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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南阳太守访王莽

西汉建平四年(公元前3年)十一月初三,寒风萧瑟,大雪纷飞,新都候府银装素裹,王莽在书房里品读《吕氏春秋》。王莽的家仆来到王莽面前,对王莽说:“启禀侯爷,南阳太守求见。”王莽心想:“我蛰居新野,消息闭塞,不知道朝廷内部的变动。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或许能从南阳太守口中得知对我有利的情报,但愿南阳太守知无不言。”王莽对家仆说:“让南阳太守进来。”家仆曰:“诺。”南阳太守来到王莽面前,道:“卑职拜见新都候。”王莽叹息道:“我已经失去权力,许多趋炎附势之人对我敬而远之,真是人走茶凉。太守顶风冒雪,奔赴百里,来拜见本侯爷,本侯爷深感欣慰。”南阳太守说:“从古至今,大部分人是墙头草。卑职钦佩新都候的人品和才能,想给您提供一些消息。”

王莽说:“我蛰居新野期间,深居简出,饱读圣贤书,对朝廷政务知之甚少。请太守娓娓道来,我愿闻其详。”南阳太守道:“王氏外戚大权旁落之后,很多人为王氏外戚鸣不平。谏大夫杨宣对当今皇帝说:‘孝成皇帝对陛下恩重如山,陛下理应厚待太皇太后,否则先帝的在天之灵难以安息。’皇上动了恻隐之心,说:‘封CD侯王商的次子王邑为CD侯,作为弥补。’”王莽笑道:“此乃好消息,王邑与我关系极好,我早就希望王邑被封为侯爷。”

南阳太守说:“朱博对万岁爷说:‘以前朝廷设置刺史,俸禄较低,但奖赏丰厚,前途光明,因此官员积极进取。前几年,朝廷撤销刺史之职,改为州牧,俸禄二千石,地位略低于九卿,九卿之位有空缺之时,擢升政绩突出的州牧,填补空缺。如此一来,平庸的州牧只求自保,不思进取,导致官府的行政效率下降。微臣恳请皇上撤销州牧,恢复旧制。’陛下说:‘朱博所言极是,准奏。’”王莽说:“朱博富有政治眼光,我早就欣赏朱博。以前,我送给朱博一个配偶。朱博对我感激不尽。”

南阳太守道:“建平二年(公元前5年),六月初五,帝太后丁氏驾崩。皇上下令说:‘将帝太后之灵柩运回定陶,埋在定陶共皇的陵园。’皇上派五万人挖坟,把帝太后厚葬。”王莽心想:“刘欣劳民伤财,太可恨了。我跟南阳太守不熟,不知道南阳太守是不是当今皇上的亲信。我不能在南阳太守面前表达我对当今皇上的憎恶,以免招来杀身之祸。”王莽说:“皇上厚葬帝太后,由此可见,圣上很孝顺。”

南阳太守说:“司隶校尉解光和骑都尉李寻向汉哀帝举荐夏贺良(渤海人)等人。夏贺良等人多次鼓动哀帝举行再受命的仪式。李寻对万岁爷说:“启禀皇上,汉成帝在位时,齐人甘忠可撰写《天官历》、《包元太平经》,请求汉成帝举行再受命仪式,汉成帝派人抓捕甘忠可,甘忠可在监狱里病死。汉成帝违背天意,因此绝嗣。’皇上有所触动。夏贺良对万岁爷说:‘周幽王在位时,周朝的龙兴之地岐山发生山崩,三条河枯竭,结果周幽王被杀。元延三年(公元前10年)正月初十,蜀郡岷山发生山崩,土石堵塞长江达三日之久,下游江水枯竭。汉朝由巴蜀、汉中兴起,本朝龙兴之地山崩川竭,预示汉朝国运中衰,应当重新受命。如今陛下患病已久,屡屡发生异象,此乃上天警示。皇上必须更改年号,才能延年益寿,得到皇子,平息灾祸。’皇上说:“李寻和夏贺良言之有理。朕要大赦天下,改建平二年为太初元年。从今以后,朕自称陈圣刘太平皇帝,将计时漏器之刻度改为一百二十度。朕防患于未然,但愿大汉朝能躲过劫难。’夏贺良道:“吾皇圣明,大汉帝国可转危为安。’”王莽心想:“可笑之极,此前从未有皇帝举行再受命仪式。”王莽说:“皇上更改年号,用心良苦。但愿皇上心想事成。”

南阳太守道:“皇上改年号之后,其病情仍未好转。夏贺良唯恐天下不乱,教唆皇帝改变国策。大部分官员极力反对夏贺良。建平二年,八月初一,夏贺良对万岁爷说:‘大臣们都不知天命,执迷不悟。皇上应该辞退丞相、御史,任用解光、李寻辅政。’万岁爷说:‘夏贺良,你欺君罔上。朕要将你和你的同党斩首示众,将李寻和解光发配到敦煌郡,让他们喝西北风。’三天之后,皇帝亲自监斩,大开杀戒,刑场上的场面非常恐怖。”王莽道:“那些人欺君罔上,妖言惑众,确实该杀。”南阳太守道:“建平二年八月十八日,皇上说:‘朕之所以生病,是由于朕惹怒了汉成帝的在天之灵,应该让全国各地的官员举行祭祀仪式。’建平二年,祭祀的次数竟然多达三万七千次。傅太后让丞相朱博与赵玄、傅晏弹劾傅喜,朱博对圣上说:‘傅喜与何武寸功未建,却被授予爵位,如此不妥。’赵玄对皇上说:‘请陛下将傅喜与何武贬为平民,以免遭人非议。’傅晏对皇上说:‘傅喜得罪了许多人,应该让傅喜到国外定居。’皇帝曰:‘傅太后一直对傅喜恨之入骨。朱博,赵玄,傅晏,朕怀疑你们受傅太后指使。’朱博、赵玄、傅晏不承认。万岁爷命令左将军彭宣和中朝官共同审问朱博和赵玄。朱博和赵玄遭到严刑拷打,供认不讳。彭宣对皇帝说:‘皇上,朱博、赵玄、傅晏三人犯了欺君之罪,应该将其诛杀,以儆效尤。’陛下说:‘赵玄官降三级,削减傅晏四分之一的采邑,命令丞相朱博到廷尉衙门受审。’朱博的土地被没收充公,朱博畏罪自杀。”王莽说:“此事令我震惊。”

南阳太守道:“今年九月三十日,皇上任命光禄勋平当为御史大夫。今年十月初一,平当荣升为丞相。皇上任命京兆尹、平陵人王喜为御史大夫。皇上想让丁氏外戚和傅氏外戚担任责任重大的武官之职。皇上罢免左将军彭宣(淮阳人),彭宣以关内侯的身份回到家中。皇上任命光禄勋丁望接替左将军之职。乌孙王国的卑爰侵犯匈奴西部边境地区,抢掠匈奴人的财物,杀死三百名匈奴人。匈奴单于派兵还击,匈奴大军杀死数百名敌军,抢掠敌军的财物,满载而归。卑爰很恐慌,派趋逯(卑爰之子)到匈奴当人质。匈奴单于接受了趋逯,把此事告诉皇上。皇上派人到匈奴责备匈奴单于,命令匈奴单于将人质归还卑爰。匈奴单于惧怕皇上,把趋逯送回乌孙王国。”王莽道:“皇上处置恰当,我佩服皇上。”

南阳太守说:“今年春季,函谷关以东的数千农民拿着秸秆,进行漫长的暴走行动,游历二十六个郡国,奔走相告,说:‘将西王母之筹策传递天下。’许多人祭祀西王母,一直闹到今年秋天。那些人的暴走行为打破了历史记录,被称之为史上最牛的暴走狂人。皇上问侍中:“农民为何跑到外地祭祀西王母?’侍中答曰:‘由于今年正月发生大旱灾,国库空虚,无法赈济灾民,灾民看不到希望,心怀不满,因此做出异常举动,扩散悲观厌世的气氛,希望借此受到关照。’”王莽说:“那些灾民太可怜。王谦,吩咐下人把好酒和菜端过来。”王谦道:“奴才遵命。”片刻之后,丫鬟们把酒和菜摆放在王莽和南阳太守面前,王莽和南阳太守吃饱喝足。南阳太守辞别王莽,回到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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