面(王娇老年之后哭瞎了眼)。

右将军甄邯对王政君说:“启禀太皇太后,‘狗血事件’持续发酵,牵连很广。国丈大义灭亲,消除负面影响,精神可嘉。”王政君说:“遥想当年,周公的弟弟管叔和蔡叔聚众谋反,周公诛杀管叔和蔡叔。王莽如同周公,深明大义,不徇私情,处事果断,不负众望。哀家很欣赏王莽。”

王莽召集其亲信,商量下一步的计划,甄邯对王莽说:“您必须诛杀您的政敌。”王寻对王莽说:“不杀人不足以立威。”王莽下令说:“将卫后软禁,诛杀卫后的娘家人,将吴章腰斩。”王邑问王莽:“国丈准备如何处置吴章的上千名学生?”王莽说:“禁止吴章的学生做官。”甄邯对王莽说:“大司徒掾云敞(平陵人)上书自弹劾您,云敞声称自己是吴章的学生,把吴章的尸体领回,买了一口棺材,埋葬吴章。长安人称赞云敞。”王莽说:“云敞目中无人,本官饶不了他。甄邯,你派人前去诛杀吕宽的党羽。”甄邯说:“卑职遵命。”甄丰对王莽说:“启禀安汉公,敬武长公主(汉元帝的妹妹)狂妄自大,与丁家、傅家关系密切,对您颇有微词。红阳侯王立和平阿侯王仁经常批判您。”王莽大发雷霆,下令说:“本官专治各种不服,以太皇太后的名义颁布诏书,派使节监督,强迫敬武长公主、王立、王仁等人自杀谢罪。”甄丰对王莽说:“很多人在背地里嚼舌头,说‘狗血事件’是巫蛊之祸的翻版。您逼死皇亲国戚,死者的家人定会对您怀恨在心,他们可能会派刺客找您报仇。”王莽说:“本官想刚柔并济。传令下去,子承父业,封王立之长子王柱为红阳侯,封****(王立的次子)之子王泓为武桓侯。恩威并施,或许能化解仇恨。”甄丰说:“安汉公英明,卑职遵命。”王莽对王政君说:“启禀太皇太后,敬武长公主患病身亡。”王政君信以为真,说:“朕要去祭奠敬武长公主。”王莽道:“您身为长辈,依照周礼,长辈不宜前祭奠晚辈。”王政君说:“贤侄言之有理,哀家不去。”

大司空甄丰调兵遣将,乘坐朝廷的驿车,前往各地诛杀卫氏外戚的党羽。王莽铲除异己,杀死数百人,腾笼换鸟。被王莽杀死的人包括前任前将军何武,前任司隶校尉鲍宣,王商的儿子乐昌侯王安,前任左将军辛庆忌的三个儿子(护羌校尉辛通、函谷都尉辛遵、水衡都尉辛茂),南郡太守辛伯。大清洗过后,全国官民为之震惊。北海郡人逢萌害怕王莽,对其友人说:“君臣、父子、夫妇之道都废绝了,倘若再不离开官场,必然大祸临头。本官决定不辞而别,避凶趋吉。”逢萌说完之后,把自己的官帽挂在东都的城门上,回到故乡,后来带着家属乘船渡海,到辽东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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